正文 第一章 可惜,不能直接在這兒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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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淩嘯從來不會抱怨什麼,哪怕被人活生生的開膛破肚,就像市場上殺鮮魚一般,將腹腔裏的髒器猛地一拉便扯了下來,也許那河魚還比他要幸福些,至少它們是被刀背敲暈過去之後所有髒器被一起去除,死,可能就僅僅隻在那一瞬間。
強製注射的神經性藥物使他無法昏厥,每一個藥物分子都刺激著他的神經突觸,抑製他的反射神經,讓他全身脫力,並將他的五感放大到了極致,包括痛覺。他們交談著,笑著,一個接一個的將他整個人破碎。即便是疼痛到了極致,也無法嘶吼,喉頭湧出的血液灌進了食道和氣管,他什麼也聽不見。一隻手落在眼前,又什麼也看不見了。
今天是礫城燕家小女兒燕芸欣的成人禮,也是她與岑家岑宇侯的訂婚宴,場麵不可謂不盛大,所有前來參加的賓客在整個塔卡沙地區,都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更不乏許多區外大人物身邊的紅人。
段九說她今天有事來不了會找個人替她,但燕川萬萬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她老大,本來他是說來不了就算了,不用這麼麻煩的,但段九說什麼他妹妹這麼重要的日子她絕對不能怠慢了,也就隨她了。他知道段九她們一個團隊的每個人都不簡單,以前跟段九一起出去的時候,偶爾碰見一些人,其中不乏大家族的人,對她十分的尊敬,可見地位不一般,如果她不能來,來個其他什麼人,讓燕家能搭上這一層關係也絕對沒有壞處。但他卻沒想到來的人會是她老大,燕川也就見過一兩次,每次見到他,都帶著一副墨鏡,明明在跟段九說話,根本沒有注意他,都能感受得到他瘮人的氣息。
練淩嘯從來不喜歡參加這種嘈雜且毫無意義的宴會,也就段九那丫頭成天鬧著自己實在是受不了這才答應下來,不過現在看來,段九拗著自己過來,不單單是想給燕川撐麵子了。這種宴會,確實很無聊,唯一的樂趣就是觀察這裏的人,聽每一個人說話的語氣、他們吐出的氣息和心髒的搏動,但凡有一個無法匹配上,就定能知道他們心口不一,或許笑裏藏刀。
“怎麼了?”見練淩嘯嘴角突然上揚,燕川有些緊張起來,他聽段九說過,如果他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準沒好事。也幸虧接觸過一兩次,燕川也不至於狼狽到連話也不敢說,今天可是欣兒重要的日子,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沒什麼,聽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練淩嘯知道準是段九又說了關於他的壞話,什麼叫他笑了就沒好事?難道就不準他笑一下?回去得好好教育教育這丫頭了,這小子有什麼好?什麼事都往外說。
聽練淩嘯這麼說,燕川的神經緊繃起來,連忙問道:“難不成有人要搗亂?”“有沒有人搗亂我不知道,你該好好了解一下你們家和洛家的關係了。”練淩嘯喝了一口杯子裏的酒,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不太喜歡香檳的味道,便把高腳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台上。
洛家?!燕川楞了一下,隨即怒火竄天般的速度迸發出來,雙手的指尖瞬間降下了溫度,卻出了不少汗,那可是接近禁忌的家族,難不成家裏有什麼人跟洛家扯上了關係?但凡與洛家沾上了關係的家族,皆是一腳踏入極樂,而另一隻腳邁進阿鼻,不同的是,極樂世界沒有人會是助力,阿鼻卻有著千萬雙手從地獄伸出,緊鎖著那隻腳,另一端是萬億斤的怨念與詛咒拖曳著,並漸漸往上攀爬。
