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蒿裏山大混戰——開局就這麼刺激嗎？!
    從高處落下的衝擊，使我的後腦重重地磕在地上，一時間，眼前漆黑一片，耳朵一陣悶響，四肢關節無一不疼，後背更是疼得發麻。
    爆炸聲給我的耳朵帶來強烈的耳鳴，嗡嗡作響，吵得我根本沒辦法實打實地磕暈過去，緩了幾分鍾，掙紮著爬起來，不知道般若掉到哪裏去了。
    我和她未掉下來之前也不過相差十幾步的距離，應該，就在附近才對，摸索著周圍，想找個支點站起來，四周一片黑暗，下麵比上麵還要空曠，四麵八方的風吹過我的身邊，聲音輕得像飄一樣，流向不知的深處。
    啪——啪——啪！
    一盞盞橘黃色的燈亮起來，突然的光亮，晃得人眼睛很不舒服，一時間，不適應感，伴著眩暈，讓我剛剛強撐起來的左腿，啪得一下，又跪了回去。
    慣性讓我不由自主得向周圍扶去，手掌蹭著附近冰冷棍狀物體，結結實實地戳在了地上，現在的我，四肢跪地。
    麵前是掉下來的地板，周圍是一起掉下來散落淩亂的兵器。
    啊~好險啊！
    方才手蹭到的是一杆金槍，我要是掉下來的角度稍微偏一點，就會變成竹簽子上的肉，被串一串!!!
    還來不急後怕的我，著急得四處掃視，這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地宮，雕梁畫柱，金漆白玉的地磚，朱紅色的牆壁，間隔十幾米，便有一頂上承下的玉柱，空曠四通八達的殿內，鋪滿武器，姿勢危險，不好下腳走動。
    般若從一處甬道內走出，神情自若。
    “你~沒~事~吧？“
    耳鳴使我聽不太清她的話，她的聲音像從山的另一頭傳來，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剛想回她，在她身後的甬道內突然竄出一個全身包裹嚴嚴實實的身影，對著般若的後頸快速砍去。
    來者不善!
    我警示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隻見般若反身一個跨步，來到對方左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對方借力掙脫，但外衣的袖子卻被般若扯了下來，袖子下被紗布緊緊包裹著的手臂在滲血，來人手裏握住的鋼刀，也快速地換到另一隻手上。
    “你是誰？“
    般若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大殿裏，一改先前的玩世不恭，對我的有意調侃。
    對方並未回答，反而用完好的另一隻手繼續向般若攻擊。
    般若側身躲過，抬手用力一擰，發出哢嚓一聲，對方肩關節已經脫臼，莫說慘叫聲，就是吭都沒吭一聲，沒事一樣迅速抬腳向般若踢去。
    但見般若速度極快，對方抬腳踢來的同時，身形一閃，同時出拳重擊他踢來的小腿，一時間鮮血四濺。
    太凶殘了，太凶殘了，般若一拳就打得對方開放性骨折，我地個乖乖。
    隨後幾聲聽得人牙酸的聲響過後，般若直起身，整理整理衣服，漫不經心得說：“現在不說沒關係，有本事到審訊室還惜字如金啊!“
    話音未落，般若猛從身邊地下箭筒裏抽出一隻翎羽箭，閃電般向我徒手射來，箭身擦過我的頭頂，帶下幾根頭發，鐺的一聲，埋入我身後的玉柱。
    我哆哆嗦嗦得回頭望去，箭尾的翎羽還在不住的晃動，箭下的目標白肉外翻，鮮紅的血液從肉裏滲了出來，很快染紅了身穿的襯衫，還未來得及發出的慘叫聲，被嘴裏外湧的血液堵在喉嚨裏，整個身體痙攣的抽搐著。
    “般若，這……這是人？“
    “看樣子是呢~“
    “他是引路人？“在來的路上，黎輝說過，在冥府裏來去的根本就沒有普通的活人，引路人也隻有命數體質異常的人來擔任，擔任前要把自己的氣登陸在記錄玉簡上，否則連冥府大門都進不來。
