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刀柄——咒歌被拆？!事情麻煩啦!
    公車上的燈光，忽閃忽閃，燈管哢哢作響，離開前，般若遞給我一把製作好的油紙傘顏色偏暗的紅，真不知是一層層刷滿多少次才染得這般紅透顯暗，說是韓蠻子給的，算作是我辛苦幾小時努力刷傘的報酬。車子晃動得人昏昏沉沉，半明半寐間，我想起般若給我傘的同時，還告訴我，韓蠻子的另一個名字……韓子高，嗯。。韓子高韓子高？韓子高！等等！這不會是我知道的那個韓子高吧！同他一起打情罵俏的那個同事，般若叫他什麼？陳蒨!韓子高陳蒨!陳文帝和他的男皇後!我的天啊！曆史書上的人物啊！我今天是見到本尊啦？!我竟然見到本尊了!激動的內心無以言表，還未來得及發泄，車到站了。
    夜晚城市裏高樓大廈間流淌著的涼風，吹散了我內心的幾分狂熱，冷靜下來，遠遠黎輝正向我走近，誒呀~今天老板來的挺早嘛。
    今天的黎輝是轉性了？!竟然說要帶我去齋心堂，是帶我下館子嗎？竟然帶我下館子!還不是普通的館子!是齋心堂啊!一時間我的感動之情難以言表，想要在齋心堂吃一頓，預約都要排好久，聽說齋心堂的老板同時擔任主廚，除店裏菜單上有的可以點，顧客要是想吃點菜單上沒有的，甭提菜名有多古怪，菜式有多稀奇，老板都能做得出，還保準顧客吃得滿意。早年間有好事者跑去齋心堂砸場子，點什麼幹煸冰溜子，糖醋玫瑰花，油爆辣琵琶，清蒸螃蟹殼，還要一湯，魚鱗湯，欸~也是傾佩那個砸場子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刁難老板。沒想到老板都做出來了，還做的引人大動食欲，吃得那人，盤子舔光，都不用洗!當即三跪五扣頭，連道歉加拜師，看老板不收，甚至耍起賴來，非要以身抵飯錢，跑到後廚洗碗池，帶好手套拿起刷子就開始刷碗，任誰攔都攔不住。
    從車站大約步行一個小時，齋心堂的牌匾應入眼簾，店鋪未開在繁華地段，而是相對安靜的街區，但這片安靜絲毫沒影響店鋪火熱的客流量，我們走到店門口，迎麵魚貫而出大量人群，一個個酒足飯飽的靨足模樣，開車門，拉手刹，踩油門，打轉方向盤，各回各家。
    踏上台階，一威武關公像正對門口，下設一香爐，裏麵燃著的香有股淡淡酸梅味，本來就餓，聞到這香更是開胃。店內古樸幹淨，溫馨有情調，店員引我們入座，將菜單遞給黎輝，整個店內大概就隻有我們#這桌和隔壁那桌在用餐，看這安靜勁兒包廂裏可能也是空的。隔壁那桌是先我們而來，點好的菜也陸陸續續上齊，一女一男，一中一少兩人麵對而坐，看容貌長相應該是一對母子，母親的長相多偏異域風情，剪裁合體的名牌裙子，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材，棕色的長發，藍色的眼睛水潤透光，氣色紅潤，麵容卻透出困擾無搓，是個難得一見的中年美人，對麵的少年繼承了母親的美貌，稚氣陰鬱的麵龐少了幾分異域風情，多了點說不出的妍麗旖旎，黑色的頭發微卷，幹淨是幹淨但也看得出，許久未打理，貼著臉頰，脖頸，肩頭，淩亂散著。
    少年拿筷子戳著麵前的燒茄子，那茄子升騰的陣陣香氣迷得我眼花繚亂。《紅樓夢》裏有一段劉姥姥遊大觀園，鳳姐向她介紹了一道燒茄子的做法，書裏是怎麼描寫的說是把才下來的茄子把皮簽了，隻要淨肉，切成碎釘子，用雞油炸了，再用雞脯子肉並香菌、新筍、蘑菇、五香腐幹、各色幹果子，都切成釘子，拿雞湯煨幹，將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裏封嚴，要吃時拿出來，用炒的雞瓜一拌就是。看著少年筷子下已經懟得亂糟糟的燒茄子，我覺得少年筷子下的燒茄子跟《紅樓夢》中描寫的不遑多讓。
