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前奏4
    交通隊的食堂，建在半山腰的“大平原”上。
    很久很久以前，這裏是有山頂的，隻不過，後來被齊芍用醉舞一劍削掉了。
    跟古樓內設的老舊斑駁又相對狹小的食堂不同，這裏寬敞明亮，四周都是大落地窗，綠植縈繞，音樂舒緩，徐徐動聽，桌幾潔淨，飯食多樣，選好位置，鄰窗而座，半座城的風景盡收眼底，當然，還有遠處的祈願山，沒有遮擋物，山林水秀，潑墨一樣，山頂上大片的紅梅林，在雲霧繚繞之境若隱若現，枝頭點點，染成清血，盡是含苞待放之態，有著攝像算法的塗抹感。待到雙月淩空時才會一齊綻放的紅梅【雙魚】，景色迷醉，令人震撼。
    明晚值班的時候，偷偷來這裏摸魚，便是想怎麼看就怎麼看了。
    這在舊址上新修的食堂，有一點不便之處，每次吃飯還要上下山，幸好，跟城裏的警局的食堂是別立而建的地方，不然，待我轉正後，來來回回，上上下下，怪辛苦的。
    我強撐著精神，頭暈暈乎乎，渾身沒勁，軟在椅子靠背上，背對著懸浮顯示屏，裏麵是，正在進行著誇張營銷宣傳的真人遊戲改電視劇的大IP預告。
    又是異世界題材的小說影視化了……
    這是近年第幾十部了……
    異世界都要被穿爛了，真是一點也不覺得膩……
    話說……如果有可以穿越到異世界的傳送門，我估計憑借著對宇宙的向往……這顆星球上的人類最少走一半​，不！大概會走七成。
    為何異世界題材經久不衰？還不是因為現實太過不堪入目​。
    當然，這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理由。
    真正令人癡迷的是，十年前，這顆星球上的科技水平，探測到了地球和金星上有生命體的存在，但是派出去探險的宇宙飛船全體失聯。
    那是當然得了，我如此想到。
    創世公司可是在這顆星球周圍，弄了一圈宇宙版百慕大三角的環形區域，衛星什麼的就算了，這顆星球上的任何物種無論花幾輩子的時間，都別想乘坐飛船探索宇宙。
    越是近在咫尺卻得不到的東西越能勾起人的好奇心，激發想象欲。
    各種關於宇宙幻想的文學藝術品，異世界題材的遊戲小說，出一個火一個，井噴式遍地開花。
    話說，地球上有條關於星際移民的規定……當流失人口足夠多時，此地區就會被判定成犯罪區……
    本地區的人必須去育幼院登錄基因信息，申請後代。
    沒有拒絕權……
    這麼算的話，這顆星球上的穿越者，魂穿的就算了，連身體都過來的二重身什麼的，全算得上是罪犯了。
    二十一世紀過來的是不算的，這條法律是二十二世紀設立的。
    “聽聞，善州這任的州長，後台很硬。”
    “善州那地方，每任州長的後台都硬，有什麼用，還不是走馬觀花似得換來換去。”
    “柳喚春後台是留仙院，後台夠硬了吧，還不是碰了善州的潛規則，說讓人弄死就弄死了。”
    “不說是意外……”
    “屁的意外，我跟柳喚春是中學同學，她遊泳課從來不上的，野泳沒來得及上岸被衝跑了……誰信啊？”
    前桌的人都是在各族裏地位不上不下的小人物，兜兜轉轉混在這裏，說不上鬱鬱不得誌，但這輩子也升遷無望了，一眼，便望到盡頭。
    “善州出來的人，畢業後考官身的執念，是真的強，考試也是特別厲害，那地方真黑，誰還一腦門子往裏擠？”
    “他們賊著呢，無利不起早。”
    “善州別名龍州，李恩德當太子時的封地，到了他們的地盤上，不是同流合汙，就是被黨同伐異。”
    “李恩德……都哪年的老黃曆了，還龍州，還敢跟帝都裏的真龍碰碰！？反了他們了！”
    “看真龍敢不敢來了，來了，就敢碰你。”