    跨界行走什麼的，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怎麼可能，記錄在冊的引路人可沒地上這兩個，不過，活人是怎麼進入蒿裏山的？“
    “說!你們是怎麼混進來的。“
    高跟鞋的細跟，狠狠的碾壓在地下那人的小腹上，對方被踩，口吐鮮血，但仍一言不發。
    “哼!骨頭挺硬啊!“般若腳上的力氣繼續加重。
    此時，對方已經休克，般若同時一驚。
    “這就暈了？“
    我心想可不暈？肉體凡胎的四肢被你折斷了，血流得跟擰開的水龍頭，不要錢一樣往外流。
    那時的我，根本不懂般若的擔心和焦慮。
    冥府被襲擊，有很多魂魄會受到無妄之災，魂魄跟肉身不同，肉身被毀好歹還能轉世，魂魄被毀，可真的什麼都沒了，即無前生今世，更無來事世。
    作為冥府的工作人員，般若和很多在冥府辛勤工作幾百年無休的法神，修羅，鬼差一樣，是有責任和義務保護整個蒿裏山分區，全體魂魄的安全。
    “般若，你說他們身上的氣，會不會，有人偷偷幫他們登造玉簡。“
    “不可能，是冥府選人，確定對象後，引其氣血造簡，一張玉簡一個對象，都是有數的，並且放在資料庫裏嚴格管控。
    “我就沒有玉簡啊？我是怎麼進來的？“
    天啊!我才想起來這茬，對啊!黎輝他們有，可我沒有，按理說我應該是被擋在門外的。
    “你不是跟黎小少爺訂魂契了嘛，在訂魂契的那一刻，你身上原有的氣和他身上的氣，就呈現一種共享的狀態，名字也是自動就上了玉簡…“
    “那像你們，原本就在蒿裏山工作的員工，有沒有玉簡。”
    “有，都有，就像人間界的身份證，通行證……”
    般若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
    “……“
    我和她相顧無言，她恍然大悟又滿腦門子官司的看著我。
    “按你這個意思，想要進來冥府的活人，除非玉簡上有名，否則根本進不來，有跟人訂魂契的引路人？“
    “不止引路人可以訂魂契，冥府其他職位的差人都有訂魂契的能力，但是多數都是不需要的，訂魂契，本來就是很耗費修為的一件事，引路人是特例，其他誰會幹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和人類修士也能隨便訂。“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訂魂契的對象靈力越低，想要契約成功所耗費的修為就越大，更嚴重的是，如果契約不成功，輕者修為散盡，重則道消身散，幾千年來和人類修士訂契成功的，一隻手都數的清。“
    “有沒有，第三方幹預訂契的可能。“
    “強製用法術幹預訂契是沒用的，隻有結契者神智清醒，全憑自願，否則契約根本不會成功，現在這種情況不是冥府內部出叛徒，就是有誰受人脅迫不得不幹這種事情。”
    “既然訂完契約，靈氣共享，般若，他們身上的氣，有沒有你認識的。“
    “他們身上也沒什麼氣啊？都是些怨氣，等等!原來如此，怪不得…“
    般若掀開地下昏厥過去人的上衣，那人整個胸膛連著後背的皮膚上，紋畫著，複雜繁瑣的咒文。
    “你去看看你身邊的那個身上有沒有這玩意。“
    我小心避開地上開刃的刀刃，內心無比抗拒，撩開柱子上被釘著人的上衣，雖然他現在涼透了，但是我還是沒由來的害怕。
    “有，有，有!“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圖案。
    “隱蔽周身靈氣的符咒，又粘些怨氣當障眼法，讓我看看，費盡心思幹這事兒的人是誰!“
    話音剛落，地上人胸前的紋咒和皮肉一齊被般若撕個幹淨，沒有皮脂包裹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微微抽動兩下，看得我一陣皮疼。
