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刀墜7——正經起來的路隊長
    路過大廳，前樓的嘈雜紛擾，穿過中擋隔斷的小樹林，斷斷續續，隻言片語，聽不出大概主題。
    “快午夜了，前樓幹什麼呢？還這麼【熱鬧】？“
    莊嚴：“城裏近二十年來，無故失蹤者的家屬，差不多到齊了，前樓的接待室都裝不下啦，這邊走。“
    “這二十年來，一共有多少無故失蹤人員？“
    “一共一百二十二人，其中男性50人，女性72人。“這麼多人，怪不得，就是一家派一個代表來，也能塞滿警局的接待室。
    “失蹤者家屬，怎麼都趕一塊來警局約好的？“
    “也不知道是誰走露風聲，說在爛尾樓裏挖出來的屍體，是城裏的失蹤者，這不，接到信兒的都拖家帶口往警局趕，搬離本城的失蹤者家屬一邊往警局打電話確認情況，一邊從外地向這邊趕，谘詢電話都快打爆了，總機那邊晚飯都沒吃上，個個恨不得多長幾雙耳朵多生幾雙手出來。“
    莊嚴輕車熟路引我拐到偏廳側廊，此處有一下行樓梯，位置隱蔽，不走到近前，根本不會發現，跟著莊嚴走進擺滿屍袋的地下六層，每走一步，帶動回聲陣陣，不由得讓人躡手躡腳，雕梁畫棟上處處懸掛著青銅油燈，雙魚為座，八卦為盤，有油無燈芯，浮清白燈火，陣陣清香，刺骨冰涼，整個空曠之寂的大廳，全靠油燈照明，算不上暗，但也沒亮多少。
    二十個屍袋，敞開口，仰麵躺放在朱砂圖寫描畫的咒文法陣中央，二十個法陣在燈火的營造下詭異妖魅，泛點點流光。三米高的石搭法壇上，路易斯久侯多時，不多見的嚴肅，同周圍環境相融一體，寂靜。
    “來了，請蠱王上法壇。“路易斯難得正色，拿著黃銅搖玲招呼我們上法壇。法壇上設有供桌，寶燭，香爐，供盤，橢圓的供盤老舊，缺口豁牙，內呈厚厚疊疊一缽桑葉，桑葉葉體不比尋常，色淡潤澤，體小脈絡清晰，路易斯將蠱妖小心拖在掌心，放在桑葉上，搖鈴，有節奏的搖動，三下一停頓，最後一聲玲響，供桌上的蠟燭無火自燃，蠱妖正前方的香爐裏升起嫋嫋白煙，聚集在法壇上空，路易斯手握搖鈴並豎二指，揮指，指向壇下朱砂發陣。“去!“嗓門之大，直掏鼓膜，穿透靈魂。白煙如有自我意識般，聽從號令，由法壇上方飄落至陣中屍體上方，大堂內油燈滋滋作響，火光晃動，霏時煙霧搖曳，每具屍體的心口處，異響異象，小饅頭大小的鼓包隆起，內裏傳出嘩啦啦的響聲。路易斯抽取蠱妖身下的桑葉，不多不少整二十片，雙手合十，誦詠法訣，攤開手掌，葉片無風飛起，啪!啪!啪!片片貼敷屍體心口隆包，嘶~錦帛割裂的聲音響起，隆包裂開一道口子，先有兩條長須探出，節肢動物特有的長腳，優雅的邁動步伐，一條形似蚰蜒，長得跟蜈蚣又很像的硬殼蟲子，爬出屍體，暴露在空氣下。“見證奇跡的時刻!“路易斯興奮又抽風的歡呼一句，看著下麵爬下屍體觸碰到朱砂法陣的蟲子，翻蓋蹬腿，手舞足蹈。
    等待著二十具屍體裏的蟲子，皆失去行動能力，路易斯如去小學生暑假遊玩一般，一手托著空紫缽，一手拿筷子夾花生般，將蟲子一個個夾進缽內，夾完最後一個，低頭環顧確認無漏網之蠱，抬手招呼我們下來。
    路易斯：“看我幹什麼？看缽裏。“我和莊嚴湊頭一看，我登時倒抽一口涼氣，猛後退數步，腳下不小心踩到裹屍袋一腳，啪嗒!一下，險些沒穩住，幸好明鏡下來，眼疾手快，身形一動扶我一把，沒讓我褻瀆屍體，我雙手合十彎腰鞠躬向被我踩到的屍體致歉：“莫怪，莫怪，無心之失。“莊嚴膽子忒大，臉越湊越近，杏仁大的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語氣狐疑道：“老大，這看著不像屍蠱啊？這屬屍蠱門嗎？蠱毒大全裏沒有長這樣的吧？“