    “不一定吧，除非動軍。”
    “帝龍也不敢輕易去人家地盤，你想想橫紋帝是怎麼被暗殺的……”
    皇河鄉歸屬於善州境內……橫紋帝榮歸故裏，衣錦還鄉，被國外組織的暗殺者得手了。
    不得不說，挑在這個時間點對宋橫紋下手，侮辱性極強，幕後主使，殺人誅心！
    “​都是一家子，碰什麼碰，你以為人家前李國，後李國，包括現在在宋國，這千百年來是靠運氣稱王稱霸到今天？”
    此人心想，皇太子都娶了李氏族長的孫女，下任王後都是李家的人，強強聯合，碰什麼？
    “​誰有那大氣運的本事還了得，誰敢碰？​一碰碎一地！”​
    “新任善州州長是誰啊？你們有沒有人知道的？”
    “李晚意。”
    “她啊~”
    “真夠行的，踩著自己表妹上位。”
    “前年同學聚會見過一麵，漬漬漬——”
    “以前是囂張跋扈，自私自利，從西提留學回來，更是端了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樣子，混得不錯的，混得不行的，見誰懟誰兩句，還說人服務員是賤民，好懸沒打起來！下次同學聚會，她去我可不去了。”此人添油加醋，杜撰故事，甚至將李晚意低迷冷淡的反應，故意誇大其詞，不知他二人之間到底是有何齟齬，看個肌肉壯漢背後編排老同學是非，頗有“喜劇效果”的說。
    話題，被扯偏了。
    “在西提，從事服務行業的確實是賤民……”
    “那是西提，宋國可不整這活，再說了，當年宋國要是輸了，如今在西提當賤民，做亡國奴，永世翻不了身的，可都是宋國的百姓了。”
    西提，全稱，聖。西提法尼亞神聖帝國。神權治國，教皇高於帝王與大總統，教皇掌管軍權，帝王掌管財政大權，大總統掌管政治。
    西提侵略一個國家，贏了，就會把當地的原住民貶為賤民，而原來的賤民就會給予普通的公民身份。
    西提每次侵略別國時，作為賤民參戰的軍奴，都有一股子超強的皈依者狂熱的凶猛，以及急於擺脫賤民身份的渴望，這一切對於西提教皇來說，是非常好用的工具。
    依此推彼，周而複始，勞動力生生不息。
    “待會兒的簽單，你們誰去。”
    “我不去。”
    “你不是跟李晚意，老同學了。”
    “我煩她，不想跟她接觸。”
    啪嗒——
    一個文件檔，放到我麵前。
    “兄弟，存車處，讓善州長簽個字就行了，罰款都交好了。”
    不容我拒絕，前座的人，腳底抹油了。
    “殺毒程序還在運行中，機主確認暫停運行？”
    “確定。”
    “再次確認，程序還未檢測出機主機體毒素含量，貿然停止運行，可能會對機體造成影響。”
    “確定暫停運行。”
    身上的不適感，暫停了。
    真是不服不行了，以前一邊運行殺毒程序，一邊擊殺追兵，都沒這麼難受。
    存車處，在一堆落灰豪車的邊緣停車位上，有兩輛鋥亮的載有高級防護盾的公府專用車輛，其高強度的防護，讓之前的撞車，仿佛像沒發生過一樣。
    一點漆皮都沒掉。
    “林謀你賤不賤！為什麼又跟他混在一起了！”
    李晚意恨鐵不成鋼，昨天，被逼應酬，同席有個議員喝多了，跑出去溜鳥，搶了人家小孩喂雞的珍珠米，放到自己社會之窗大開的小鳥嘴前，還念叨著，多吃點，快快長大。
    還跟人小孩說，他這是神鳥鳳凰啊，頭上還有個圈圈呢……​
    這幅小雞吃米圖​，上網了……
    這個議員是柳喚春之前的某任善州州長，現供職戶部，李晚意還在宿醉，公關的電話都打到她這裏了，宿醉加上起床氣，本就一肚子火氣，半路還見到表哥林謀又跟陳林這個白眼狼混在一起了。
    李晚意一氣之下，一腳油門，撞了過去。
    “他又花言巧語騙了你什麼！林家的祖產都被他騙走了，你還信他？!”