    “原來是他，竟然是他？幹這種事……沒放下，他原來一直沒放下。“
    “般若，是誰？“
    取代回答，般若飛身而來，一把將我推到邊上，閃電般得向來人踢出一腳，那修士高大的身軀直直的飛出去，一個完美惡狗撲食落地，整個臉蛋和那玉石地來了一次親密接觸，一路蹭得的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般若手腕一翻，手中的鞭子脫手而出，甩出一道紅光，向上繞空一掄，上方偷襲的八九人，結結實實地都挨一記鞭子，頓時血肉橫飛，身子分家，朝周圍倒去，陣陣血霧縈繞在我和般若身旁。
    好…好厲害！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選一件武器傍身，對方看樣子是不會輕易讓我們離開的。“
    整個大殿內，玉柱上，蹲著，站著，攀附著，一個個，滿麵橫肉，來者不善。
    一黑衣人揮刀向般若頭頂砍來，般若甩動鞭子，用力一抽，把黑衣人抽了回去。那人也有兩把刷子，隻是手中武器震碎，本人倒無大礙，而後般若手腕一轉，向黑衣人小腹橫風抽去，怎料此人身法了得，輕輕一躍，跳到附近人身後，他身前人便沒那好運，頃刻間四分五裂，黑衣人沒有收勢，繼續淩空後躍，靈巧落地，就著落地時的緩衝，曲腿半蹲，警戒的觀察般若。
    登時，有一人揮短刀向我的小腿刺去，我急忙一轉身，順手抓了一把武器，一杆長球棍，我持棍由下往上狠狠一挑，挑開來者的刀，刀鋒忽地轉而向我脖頸揮去，般若不慌不忙，不斷轉動手腕，掃開了襲擊我又快又狠的刀，同時絞斷來者的雙臂，血像噴泉一樣噴我一臉，溫熱腥甜，我楞了兩秒鍾，忙拿衣袖擦臉，並不斷向後倒退邁步，般若察覺與他對峙的黑衣人是修為不低的體修，功力深厚。
    周圍被般若抽到的敵人已經躺了一地，唯獨那個黑衣人，衣衫整齊，發絲微亂，沒被抽傷，不近不遠地在一旁伺機而動。
    我持棍棒的虎口，被震得發麻。
    這個地方怎麼還有球棍？般若先是微微驚奇了一下，後掃我一眼道：“誒，你拿著這個不合適，這個球棍，沒看上你，換一個。“
    還沒來得及感歎，被球棍看不上的自己，又有一人向我襲來，我抬手去擋，球棍被對方擊飛，我被衝擊力，撞在地上，眼看對方繼續襲來，黑衣人又纏般若纏得緊，般若一時顧不到我這裏，我抽起地上的槍，一發子彈正中來者肩膀，霎時，那人周身的血液被一瞬間快速抽幹，從傷口裏擠出一隻大大白白肥肥的肉蟲子，吐絲，成繭，破蛹，化蝶一氣嗬成，熒藍色的偏光，慵懶得扇動著翅膀，我的四周飛舞。
    “幽冥鬼蝶!“
    “果然有好東西。”
    “沒騙人，升級有望了！”
    周圍人小聲的驚呼，一瞬間，卻又嗖得往後退了好幾丈，就連黑衣人和般若也退離了我好幾步遠。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方才激烈的廝殺，仿佛是上世紀的戲劇。
    “現在，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般若，就沒好消息嗎？“
    “沒有。“
    “哪，你說。“
    “壞消息是，你剛才用的那把消靈槍，也沒看上你，更壞的是，你射出的那顆子彈是幽冥鬼蝶休眠的蟲蛹，吸食人血精魄後成蝶了，他也沒看上你，但想收你做小弟。“
    ……
    為什麼，槍裏要放蟲蛹？一般，不都是，應該放子彈的！？
    看旁人的反應，這個幽冥鬼蝶也不是什麼善茬，那隻蝴蝶看我蒙逼的樣子，晃晃悠悠得飛到我眼前，成年男人手掌般大小的翅膀呼呼地向我臉上扇著風，玻璃珠大的全黑色眼睛映著我血塊斑駁，滑稽可笑的臉。
    “誒！你千萬不要動。“剛想抬屁股站起來的我，被般若一句話又懟得坐回去。
    “鬼蝶說，想要你做侍從是看得起你，是你的榮幸，敢不同意就毒死你。“
    “…!？“
    天啊!
    上哪說理去!
    我被一個跟排球差不多大小的蝴蝶威脅了？!