燕川很想現在就著手去查,稍有不慎,燕家就會陷入萬劫不複,但看了看四周喜慶的氛圍,他鬆開自己緊握的拳頭,現在還不行,起碼要等今天過了,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他妹妹的幸福。
聽到一旁燕川不斷起伏的氣息,燕家應該保不住了,那丫頭也是算準了才折騰上了自己,居然瞞著什麼也沒說,估計是老二他們幾個看燕川不順眼不樂意幫忙,練淩嘯有些無奈。
“感謝各位來參加我岑宇侯的訂婚宴,今天也是鄙人未婚妻的成人禮,為此鄙人特地準備了一份小禮物,希望能和合諸位的心意。”台上岑宇侯脫去了岑家標誌的墨藍漢中繡鶴短褂,換上了白色的西式禮服,左手牽著燕芸欣的手,台下紛紛說著郎才女貌,郎溫文儒雅,妾嬌美可人。
話音剛落,禮堂兩側的白綢幕簾打開,各走出來了一排俊男豔女,男的則穿白底真絲衣褲,褲腿側用黑線繡上了一朵黑百合,女的則是短褶裙,黑百合在腰上盤延。似乎是早已安排好了,每個人都指定了目標人物,沒有一點停留的捧著一樣用紅綢蓋住的東西在禮堂分散開來。全場屏息,都在暗暗猜測岑家會送出什麼作為禮物。
“居然是冰綠石!”沒多一會兒,便有人打破了這寂靜,隻因為三個字,禮堂中的人都按耐不住了,丟下了表麵的矜持與鎮定,在奉上禮物的人走到自己麵前站住腳步之前便邁步上前掀開了紅綢。
“還請諸位不要嫌棄,若是諸位看不上,作為歉意,這奉禮的奴隸也一並送上,隨各位處置。”岑宇侯不愧為岑家的人,一出手便是兩件尋常家族不可能拿出來的東西。冰綠石出產自翠山,雖叫翠山,卻無一草一木,滿山出產的隻有綠色的礦石,其中出產著的各類礦石中,屬冰綠石最為稀有上等。且翠山被幾大勢力所分割掌控,沒有地位人連山上的一塊石頭也不可能得到,燕家雖不差,但還做不到拿出這麼多冰綠石作為賓客禮物派發出去,整個燕家,也隻有幾個人才有。
岑家的手筆可真不小,不僅僅是冰綠石,還分送了奴隸,每個奴隸的質量還都不差,怎會有人不滿意?幾大勢力占山為王,非法開采,但這也就是罰款多少的事情,奴隸可就不一樣了,在講究人人平等的世界,是不允許囚禁其他任何人的人身自由,能得到這麼大量的奴隸,除了非法買賣,就是人口綁架,這可是在跟政府對著幹,這種事,恐怕也就隻有像岑家這樣的大家族才能做到了。
岑宇侯帶著燕芸欣與禮堂的賓客交談著,在不同的人不同的氛圍下應付自如,不失禮節與風度,人都說岑宇侯完全不輸給岑家老大,隱隱有取而代之成為下一代家主候選人的意思。可惜岑家三個兒子,其中一個成了那般模樣,不然岑家很有可能替代穆家成為第一的存在。
練淩嘯將頭轉向了早便在一邊候著的奴隸,帶著墨鏡,誰也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隻是搖了搖頭,淡淡道:“可惜。”燕川看過去,是一名儀表堂堂的男子,麵貌端正,輪廓分明,颯爽英姿對於女人來說,這種充滿男性荷爾蒙的男人,絕對有著不小的吸引力。難怪之前岑宇侯來問自己是不是邀請了朋友來,是一個怎樣的朋友,看來這應該是先前給段九準備的了,這裏的賓客除了有特殊嗜好的,基本都是女人分配給男性賓客,而男人則分配給女性賓客。不過,不是說這家夥男女通吃嗎?在他看來怎麼也不至於可惜吧!或者他更喜歡偏向眉清目秀一些的?
“燕川兄長,不是說要來的是一位女性嗎?害得這位先生已經有所不滿了。”岑宇侯帶著燕芸欣走了過來,似乎是注意到了燕川身邊的男人,特地過來的。
聽到岑宇侯的聲音,練淩嘯不著痕跡的挑了一下眉,岑家嗎?“她有事不能來,就找了他來,我們幾個都是朋友,介紹一下,舍妹燕芸欣,岑宇侯,這位是徒嘯。”燕川介紹著幾人,也就隻能簡單的介紹一下,一來他不知道練淩嘯的真實身份,二來這個男人若是扯上關係應該會很麻煩,他也就僅僅從段九那聽她抱怨過這個人,實際上卻是一點也不了解,對於自己不了解的人燕川還是抱著比較謹慎的態度。
“原來如此,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徒先生能賞臉前來,真是我莫大的榮幸。奴隸是先前就備下的,讓徒先生感到不滿,為此深感歉意,我這就讓人再給先生準備一份。”岑宇侯說著便叫來了人命令了下去,回過頭來又問道:“不知徒先生是哪裏人,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跟先生見過?”