    李晚意滿眼紅血絲，用手指著陳林，氣勢洶洶，林謀隔在他們之間。
    陳林就那麼盯著林謀的後背，那一段一段的眼神，讓李晚意覺得心中的人形瘋狗有了立體的形象。
    丫……眼神裏蘊含豐富的偏執與控製的占有欲。
    那種不幹不淨到顯得有些脆弱神經質的目光，警惕地環顧著四周，是像頭狼在巡視一個名為林謀的領地，他低垂的睫毛好長，礙眼到李晚意想一根根的拔下來，她早就想做了，陳林俯視著她，審視著她，連笑起來都帶著輕佻的輕蔑感。
    這麼多年了，丫還把她當假想情敵看……裝p深情啊！個不守男德的淫蕩男人!
    她感到一股眩暈的憤怒出離地影響著自己。
    李晚意是原主的名字，她叫薑糖糖，剛穿來時才高二，刷卷子刷到半夜，爬在桌子上睡著了，再一睜眼，就見到李晚意的母親抱著她哭。
    薑糖糖花了一個星期才搞明白怎麼回事。
    李晚意她奶奶也重男輕女，非逼著小兩口接著生，給她生大胖孫子，李晚意的母親正值升職的關鍵時刻，就說再等等，結果李晚意的奶奶就在給李晚意過生日的時候下毒了。
    那麼小點的孩子，口吐白沫翻白眼抽過去了，薑糖糖穿過來，正好頂了這幅身子。
    再之後，李晚意的母親帶著薑糖糖離婚了，淨身出戶，離開李家的時候，那老虔婆子，拍腿大喊：“你是讓我們老李家絕後啊！就讓你生個孩子而已，非要鬧離婚，弄得大家都沒臉，沒有你這樣給人做兒媳婦的!”
    薑糖糖想：也沒有你這樣給親孫女下毒的奶奶!
    “你要是跟她，就讓你老子跟你斷絕父女關係——”
    趕緊斷絕父女關係，千萬別猶豫，這是求之不得啊～​
    “你站住!看你敢邁出這門一步……反了!反了!跟她斷絕關係!說話啊！”李晚意她奶奶捶打著自己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兒子。
    斷絕關係？啊~雙喜臨門！​
    薑糖糖用力蹦了出來，之後頭也沒回，一路小跑。
    李晚意的外公外婆接納了離婚回家的女兒，可李晚意的舅舅舅媽不願意了，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客人哪兒能常在家裏待呢……
    終歸還是不能長久的待在親戚家，即使這個親戚稱呼為父母，兄弟。
    薑糖糖明白，她的幾個舅舅都是這樣，怕女兒回來跟他們搶財產。
    但在這邊的世界，兒女不是人，是父母的財產，家族的棋子。
    那個被自己親娘搞得妻離子散的男人，和低著頭聽著弟媳婦數落的​女人，給予薑糖糖對這個陌生世界的人際關係，有了一個淺表的認知。
    舅媽：你還有弟弟啊！我們還準備給你們篁家添丁，興望家族，年底準備換套大洋房！你把1000萬扔了我們怎麼辦啊？！（離婚一次性補償的贍養費，原來他們一直惦記著，隻是沒想到，李晚意的母親一分沒要。）
    穿越前，家裏日常狗血淋頭，穿越後，夾在李篁兩家之間，依舊要麵臨雞飛狗跳。
    小說裏不都是穿成公主、太子妃、王後、寵妃什麼的，打臉升級跟帥哥談談戀愛，搞搞事業，所有人都愛自己……
    可……這都是什麼啊！
    中間經曆了幾次三番的爭吵不休，大打出手，就是為了趕她們出去。
    此時，屋漏偏逢連夜雨，李晚意她奶奶覺得被前兒媳婦下了麵子，聯係自己的老姐妹，將李晚意母親調崗到犄角旮旯，職位降級不說，收入還縮水了，更給那個便宜舅舅拿捏住了話柄。
    “女孩嫁了人，好像哪裏都不是她們的家了。”薑糖糖被李晚意的母親摟在懷裏，聽著那個外柔內剛的女人，卸下裝備，流露而出的心聲苦楚。
