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三十六章別院傳聞中篇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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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走的小簾不知被帶到了哪裏,一路上看守他的人隻是給他喝點水,吃幾口饅頭,便不管他了,除非他要去解決內急什麼的,才會讓小簾稍微能喘口氣。
在那之後,二柱子收拾收拾行李,也回了楓華穀。
隻是這鬆魂沒有急著回鎮山幫,他確信血如玉會去成都找扇子的,畢竟卷入了北長安的棋局,不是自己想退就能退出去的。那鬆魂想去哪?他兜兜轉轉竟又回了瞿塘峽,目的是想要救出顧姑娘。他一路上一直在想,當時自己剛回到客棧房間,蘇老爺的手下就找了過來,逼迫自己要是不背叛血如玉,就把北長安煉屍的事公布出去,可也達成了一個交易條件,不要人,隻要秘寶,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還是把人帶走了,他現在拿不定主意,也不敢回去,隻能現在外麵待上一陣子。
已經在去成都路上的血如玉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難受,他親手救活的兄弟二人,真的該繼續讓他們活下去嗎?他突然有點後悔,要是當初自己沒有成為血如玉,也就不會有雪兒的死,蒼侶的死。。。。。。想到這裏,他加快了前進的腳步,隻為了想早點結束這可恨的一切,再做一回瀟灑自由的血如玉。
天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被帶到太原的小簾因為失明,嗅到空氣中泥土的氣味,不禁問道:“這是又到了哪裏?”
一個壯漢拉著綁著雙手的小簾走下木製籠車,沒有回答的意思。
接著,一個穿著顯貴的年長男子從眾人麵前的宅邸裏走了出來。仆從都慌忙上前撐傘,生怕這個男子不高興了。隻見打手中帶頭的男人趕緊上前打聲招呼:“蘇老爺,您要的東西帶到了。”
稱作蘇老爺的人笑了笑,摸了把胡子說道:“好,把他帶到我夫人屋裏去。”
打手頭子:“是!”
蘇老爺:“哦,對了。這次你立了功,往後就跟在我身邊做些其他事吧。”說罷,蘇老爺就又走進了宅邸。而隨著打手頭子一聲令下,壯漢就把小簾強行拉拽進蘇老爺的豪華宅邸中,小簾也不知道走過了幾個彎,上了幾層台階,才終於停下來等著。直到聽到旁邊的門吱呀一響,打手頭子衝屋裏喊了句:“蘇夫人,我給你帶來了想要的東西。”
。。。。。。
“進來。。。。。。”
這聲音就像是要斷氣了一樣,聽得小簾渾身不舒服。打手頭子立刻把小簾推了進去,然後把門迅速關上:“蘇夫人,就不打擾您了。”伴隨著慢慢走遠的腳步聲,小簾心跳加速,對陌生的環境充滿了恐懼,愣是好久都沒敢說話。倒是蘇夫人主動些,應該是在慢慢靠近小簾,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動,接著一口熱氣呼在小簾的臉上:“你為何不看我?”
小簾開始有點發抖,憋了半天才說:“。。。。。。我,我雙目失明,什麼也看不見。”
又是一陣陣熱氣,下一秒小簾耳邊傳來冷笑,蘇夫人緩緩開口:“我原是以為,你不敢看我。卻沒想到是個瞎子,可惜了這張漂亮的臉蛋。”小簾:“不知蘇老爺要我做什麼?”蘇夫人沒有說話,而是重新坐回椅子上,整間屋子無比昏暗,隻有蘇夫人身旁點了一根蠟燭,成了唯一的光。
小簾:“蘇夫人?”
蘇夫人幽幽地說:“我因為中了天一教的屍毒,有那麼一段時間誰也不認,亂砸東西,天天吵著要吃人。。。。。。不過也不知道他哪裏找來的法子,竟讓我恢複了神智,但大夫說我要想徹底痊愈,就得依靠秘寶,所以就把你找來了。”
小簾:“我給你秘寶,你放我走。”
蘇夫人:“嗬嗬嗬。。。。。。你張這般好看,不如留在我身邊做丫鬟吧,讓你走了多不值得。”
小簾:“我是男兒身,可做不得丫鬟。”
蘇夫人一聽,好像更開心了,說:“那就做我身邊的男侍,怎麼樣?”
小簾:“我,我不願意。”蘇夫人帶有玩笑的語氣說:“服侍我,我能讓你擁有其他人得不到的。”
小簾:“你隻是要秘寶,要的我的人又有何用?”
