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後宮自古出人才5
    身體的疼痛，難忍，惡心更甚，心靈開始麻木。
    大腦裏運轉的東西都是關於，如何停止這讓人發瘋的情況。
    善柔楓看天上的星星有些重影，銀河化做乳白色的光暈逗留在她身上，萬重的黑暗為她的心靈裹上一層油布。終於她受不了了，應承了神秘的聲音，在心裏嘶啞著求救。
    探照燈的餘光散盡，黑暗中言晁辭晃動幾下，耳朵上的耳釘掉落在床單上，汗水又將其包合起來。
    下樓，言晁辭再次被她掀翻在地。湯圓掙紮著，懷疑，繼續鍛煉憋氣能力，以後就會進化成陸地生物，不用繁衍幾代，不用基因突變，才有明顯變化，全靠鍛煉修煉，估計就可以上岸了。
    這一次，善柔楓的身體被外力控製住了，沒有繼續砸下去，倒地的言晁辭隻是暈了過去。
    屋外的論道，也在火熱進行中。
    湯圓在意識到可以控製身體的同時，啪嗒，放棄拚命掙紮，懶得動了。以前在水裏皮的要死，現如今老實的泡在大碗裏。善柔楓輕捏了一下，湯圓擺擺魚尾，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後，它又不動了，談定的保持低功耗，提高持久度。
    魚生可畏，不知到底在冥河邊兜遊了幾圈，如今，正式的秉持著，掙紮多了缺氧，這一實踐經驗，整條魚靜靜懶懶的。
    一切的開始，源於，蛋糕下的法陣和中心運行的法器，善柔楓停止了法器的運行。她設下的是主陣，在她設下主陣緊接著設下副陣的是言晁辭，將輪回重複的時間擴大到整個生活空間。善柔楓第一次殺了他，導致副陣沒有停下來，在言晁辭徹底停止心跳的時候，副陣處於一種無主失控的狀態，導致，接下來的時間與時空的輪回。因為她是主陣的設陣者，雖然身體不受控製，但精神是可控的，包括她的式神湯圓，精神也是可控的。
    副陣因為服從於主陣，導致副陣的設陣者不僅身體不受控製，連精神也處於，次次都重啟的狀態。
    善柔楓不想再待在屋子裏了，一秒都不想多呆，囫圇穿的嚴嚴實實，背著包，推開門，頭也不回的奔跑。
    路上經過別人窗下，有小情侶吵架。
    一方哭的太凶，隱形眼鏡滑了出來，立馬停止哭喊，哽咽著讓情人把護理盒拿來，她可沒錢再買新的。
    越走進城區，駐停在空中的直升飛機越多，到底在搜查什麼？
    善柔楓腦子很混沌不知道該找誰，直到耳邊傳來門衛小哥和善的聲音：”善小姐，今天回來的這麼早啊！”
    她抬起頭，滿眼血絲，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善柔澤住的地方，她一直知道，這是未經過允許，不得私下來的地方。
    門衛小哥一邊給她開小區門一邊關心的問：”善小姐您沒事吧，臉色很難看。”
    顯然，他將她錯認成了善柔澤。
    搖搖頭，點頭致謝，將錯就錯，進了小區。這裏麵環境很好，獨門獨院，住在這裏的多是皇都科研人員和中產階級。到了有善氏族徽【荻花】標識的門口，善柔楓踮起腳，按動高掛著的馬燈底座，扣動暗扣，鑰匙掉落在手中。
    開門進入，進門便是廳，大廳裏沒有任何家具。綠缸淺水小金魚，是大廳裏唯一的物件，金魚藍底紅頭，胖沒褶，見來人，歡快的擺著魚尾，小狗一樣湊近缸邊。
    這是善柔澤的式神-元宵。很顯然元宵認出了她是誰，善柔楓伸出一根手指，去觸碰它，元宵親昵的蹭她。
    皇都不能再待了，需要去避避風頭，言晁辭沒死成真是便宜他了，言家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根本不講理，即使善柔楓才是受害者。這件事很容易上升到整個言家和善家的對立，這種節骨眼上，可不能因為她再出亂子。