    有些女孩子成年以後是沒有家的​。這種事，薑糖糖在她那個重男輕女的村子裏真是見得太多了。
    呆在家都會感覺像個外人……
    從內天晚上開始，薑糖糖下定決心要扮演好李晚意這個人，她實在不想看到這個女人傷心的樣子了。
    其實，最主要的更是怕被人發現，她不是真正的李晚意，而是奪她舍的薑糖糖，在知道這是個怎樣玄幻的世界後，薑糖糖很怕讓高階修士發現，被當成魔教人員處理……被拉去芭比Q……
    她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跟著李晚意的母親相依為命。
    最後，在她們舉目四望，困頓無助的時候，是李晚意的小姨和小姨夫收留了無處可去的母女二人。
    小姨人又美心又善，隻是可惜了善良可愛溫柔美好的她……紅顏薄命。
    小姨父學問高人又好，空窗了幾年，娶了婚後生活過得很不好的初戀為續弦，沒想到的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陳林母子整個一神經病外加被迫害妄想症，沒一天消停的。
    其實篁氏舍不得這麼好的姑爺續弦娶別人，曾經派人來給李晚意的母親當說客，薑糖糖的便宜舅舅更是當著外人的麵問：“晚意，願不願意讓小姨父當你的親爹爹啊。”
    被李晚意的母親當場給罵了回去，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憤怒到拋棄端莊的樣子。
    “全天下哪個男人老娘都要得，但就是不會碰自己親姐妹的男人，收起你們那些齷齪滂臭的心思。”
    薑糖糖現在回看，還不如讓他們湊湊過算了，至少，小姨父能保下來命，大家都能好好活著，還能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她和表哥還有家可以回去，不必在外受欺負還沒有地方躲，被人趕來趕去太累……太煩了。
    小姨父出差回來，沒過多久，就發生了“意外”陳林趁機奪了林家的財產，認祖歸宗，將親上加親的林林改回本姓陳林。
    合著丫覺得自己這麼多年都是認賊作父，臥薪嚐膽？！
    此間種種累在一塊兒，李晚意越想越氣，指著陳林，不自主的拔高了聲量。
    “你以為丫這麼多年都為你守身如玉了？！”
    “丫有性交牛逼症的，他左手右手一管開塞露，右手左手一瓶潤滑液，床上人都沒斷過，陳林包著小明星不算，還勾引有婦之夫上床，你丫到底有沒有道德底線啊？！人家有老婆的也碰！”
    “知三當三!女的破壞人家庭叫小三，你破壞人家庭，應該叫小王，當年你改姓，就應該改姓王!”
    陳林麵色很不好看，眉毛擰在一起，合著是，他可以做，但別人不能說。
    林謀去捂李晚意的嘴，被她扭頭躲了。
    “不樂意聽是不是，陳林!我再告訴你一遍，當初我小姨父沒有趁人之危，強取豪奪，你母親是自願嫁進林家門，給我小姨父做續弦的，也是她自作主張讓你改姓的，你父親是自己對幻化古都裏的東西癡迷不悟，投進家財，千金散盡，隻知風花雪月的公子哥跑去當什麼探險家，長年在外不回，扔下外表看起來光鮮實則空殼一個的陳家，大小事務，婆媳妯娌交往都給你母親斡旋，最後，他得償所願了，被幻化古都吞了，失蹤了，扔下一屁股爛賬，還是我小姨父處理的，不感恩就算了，你憑什麼恨我小姨父。”
    “供你吃穿，供你讀最好的學校，每天過得跟世家少爺一樣，你親爹都沒給過你那麼好的條件，沒有我小姨父的栽培，你能當上陛下的秘書長？！”
    “白眼狼!”