蘇夫人卻說:“我喜愛美男子,而你正好符合我的要求,那你覺得。。。我還會放你走嗎?”聽到這話,小簾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麼不僅要秘寶,還要把人也一起劫走,原來是手下知道蘇夫人喜愛美人,所以。。。。。。小簾立刻接了蘇夫人的話:“可是我是個瞎子。”蘇夫人起身,來到小簾身邊蹲下,順手摸下小簾的頭簪,原本束好的長發有些分散開來。
小簾:“蘇夫人手裏的簪子就是秘寶,隻希望夫人能讓我就此離開,秘寶我不會追回的。”
蘇夫人看了看手裏的簪子,隨即插到了自己的秀發裏,然後用手捏住小簾的臉:“就算是瞎子,又如何,它在你身上隻不過是個小瑕疵而已。”
小簾一動不敢動:“懇請夫人,我真的不願意。。。。。。”
誰知換來的,卻是一個大嘴巴子,抽得小簾的臉頰生疼。蘇夫人起身,說:“既然你不願意留在我身邊,那我就把你賣到青樓去,休得再跟我討價還價!”話音剛落,蘇夫人便出去了,門重重地關上,讓隻能聽到聲音的小簾感到十分無助。他爬到一個角落,顫抖著身體,黑暗中,小簾察覺到自己流了眼淚,委屈和恐懼也在淚水中滋生,他抱緊自己,一遍遍地想著朋友的樣子,哥哥的樣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簾慢慢睡了過去,而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那個陰冷的房間。小簾能聞到一股香香的氣味,房間十分暖和,皮膚接觸到的地麵則是類似毛毯的織物,他試探性地在房間裏爬了爬,卻被一個聲音老氣的女人喊住:“別亂爬啊!老娘這可是上等材質的毯子,可別用你的髒手弄髒了。”
小簾:“這裏是哪裏?”
女人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隻聽見她說:“青樓。。。。。。妓院,曉得不?”
小簾:“啊?妓院?!”
女人:“叫我老鴇,曉得不啊?我現在給你洗幹淨,到時候換身幹淨衣服就去接客吧。”小簾現在心如死灰,他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淪落到妓院接客的地步,他已經哭不出來了,隻是坐在地上一直重複一句話:“我是男兒身,我是男兒身。。。。。。”聽得老鴇都煩了:“曉得了,曉得了,別念了。快過來洗澡。”
老鴇一邊給他洗,一邊說:“來了這裏,就要改名換姓,你也不想被熟人撞見吧。”
小簾:“。。。。。。”
老鴇:“你原來叫什麼?”
小簾:“猶掩遮簾。”
老鴇:“不行,不行,要改一個簡短些的。你會些什麼?”
小簾:“跳舞。。。。。。。”
老鴇:“跳舞。。。那就叫你,舞傾塵,一舞傾城如何?”隨後老鴇便教他如何書寫自己的名字。再經過老鴇的一番打扮,小簾的美貌被完全展現出來,但為了凸顯小簾的美貌,老鴇特意給他穿的女裝,居然比現任花魁都還要美!此外,還叫來花魁帶一帶小簾,讓他熟悉環境。
離開屋子前,老鴇還叮囑道:“我們這裏可從沒有招過男的,你可要好好表現,別砸了我眾仙鄉的招牌。”
小簾淡淡地答道:“是,老鴇。”便和花魁出去了。
現在是晚上,太原一派繁華的景象,眾仙鄉熱鬧無比,人們玩樂的嘈雜聲音不斷刺激著小簾的內心。花魁走在小簾身旁,拉著他的手問:“聽說你是個瞎子?天生的嗎?”小簾:“突然有一天就看不見了。”
花魁:“是嗎?那還真是可憐。希望你能早日離開這裏吧,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小簾:“還能離開這裏嗎?”
花魁:“能啊,隻要有人願意贖你的身,就能離開了。”
小簾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他們在五樓閑逛,這裏是花魁接客的地方,十分奢華的裝潢,一般人可來不了這裏。
而逛著逛著,小簾問花魁:“你為什麼會來這裏?”
花魁苦笑說:“家裏太窮,養不活我了,就把我扔街上流浪。直到老鴇看中了我,就把我收留了,唉。。。也不知是福是禍。你呢?”