    路易斯：“你小子，書都白念，學校沒開蠱毒鑒賞課？“
    莊嚴：“開是開啦，《蠱毒大全》裏也沒寫能在屍體裏長存的除屍蠱外還有能存於屍體不離不滅的蠱，蠱也需要吃喝的。“
    明鏡將手裏的文件夾遞給路易斯，接過缽體，細端詳一陣向莊嚴道：“存與屍體長久不滅的除屍蠱外，還有一種——奪三元。“
    莊嚴：“你少賣弄，就算是奪三元，也沒法在屍體上寄生那麼久，這一地的受害者成屍年份最少的也有小一年，你別忘了奪三元奪的可是活人的精氣神。“
    路易斯合上文件夾，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輕敲文件夾的正麵喃喃：“這些都是是奪三元的蠱蟲，沒一條是冒充的，奇怪了，它們是怎麼存活的？最長的一條竟然存活有二十年之久。“
    莊嚴：“老大，這些都是奪三元？您沒打眼？“路易斯拿文件夾在莊嚴頭上拍三拍“都跟你小子似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老大我，打小拿《蠱毒大全》啟蒙，《滇南寶典》認字，十歲入蠱窟認蠱，十五一人練蠱，我會認錯？!“
    莊嚴：“是是是，比認你小情人都熟，可它是怎麼在屍體上存活這麼久的書上寫過奪三元在屍體上的存活，最高記錄是十個月餘十三天，這還是子蠱有母蠱供養下的存活記錄，沒有母蠱供養的存活時間沒有超過一個月的。“
    路易斯：“是啊~，我現在也想不通這點。“看著他們三人陷入思索，我雲裏霧裏，小聲試探問一句：“什麼是奪三元？“
    路易斯反應過來，回神看我調侃道：“呦嗬，忘了這麼個小外行在，明鏡來給科普科普。“
    “奪三元，蠱蟲一種，雖不如螢惑亂心，但也是極其難纏的蠱蟲，分母蠱子蠱，它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就是母蠱子蠱互為供養關係，多為心懷叵測之人渡命續命的首選，不過用蠱條件苛刻，想要給母蠱宿主渡命續命，要找與宿主性別相同，生日相同，身強體壯的人將子蠱中在其身，一年後子蠱宿主油盡燈枯，周身精氣皆轉嫁於母蠱宿主，母蠱宿主想要一直健康下去，就要每隔一年找一個替死鬼。“
    “那為什麼要把螢惑亂心叫來？“
    路易斯：“以備不時之需，行了把這個給葉逢舟拿去，他要是沒猜錯，今天晚上有得鬧。“路易斯將手裏的文件夾遞給我，轉身去拿放在角落裏的水桶和放在一邊的菩提枝，枝葉新綠，桶裏水清見底，路易斯將枝條伸進桶裏，蘸取清水，輕甩在屍體上，嘴裏念念有詞，莊嚴輕輕拉我的手肘示意我離開，踏上台階時，居高臨下，整個廳殿內的油燈，燈火的顏色不一樣了，清白色變成青白色，伴著路易斯低沉緩和的聲線，照亮前路莫名的溫暖油然而生。
    後來我問過莊嚴，莊嚴說路易斯再給那二十位受害者超度，受奪三元毒害的人，靈魂會受到汙染，隻有洗滌後方可入輪回，再世為人。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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