    “晚意，別說了，別說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不懂……我們的事你不了解，我是還愛他的……”
    李晚意很想給林謀一耳光，幫他控控水。
    “你愛他？他愛你啊？！丫之前饞你身子饞你家產……”意識到有些不對，改口。“丫饞你年輕時的身子!水靈根上好爐鼎的身子!現在饞得是你的腰子！”
    “林謀你個蠢貨！執迷不悟!讓這個破落戶鳳凰男幹屁眼幹傻了？！”
    靈力近乎枯竭，身體不如從前，性愛視頻被泄露的那那那都是，名譽掃地，被奪家產，近乎被逐出氏族，被叔伯宗親排擠的林謀，這些年都是李晚意在接濟，隻是她為了攢錢在帝都買房子，得一個不會被人趕來趕去的立錐之地。
    買房很好的，至少會有退路有個不冷的家​。
    親父母兄弟，都不會有一個能住人的房子來的可靠。​
    李晚意近乎是日日加班，工作很忙，二人離得又遠，隻在過節的時候表兄妹才能聚聚……怎麼她一眼沒顧到，咋又跟陳林混一塊去了!
    她小姨和小姨父見兒子現在這樣，修為半廢，發間華發混參，一副偶像劇看多了的戀愛腦不講道理的樣子，還不氣活過來！
    鳳凰男，這個詞深深地刺痛了陳林的心，有些事，他可以做，但別人不能說，說了，便是引爆了他的底線地雷。
    反光的鏡片下，是男人陰側側且輕寒的目光。
    他悶騷而又綠茶氣滿滿地推了推鏡框，冰冷平靜的反唇相譏道：“你個臭剝香蕉皮的。”
    這聲音，這略帶隱晦的澀氣，暗藏深意的殺機，越是隱約朦朧越是讓人受不了……受不了想給他一拳!
    李晚意不怒反笑，雙手叉腰，驕傲且自豪，晦暗陰沉的雙眼裏滿是亮光。
    “剝香蕉皮怎麼了，以前在男科，經過我手的都是一卡車一卡車的算，全科室屬我的手藝最好，收到的錦旗也是最多!”
    她說這話的樣子可是神氣了，她是真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當年報大學，學這科，學校不僅給獎學金還給補助，李晚意是真的為自己之前的工作感到自豪，神氣得都分不清她是割包皮的，還是用剁的。
    “陳林，別忘了，你小子的包皮也是老娘給你割的。”
    “你個手翻實驗不過關，精索靜脈曲張，忘恩負義，騙財騙色的包莖渣男！”
    善州州長的位置，一是，委任，調派；二是，在鳴門之戰後，維新派弄出來個投票選舉。
    好嘛！把她這個在皇家醫院男科供職，僅有官職虛稱的人，拉成州長候選人了，在李氏一通暗箱操作後，李晚意以高票當選善州州長。
    她真是氣瘋了，無論是被質疑自己的職業，還是在母親改嫁跟新任丈夫拋棄她出國後，（那個西提伯爵接受離過婚的女人，卻接受不了離婚有孩子帶孩子的女人。李晚意整個人的存在就被相依為命多年的人否定了。）她僅剩的唯一的親人，又——跟渣男混一起了!八百年不見麵的便宜親戚表妹–柳喚春，又被害死了，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砸向她的神經，讓李晚意在這一刻玷汙了自己身為大夫的職業道德。
    ……她怎麼能把患者的隱私往外說，即使對象是她討厭的陳林。
    李晚意的氣勢整個泄掉，底氣不足，甚至不敢再繼續怒視陳林了。
    在久坐之後會因為過度擠壓的緣故，導致精索周圍的靜脈腫脹，進而導致精索周圍受擠壓且溫度異常，精索便無法正常輸送精子，分輕度，中度，重度，重度時間久了，可能導致絕育，沒想到，能在警局古樓廁所裏野戰的陳林，還有這毛病，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遠遠聽著，他們都吵了一會兒了，怪不得簽個單子的事，誰都不願意來。
    都是世家裏混日子的，小道消息最是靈通，這兄妹關係不好的三人，任誰都不願到他們跟前去觸黴頭。​
    我想出神了，猛然，屁股被人狠摸了一下。
    我一回頭，謔!染發，紋身，潮流掛件一身，精神小夥三件套。
    【警告!對方正在使用讀心術，能力級別判定，初級。】
    這流裏流氣的小東西還會讀心術。
    初級，淺表思想讀取，對他進行思想欺騙不要太簡單。