    想吃!燒茄子旁是兩個精致小捧盤兒，一樣是茉莉桂花糖糕，一樣是鬆菌雞油酥餅。左邊的籠屜一層裏皆是一寸來大的三色水晶餃子，聞著像是蝦仁，蟹黃，蟹肉的海三鮮，不知道裏麵擱沒擱鮁魚海米，吸~聞著像擱了。掀開上一層，緊挨著的下一層竹編籠屜裏放著精巧可人的黃油酥麵麵果，麵果是小刺蝟造型，一雙枸杞紅眼睛一股奶香味迎麵飄來，我也真是喜歡真是想吃啊！咽下口水接著偷瞄旁邊幾個蒸盅第一個被掀開蓋子謔!燕窩粳米紅棗羹，蓋子挨個打開依次是鴨絲肉糜粥，竹蓀雞樅百合湯，蝦滑魚丸油菜羹，清淡的清淡，甜香的甜香，沒有半分油膩，湯水清澈見盅底，緊著醃黃瓜，煮毛豆等精致小菜相比而鄰。9寸的盤子裏，中心的酒糟土雞切片擺成花狀，旁邊大碟上的清烤大蛤蜊，油炸鱈魚跟它一比量稍顯不足。一大碗盛好，碧熒熒冒著騰騰熱氣的香米飯，端放在少年麵前，聞那香氣，看那色澤，這米定是今年新打下來的一夢琉璃，一夢琉璃是大米的名字，以口味極佳，品質極好榮登大米協會頭牌狀元，聽說其蒸好的米粒油糯入口香甜吃一口想一碗，吃到鍋空不覺飽，為了品牌效應，一夢琉璃一年產量就哪點，通常有價無市，更有買者一路從割稻子，守到成米打包裝。
    紅燒魚做得好吃，我倒是見多了，做成水墨畫般的藝術品我還是頭一回見，諾大的白色盤子裏魚頭上揚，魚尾上翹，白嫩魚肉外翻，魚皮金黃酥脆，魚肚子外滑裏嫩，棕紅色的魚湯裏生薑，筍幹，大蒜，小蔥零落飄蕩，切片的酸鹹菜，紅寶石似的辣椒段綴在魚身上，真是聞一口，心曠神怡，望一眼，垂涎欲滴，嫋嫋鮮美香氣縈繞四周，我五髒廟裏的饞蟲，不!餓蟲都被直直地勾了去。
    桌上的那幾道個個都是齋心堂招牌首選，尤其是紅燒魚，來十人十人必點，方才黎輝點單的時候，我的注意力都被隔壁桌上來的幾道菜……啊~不!是桌旁的那兩個美人母子吸引過去，壓根就沒注意黎輝點的是什麼，但其中紅燒魚是肯定不會少的，其他的。。茉莉桂花糖糕，三色水晶餃子……在有燕窩粳米紅棗羹，鬆菌雞油酥餅，燒茄子，吸溜~也點了，嗯嘻，嘻，就太好了!當然黎輝小老板請客，我客隨主便吃什麼都行，嗯~菜到底什麼時候上來啊~
    “客人，這是您的點單。“訓練有素的店員，端著紅木托盤，精巧的大肚紫砂壺端放於上，砂壺周圍還有半掌大的茶杯五個。
    咚，小小的一聲，茶壺，茶杯放在我和黎輝中間，從距離上看，茶壺離黎輝較近，大概是服務員姑娘被美色迷了心，一時失些分寸。
    “請問，菜還有多久能上？“我實在忍不住，問一句，隔壁桌食物的香氣，實在太磨人消意誌。
    “剩下的？點單齊了呀。“
    “齊了？不是還點菜了嗎？“
    “沒點菜啊？這位先生就隻點了一壺洞庭碧螺春啊。“
    “沒點菜？!“我震驚得望向黎輝，隻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穩穩拿起水壺，有條不穩的倒茶。
    “二位慢用。“店員轉身離開。
    我沉默了，本以為能吃到一頓大餐，就不該抱有期望的，事到如今，就算自己花錢，我也要吃頓好的!伸手向衣兜摸去，上上下下摸遍了總共不到一百元……失策了!我沒帶錢包！
    “喝茶。“黎輝將倒好的一杯茶放到我麵前，杯內白雲翻滾，雪花飛舞，清香襲人。
    未品其味光聞其香就知是好茶，可是茶再好吃不飽，我更想吃菜啊~我的目光更頗具渴望地瞄了眼隔壁，對麵的母親正細碎的給兒子夾菜。
    “小光，嚐嚐這魚，刺媽媽摘幹淨了。“
    “……“
    “你在學校吃得好嗎？住得習慣嗎？這個周六還回來嗎？“
    “不回去，有課業要忙，下個星期學校月考。“
    “你上個星期也是這麼說的，我們也好久沒像這樣坐在一起吃飯，媽媽很想你，很想見你。“
    “你現在不是見到了嗎!“
    “可是，可是…“說著說著這位中年美人，小聲啜泣起來，美人就是美人，連哭都可以雨帶梨花。
    啪!筷子被摔得彈了兩圈。
    “你有完沒完!“一聲怒斥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嗓音，隨即少年抓起衣服，衝離座位奔向門口。
    “等等，小光!“許是點單後就結好賬，美婦人提著包，拿起風衣，頗具優雅得追出去，腳步急切，許是鞋跟過高步子急，臨出飯店門口還拌一下，一聲嬌呼，婦人險些摔倒，一雙男人的手恰好出現穩穩地扶住她。
    “沒事吧。“男人的聲音低啞深沉。