小簾:“我被人虜來太原後,不願意留在歹人那裏做男侍,就被賣來這裏了。”
花魁:“是嗎?別擔心,我會照顧你的。”
聽著花魁溫柔的嗓音,成了小簾在這裏的唯一慰藉。他心裏好受了些,因為看不見的緣故,他一直拉著花魁的手不鬆開。可很快就有人出高價要見花魁,那小簾要何去何從呢?他聽到這個消息,隻是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卻沒料到,花魁說要小簾跟她一起,這讓小簾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花魁領著小簾進入接客的房間,讓他坐了下來:“你叫什麼名字?”
小簾:“我。。。我叫舞傾塵。”
花魁:“真是個好名字,我叫鳶嫿,是老鴇給我取的,你也是一樣吧。”
小簾:“嗯。。。鳶嫿姐姐是花魁,一定是多才多藝,我想跟你學。”
名叫鳶嫿的花魁輕輕撫摸小簾的頭,說:“想學什麼,就來告訴我哦。”
小簾稍微朝鳶嫿那邊靠近了些,就好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後盾。隨後門被打開,一個男子走了進來,他紅著臉,一副醉醺醺的模樣,嘴裏說著:“鳶嫿,我今天又來找你了,嘿嘿嘿,嗝~”
鳶嫿望著男子關上門,像往常一樣坐到她的左邊:“今天我們聊些什麼呢?”
男子正想開始今天的話題,但他很快注意到了一旁的小簾,笑著問:“這位是?”
鳶嫿:“他是我們新招來的,老鴇讓他跟著我學東西。”
男子點點頭,對小簾說:“那你坐到我這邊來,這樣才有左擁右抱的感覺嘛,賺了賺了,哈哈哈哈。。。。。。”小簾在鳶嫿的幫助下,成功坐到了男子的身邊。男子有些不解,鳶嫿連忙解釋說小簾雙目失明,所以走路有點不方便。男子也不再過多追問,而是一把抱住小簾,一邊和鳶嫿玩樂。
一邊的小簾被男人抱住後,大氣也不敢喘,隻能讓男人對自己肆無忌憚,。可沒想到男人發現了小簾是個男孩,臉色突然有些不好看了:“你們眾仙鄉招的是個男的?”鳶嫿也慌了神,對男人說:“這是老鴇招的,我們也做不了主啊。”
小簾很快反應過來,為了化解尷尬,便說:“我會跳舞,相信一定能讓客官滿意。”
男人放開小簾:“好啊,來跳一個我看看?”
小簾扶著桌子起身,在鳶嫿的攙扶下站到桌前,小簾整理整理衣服,然後開始扭動自己的身軀,想象自己還在七秀坊的舞台上跳著,舞著。。。。。。仿佛自己沒有失明。
鳶嫿和男人從沒見過男孩兒能跳出這麼美麗動人的舞姿,那動作神韻簡直堪比天仙下凡,再加上華麗的衣裳和絕世美顏,已經無法用美來形容了。也不知何時起,外麵放起了煙花,光亮透過窗戶撒進了屋內,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鳶嫿給男人倒了一杯酒:“不知金老爺滿意嗎?”
男人將酒一口喝掉,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麗的人和舞,今天盡興了!喏,這是給你們的獎賞!”
鳶嫿收下男人的獎勵:“謝謝金老爺的厚愛。”
之後,男人在看完小簾的舞蹈後便離開了,表情不知道有多高興。而跳了舞的小簾有些累了,將頭靠在鳶嫿的腿上:“我跳得好嗎?”鳶嫿撥弄著小簾的頭發:“老鴇給你取個名字叫舞傾塵,還真是名不虛傳。今天,老鴇叫我來帶一帶你,是有打算讓你做下一任花魁。”
小簾:“花魁。。。。。。那如果鳶嫿姐姐不做花魁了,要去做什麼呢?”
鳶嫿:“我還年輕,要做好多年花魁呢。不過如果真的不做花魁了,我想找到和自己真心相愛的人相守一生。”
小簾:“是嗎?那還真是太好了。。。。。。鳶嫿姐姐,我有時候真的在想,自己到底是應該做一名男孩子,還是。。。。。。”
鳶嫿撫摸著小簾的頭:“如果你還是原來的你,那你就做男孩吧。但你如果是舞傾塵,那便做個女孩,怎麼樣?”
。。。。。。
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隻有煙花燃放和人們玩樂的聲音。
小簾想了好久好久,在鳶嫿的觸碰下沉沉睡著了,他在夢裏看到自己穿著漂亮的衣服,在人們的注視下起舞,無人不為他的舞姿所傾倒,小簾沉醉於這樣的夢境,心裏隱隱有了一個答案——自己想要變成舞傾塵,而猶掩遮簾已經在紙醉金迷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