    又見到了這個竹節蟲成精的高手，本想試試對方實力，誰知他剛抬手被人從背後狠撞了一下，手直接懟到對方的屁股上。
    對付流氓，要比流氓更流氓!我如是想到。
    ……（嗬嗬，這都是過不了審的淺表思維想法，夠你喝一壺的。）
    ――！！！！
    肉眼可見，精神小夥惱羞成怒了。
    小東西，還敢跟我耍流氓。
    怒發衝冠，靈氣具顯。
    “趙空竹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的州長大人～”小夥流裏流氣的渡著步子向李晚意走去，乍看在笑，其實很不高興。
    善州這地方不錯，福利挺好，流水的州長，鐵打的司機，李晚意當州長第一天剛入職，財政就給她發了撫恤金。
    他們是借著上班的名義想殺人。
    “囂張的雜碎！時候還沒到呢！”李晚意在默默地腹議。
    趙空竹是臨汾城出身，這是個什麼貨色，即使李晚意不深入接觸，也大致能明白。
    她曾在臨汾城那邊上過學，了解當地的人情世故，總覺得過好自己的就好了，最好少去管那些有的沒的，有些人有些事​啥樣自己最清楚，本地人最是了解本地情況。
    越清醒的人，過得越不開心，她也是被生活教會了生存。
    被生下來活著，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就是為了遠離李氏的勢力掌控，她才會跨州求職。
    她警告過柳喚春的，在她之前想整肅善州的州長，以前就有啊！可不是在辦公室跳樓的，就是參加同學聚會被老同學連捅了七八刀。
    一查，感情糾紛。
    神感情糾紛啊！十年沒見過麵的同學，幾乎跟陌生人一樣，怎麼發生的感情糾紛？
    就算是有了，為什麼十年前不捅非要十年後才捅。
    龍州現處於汛期，就這還遊泳，失心瘋了？
    淹死柳喚春的水深不見底，很黑，而且散發著惡臭。
    李晚意的情緒是壓著的，強裝鎮靜，陳林就是能如感同身受般，察覺到她聲音裏的顫抖，絕望，崩潰，比一些大喊大叫的歇斯底裏鬼哭狼嚎還要來的紮心。
    林謀擋在了她的身前，這個中年男人也沒想到，幾個月不見而已，李氏竟然會把李晚意放在這麼個烈火烹油的位置上頂鍋。
    來人越走越近，她感覺心裏繃著一根弦，青年的皮鞋摩擦地麵的每一步聲響，就像是一把小刀在摩擦割斷她的心弦。
    乳頭打乳丁的騷男人！我不怕你!
    李晚意揚著頭，眼淚因為不自主的恐懼，咕咕嚕嚕地在眼眶裏打轉，她攥緊手心，直視趙空竹。
    問心無愧地跟這個除了一張臉還能看看的渣子四目相對。
    “去開車。”
    趙空竹很享受高位者對他的恐懼，這種表情他在前幾任的善州州長臉上都見過，實在是令人興奮的戰栗不已。
    讓之前的憤怒一掃而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硬了~
    “遵命，我的大人。”
    李晚意爽快地從我手裏接過單子，沒說什麼，痛快的簽了。
    這三兄妹，之後又吵了幾句嘴，便各自分道揚鑣。
    他們的事算了了，可我這邊……
    我抄近路，路過地下車庫，環顧四周，豪車雲集，依舊落著厚灰，依舊沒人來認領。
    什麼寶馬路虎保時捷，奔馳林肯邁巴赫，奧迪奧拓小本田，摩托羅拉小電瓶，小城富戶一族的平價代步工具，一輛都沒有。
    平民高效物美的隻有想不到，沒有車庫裏停不到的車，這大多……都是我不認識的車。
    稍微想一下，地球上進博物館裏展覽的展覽品，怎麼會一比一還原一般，出現在這顆星球上的偏僻山城的地下車庫。
    甚至……這個世界根本就沒出現過韓蠻子生活過的王朝，他們也不是穿越過來的二重身，在這顆星球上，他們是不存在的。
    看來，先前，是有人趁著我失憶的時候，對我用了狐惑之術–記憶詐騙。
    我自己將被篡改的記憶，進行了合理的美化。
    是誰呢——
    帶著疑問，我改變了路線，轉頭去了監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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