    “沒事，謝謝你，不知先生怎麼稱呼，有時間我可以請您喝杯茶嗎？剛才要不是您扶住我，這麼高的台階我摔下去，一定會受傷的。“穩住身形的美婦，將一側微亂的長發綰到耳後，嬌滴滴的道一聲謝。
    也是啊，那麼高的高跟鞋從這三階台階摔下去搞不好要骨折。
    “不客氣，舉手之勞，這位夫人，您兒子都跑挺老遠了，您不抓緊去追嗎？“
    “誒~這孩子就這樣，脾氣不怎麼好，也不知道像誰，失陪。“美婦邁出店門，拉開車門，車子滑動離開，可是紅色轎車追出去的方向，不是少年跑走的方向啊？
    “黎輝，等挺長時間了吧！“
    “沒有我們也是剛到。“
    一口操著北方口音的男人熟稔熱情地招呼黎輝，是剛剛在門口扶了一把堪堪摔倒美婦人的男子。
    來者長眉入鬢，目有繁星，刀削的麵頰，性感的嘴唇，身材高挑長腿一曲，坐在黎輝身邊，看身形，黎輝跟他一比都顯得小鳥依人。帥，很帥，這個男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陽光帥氣，不止我，店內的幾個店員姑娘都被他身上這種莫名的魅力吸得移不開眼，頻頻換人來問“顧客有沒有什麼需要，壺裏需不需要添水。“
    “介紹一下，我叫錢旺，是名在職警員，就職於匪異調查組。“匪異調查組？警察局裏還有這個組？
    “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當初黎輝要找你，還是我給查的資料。“
    “什麼？!“什麼玩意!我說呢，黎輝他怎麼就來得這樣快，結契雙方再有隱性聯係，黎輝也不會第二天一大早精確無比地出現在我家門外，這麼神速就找到我。
    “別生氣，別生氣，我這也是職責所在，你們混契的身份特殊，很容易被妖魔盯上，拿來謀私利，快點找到你，也是為了你的安全。“這倒是實話，關於混契的問題，般若也曾經跟我說過，我這種特例裏的特殊，是心術不正者拿來修煉，謀利的好材料，而我要是出了什麼事兒，與我聯契的黎輝輕則耗損修為，重者傷及根本，嚇得我一楞一楞的，根本不敢怠慢修煉。
    “誒呀！這不是紅鸞傘嗎！那兒整的!這也來的太是時候了!“我雙手抱著都嫌沉的油紙傘，被錢旺單手拿在手裏把玩，一臉得高興。
    “這是我今天刷一天傘，人家給的報酬。“
    “這報酬好，給得好。“錢旺端起黎輝給他倒的茶，一飲而盡繼續說到。
    “咒歌有消息了，前幾天我們的線人在暗市，打聽到消息，說一個月前，有人出手一副刀柄。“
    “刀柄？“黎輝疑惑的問，隨後臉色變得不是很好看。
    “對就是刀柄，一個各方麵都和圖片裏咒歌的刀柄相差無幾的刀柄，這是買主資料，就是為了他我才來晚的。“厚厚疊疊的一遝，置於桌麵。
    “你知道咒歌嗎？“錢旺看著我說到。
    “知道，今天被人科普一天，一把很麻煩的妖刀，但刀柄也很危險嗎？。“
    “危險，咒歌整體都很危險，刀柄有蠱惑人心智，妖異人心的能力，怪不得，找這麼長時間都沒什麼消息，原來是被人拆開了。“黎輝越看資料，眉間的川字就越深，表情就越凝重。
    紙張翻動的聲音，夾雜著黎輝和錢旺的討論，我插不上什麼話，老實的喝著茶。
    杯在我手中，茶在我杯中，人常道千秋功績一盞茶觀其形，茶葉如雪浪噴銀珠，春染盡杯底，綠滿紫砂宮。聞其味，香氣清幽襲人，清雅不散，有一種特殊的花果味，看其色，湯色嫩綠清澈明亮，色澤鮮潤。書裏描寫的好茶飲其味，頭酌色淡、幽香、鮮雅；二酌翠綠、芬芳、味醇；三酌碧清、香鬱、回甘，其貴其珍，宛如天賜福澤，不可多得。可是說實話，我這條舌頭還真沒喝出這麼多層次感來，當然茶好喝是好喝，但我更想吃飯，隔壁桌沒怎麼動筷子下嘴的菜，早就被收拾幹淨，我連味都沒得聞，連望餅充饑都做不到。
    誒~索性托二位大帥哥的福，就著添水的由頭，一屋服務員都讓我混個臉熟，她們跑來近距離偷瞄黎輝和錢旺，手裏添水的行為都沒停過。嗝~嗝～茶水管夠喝得我直打嗝，這幾個小時飯沒吃飽倒喝個水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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