    看我沒說話，般若接著向我喊：“你往好處想啊，幽冥鬼蝶，是三屆珍稀物種，平時要看，都隻能看書上的圖片，是聚三屆怨氣，毒氣，陰氣，於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在極陰之地，玉枝蘭桂盡數凋謝之日，以數千萬人血肉激化，方可成蛹，想要化蝶還需要十陽之人以童子之身血肉精魄供奉，在忘川幽梅盡開之日，才能化蝶，你…這也是好運氣，應了吧，應了吧。“
    說得這麼誇張邪乎，現實跟傳說，跟方便麵的廣告與實物的差別一樣。
    我看了眼般若，隻以為她是在幸災樂禍，實際，她卻有些手忙腳亂。
    那時，誰能想到，幾百年未見，丫演技竟然變得這麼好，當年肢體僵硬的捧讀風，都到哪裏去了！？
    情感之到位，微表情之豐富，這是去哪裏進修過了？
    料想這個冥界鬼蝶戰鬥力應該不低，不然怎會招人忌憚，現在最好穩住他。
    我如是想到。
    “般若，那個，你幫我跟他說說，我現在也不是什麼自由身，自己做不了主，而且，現在還有一堆敵人想弄死咱倆!“
    “他聽得懂你說話。“
    “額~額——啥~!？“
    “他說這都不是事兒，一堆烏合之眾，立馬就能解決掉。”
    話音隨著冷風過，幽冥鬼蝶悠然往黑衣人方向飛飛。
    敵人驟然哆嗦，全身戒備，屏息盯著鬼蝶。
    隻見鬼蝶張開口器，一嘴的尖牙橫在臉前，一聲怪異的驚叫，嘎然劃破寂靜，入耳聽之，人心為之悸，人血為之凝。 
    般若突然向我大喝一聲：“你快把耳朵堵上！”
    隻見隨著那刺耳的高頻噪音響起，先前與般若對峙的黑衣人，動作矯捷得像是在雨夜之中，以閃電之速移動的怪物，衝向眾人。
    撕殺再次開始，明亮的大殿中隻見長刃揮動，迸射出奪目的凶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閃，都有血珠噴灑，隨著血霧四濺帶著血花，落英繽紛胡亂飛濺。
    混亂之中，般若來到我身邊，護住我，渾身發麻的身體和神智，被般若用法術安撫，舒服不少，敵人個個都有精湛的刀法技藝和矯健絕倫的身手，互相內亂廝殺得好不痛快，似避鞠，快閃躲，爭亂，遍攜撥毛。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自己人怎麼先自己打起來了……
    約莫半個小時，響起一聲如同幹匹布帛齊被撕裂似的聲音。
    地上，能手腳健全站著的沒幾個。
    白玉地磚上，全是濃稠至極的鮮血。
    用一個不是特別恰當的比喻，新鮮生榨。
    在燈光下，鮮血泛著一種異樣的紅色。
    我不知道，他們是為何而來，我隻知道，他們沒有未來了，而經年累月提升的修為，更是，一遭化為烏有。
    鬼蝶頻繁快速的扇動兩下翅膀，漂亮的磷粉，無風吹向剩下的那幾人，他們滿臉的驚異不敢伸手去碰，忙向旁邊避開，不料這粉就像粘上他們一般，避無可避。
    背上、胸前、臉上、頸中，迅捷地起了紅疹一片，進而，迅速化為黃膿水泡，一個接一個的破裂，中招的人雙手急抓，伸手亂揮，在自己背上、胸前、臉上、頸中亂抓亂打，血肉模糊，瞪目倒地，自此，敵人全在地上躺著沒一個是站著的。
    鬼蝶向我們轉過頭來，翅膀扇得有些炫耀自豪驕傲。
    看我，是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他跟你說，礙事的解決了，現在就去找你的引路人，商量讓他把你給我的事情，前麵帶路。“
    “我，起不來了，剛才您那一嗓子，震得我全身發麻，腿軟，頭疼。“
    我虛弱地裝，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話還沒說完，就在那隻蝴蝶的眼中看到了嫌棄。
    “他說你太弱，真沒用。“
    “嗯，我知道。“
    “你能聽懂鬼蝶說話啦？“
    “不，從他眼神裏看出來的。“
    從鬼蝶的口器裏吐出一縷絲線，一頭纏在我的手腕上，一頭被抓在六隻腳裏的其中一隻。
    說來也奇怪，纏上這絲線後，感覺漸漸的好點，剛想站起來，那一頭猛得一拽，我毫無防備的摔個實在。
    “現在終於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樂嗬樂嗬了，終於有一個武器看上你了！“
    我的頭，嗡嗡的疼，般若歡快的話語在我耳邊是如此地微微震耳。
    “哪個？“
    “這個!“
    “這個？!“
    映入眼簾的是一把灰突突的，老派西方魔法世界魔女騎的掃帚。
    掃帚？
    竟然是一把掃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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