岑宇侯和練淩嘯交談著,燕芸欣繞過取去,目光停留在了練淩嘯身上幾秒,挽住燕川的胳膊,小聲抱怨道:“哥,你有這樣的朋友怎麼不早點帶回來給我們認識一下啊?”
燕川可不會說是因為自己根本沒跟他熟到那種成程度,就算能通過段九請他,他也不想燕芸欣認識他,他了解自己妹妹,若是先遇上了練淩嘯,她是不可能和岑宇侯訂婚的。雖然岑宇侯相貌不差,但對於練淩嘯這種身軀凜凜、氣宇不凡的男人和岑宇侯那種翩翩公子,燕芸欣會毅然的選擇前者,她向來都是被寵壞了的,要是那樣自己還真拿她沒辦法。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聽段九說這個男人是來者不拒,男女通吃,但凡自己送上門的都不會拒絕,而且是用完就丟,絕不會有第二次,若是有目的的接近他,第二天出來的隻會是屍體,所以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妹妹接近這種完全無法掌控,可怕的人。“他之前一直都沒有空,我也以為他不能來所以就沒有邀請他,不過這不也認識了嗎?”燕川看了一眼練淩嘯,有些頗為尷尬,希望欣兒在這裏還是收斂一下自己的任性才好。
“筱山人。”練淩嘯淡淡道,他們確實見過,不過他自然不會承認,那就是一瞬間的事,記憶力還真不錯,跟那小子有一拚。
“筱山,那可是個世外桃源,家中祖父便經常念叨希望能在筱山安安穩穩的度過晚年生活。不過恕我寡識淺見,未聽說過筱山有徒姓之人。”岑宇侯在試探著練淩嘯,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自己確實在哪見過他。
“你以後會聽說的。”練淩嘯對他完全沒有興趣,也就應付應付吧,也就看在那小子的麵子上吧。
練淩嘯的態度與其他的賓客完全不同,但凡來參加的賓客,不管是什麼地位的人,就算不會滿臉堆笑,宛若受寵若驚一般,至少也會給岑家麵子,對岑宇侯有所尊重,對岑家有所尊重。然而岑宇侯總覺得,練淩嘯就像在跟一個很無趣的小孩兒說話一樣,連話都懶得多說。
岑宇侯的笑臉上眉毛抽搐了一下,這性格好像在哪聽人說過,但又想不起來是哪兒,他還從來沒遇到過一個能這麼小看他的人。“既然如此,那就期待與徒先生的下一次見麵了,我與芸欣還有客人,便不能多做停留了,還望兄長替我多加擔待,照顧這位貴客。”岑宇侯也不想多做停留,呆在這讓他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一會兒定要派人去查查這個人的身份,估計徒嘯這個身份是假的。
岑宇侯前腳剛走,新安排的奴隸後腳便走了過來,這次給練淩嘯安排的是一名女子,可謂是麗質天成、楚楚動人,練淩嘯似乎隻是看了一眼,並不感興趣,拿起了按要求單膝跪地,雙手奉上禮物,已經在那許久的奴隸手中紅綢,包裹著冰綠石一起。
冰綠石被製成了胸針,邊上是鍍銀的紋路,似乎是岑家的家徽,但並不完整,明顯有缺刻。把玩著手裏的東西,練淩嘯突然開口道:“很可惜,不是嗎?”“怎麼,還是不合你意嗎?”燕川實在是不明白他究竟在可惜什麼?冰綠石和兩個奴隸都還提不起興趣?
燕川不明白,但不代表沒有人不明白,他話音剛落,練淩嘯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將他往斜後方一拉,自己則輕輕後退了兩步。剛才還十分順從的兩名奴隸突然間暴起,女人一手撐地飛踢向他,男子則一躍而起,直擊練淩嘯頭部,一瞬間,燕川看到了一條腿掃向了自己,鞋尖與他的喉嚨擦過,磨出了一道寒意。與此同時,禮堂四周的彩色玻璃應聲而破,四周響起了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