    她需要錢，跑路的錢，將手指抽出，元宵缺愛的流戀她，沒時間安慰，善柔楓上了二樓。
    二樓主臥，室內一張床，一方書桌，工作用的電腦，衣櫃實木造，內有暗格，設有機關，背後放著保險箱，密碼不用猜，她也知道，在這種事上，姊妹二人有著很玄妙的心靈感應。
    還好，還好，有錢，錢還不少。善柔楓拿包裝現金，猛然間聞到了讓她心驚的味道，桂花甜，酸香刺人，沉香暈人，意迷亂。旋即轉身，大眼睛驚恐萬狀，不知何時，善柔澤出現在她身後，全身是汗，衣服淩亂，非常需要更換。嘴角破皮，額角有傷，手腕青紫，脖頸上都是曖昧的痕跡，寬大的風衣蓋不住其顫抖的身體。
    她同她一樣了，同【天上天下】任何一個陪酒女郎，一樣了。
    內線電話響了，打破了沉默，是物業打來的，說門衛看見了兩個善小姐，問有沒有事的。善柔澤接過電話，聲音嘶啞，顫抖，控製著鎮定，說：”沒事，是自己的姊妹來看自己。”
    結束通話，善柔澤一把拉起善柔楓將她推進浴室，來不及解釋善柔楓手裏的錢從手心滑落，散掉在地。
    浴室裏，熱水淋下，姊妹坦誠相見，心照不宣，彼此間，大概清楚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善柔楓啞著嗓子開口，問：”你身上的香味是怎麼來的。”
    善柔澤拿刷子狠狠的刷自己的身體，沒有好氣的回答：”這不是你應該問的。”
    ”言晁辭身上的味道和你一樣。”
    善柔澤突然停止了動作，身上一道道的紅痕，麵上滿臉的震驚，久久不能平靜。
    浴缸裏，姊妹相對而坐，泡在熱水裏。
    ”想好之後要去那裏了嗎？”
    ”沒有，你和言晁辭身上的香味到底是哪來的？”
    ”……實驗失敗，創造出的藥劑，本來做廢棄處理的，沒想到有科研人員私下販賣獲利。”
    ”什麼藥劑？”
    ”什麼藥劑？你不清楚啊！”
    這是一種，使用者用後，身染奇香，大量出汗，全麵激發情欲的藥劑，在大批量，多次使用後，甚至會出現依賴性，和上癮症狀，直到將使用者的靈力，血氣全部掏空。
    ”……你為什麼會吃。”
    ”不是吃……是被人直接靜脈注射了。”
    ”誰!”
    ”你我惹不起的人。也是善家惹不起的人”。
    ”…………叛徒就剩最後一個了，今晚就會被解決。”
    ”嗯，言晁辭的屍體你處理好了沒。”
    ”言晁辭沒死。”
    ”你沒殺了他。”
    ”…………沒有，打傷了之後就扔在客廳了，現在，估計也該醒了。”
    ”湯圓呢？”
    ”也在。”
    ”……你不用跑了。”
    ”不用跑？善家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不是白讓人玩一頓的，你放心，善家也不敢惹那個人。”
    善柔楓終是不敢問她，那個人到底是誰。
    身上泡得皺皺巴巴，姊妹花才出去整理髒掉的衣物，拿證物袋將其一件件封好，妥善的保存在保險箱裏的法器『小內景』裏，同時用咒法封存。
    善柔澤看到了漏在挎包外麵的金絲楠木首飾盒，將其打開，裏麵的東西沒有由來的勾起她的火氣。
    ”這種時候都不耽誤你談情說愛。”
    善柔楓有些不好意思，據迫的將東西從她手中小心抽走。見到這副樣子，善柔澤火氣更勝，狠推了善柔楓一把，知道其心裏不痛快，善柔楓也任她推搡。
    ”真是的!你知不知道，如今，局勢是什麼情況!走錯一步，被逮到機會，善家就會被虎視眈眈藏在暗處的豺狗啃到什麼都不剩!”
    ”我知道!我……”
    ”這些年吃的苦不夠多是不是!你日子過的舒坦是不是!”
    ”誰舒坦了，離家的第一年，生日當天被人追殺，若不是賈姐姐搭救，現在你早見不到我了。”
    ”怎麼？賣慘是不是，知道我第一次進實驗室看到的都是什麼？!人泡在缸裏，兩頭密封，人在缸裏慢慢長大，有的跟缸一樣長，卡在缸裏，就像個標本一樣，動彈一下都費勁。為了試錯，會在一些實驗體的培養液裏增加過量的藥劑，人斜在缸裏奄奄一息，疼痛，使他們將身上的導管全部撕斷，缸體將周邊的分析儀器全部撞歪。血液融在液體裏，澄清的靈髓液渾濁不堪。每一個，每一個都用絕望的眼神看著我!怎麼多年，每晚我都做噩夢，夢見那些實驗體，和一些見都沒見過的試藥人!夢見，你我被人捏在手裏，一動不動的樣子!”
    ………見她如此痛苦，善柔楓感同身受，想安慰她，被她一把拖坐在地，裹在身上的浴巾全部開散。
    ”你是不是已經選擇好了。”
    選擇嗎，善柔楓不知該怎麼回答她，隻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
    ”沐春風沒出現的時候，明明是我最重要，善家最重要，他一出現，什麼都變了!”
    ”沒有，沒有變，你知道的，我是愛你的，你是我的半身……我是愛善家的。”
    ”這又是什麼？!當年你的一句玩笑話：想娶你，就要拿『紅蓮業火』當定禮。我還沒癡呆!發簪上的紅楓葉難道不是『紅蓮業火』？!也真是夠難為他的，找來這麼大一塊『紅蓮業火』的原石，過程一定很艱辛，很有危險，善柔楓你是不是特別感動啊！”
    善柔楓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口氣帶著懇求，道：”把它還給我吧。”
    ”還給你？還給你什麼？沐春風？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人生目標就是要嫁個好人家!我可是要努力過好自己生活的!”善柔澤情緒非常不穩定，語意有亂，握著首飾盒的手不自主的揮舞，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善家需要的，是一個未來的沐家家主夫人!沐家要的，是對陛下有利用價值，在禦前得臉的善家宗主嫡女。不然，不是為了善氏全族，誰要嫁給沐春風!我又不喜歡他!我討厭他!討厭在你我之間橫叉一腳的他!”
    善柔楓站起身，心疼的抱過去。我知道。她一直知道，善家給了她們庇護，也限製了她們的自由，就像，她想要和沐春風一生一世一雙人，當個合格的賢內助，而小澤一直想的便是自由翱翔於天地，在學術上有建樹，將來可以名垂千古，被編進教材，入搜索詞條。
    ”知道？你知道什麼？沐家和善家的婚事有變，最大的後果直接危害善氏，就是善家恐逢更多更大的變故，你真以為，沐春風是沐家唯一的繼承者？他要真為了你叛出沐家，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他堂哥，或者他堂姐，而他堂哥已經和虞雪城結婚了!沐家可以沒有善家，無疑，就是不能錦上添花，善家若沒有沐家，雪中無碳如何熬過這九九寒冬!”
    ”…………小澤，沐哥哥他讓我信他，他說會有辦法……我想信他，就讓我信他這一次好不好。”
    ”啪!”
    善柔澤狠狠的抽了善柔楓一巴掌，將她眼角的淚水直接扇飛在空中。
    ”善家賭不起!你我也賭不起!走錯一步，萬劫不複!今天，我一定要讓你清醒清醒!”
    語罷，便將手裏的首飾盒，用力向地麵摜砸，善柔楓當場截護住，姐妹推搡拉拽之際，首飾盒被徹底打開，善柔楓搶到了盒子，善柔澤搶到了發簪，剛剛站定在二樓護欄邊上。
    善柔澤雙眼通紅，裏麵有怨有恨有氣，揮手便想砸，一樓大廳黑暗的陰影裏，猛然竄出一隻大爪子，三指如枯槁，皮膚幹涸。一把狠狠的捏住善柔澤的脖子，將她淩空抓起，向一樓硬拉。善柔楓見狀顧不上其他，飛奔過去，伸手去救她，指尖剛碰到裹在善柔澤身上的浴巾，眼睜睜的看著她被越過護欄，拉下一樓，甚至來不及尖叫，隻聽地麵重重地悶悶的一聲巨響，血腥味漸漸充滿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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