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子虛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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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令克麗絲有些暈眩,她盡力克製住身體的不適反應,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坐到丹尼爾身邊,默默陪著他。一天之內,他失去了原先篤定的一切:信念、身份、親人,命運兜兜轉轉,反複輪回,或許,他會在這世界迷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再度找回自我。
索菲婭悲壯自焚,盧迪心中黯然神傷,回味跟她相處的時光,大多數時候,她都算得上一位極好的朋友。羅伯特機關算盡,終究沒能將她複製成一個另一個他。
他打開克麗絲的手機,獨自來到地下室,拍了一些照片,他腦子裏不停勾勒故事,思考如何向母親勞拉彙報這一趟他和克麗絲已向“混沌之魚”組織承諾過保密的旅程。
最後,盧迪把昆托的書堆在他身旁,用存放的酒精燃料澆在他和羅伯特的身上,點燃,拍下最後一張照片,永久鎖上了囚室的大門。
回到大廳,壁爐的火焰已經燃盡,克麗絲和丹尼爾依然一動不動坐在原地,盧迪戴上眼罩,背上背包,走到他們身邊,拍拍丹尼爾的肩:“丹尼爾,我要帶克麗絲走了,再見!”
他向克麗絲伸出手,克麗絲拉著盧迪的手站起來,依然擔憂地盯著頹喪的丹尼爾。
見盧迪和克麗絲準備離開,一直站在門口的一名女子走到丹尼爾麵前,她揭掉麵具,一張清純美麗的麵孔露出來,眼睛紅紅的,眼角殘留著淚水:“總裁,教主為大義獻身,請您節哀!”
丹尼爾站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腰。
“莉娜,你今後作何打算?”他問。
“我們三人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先教主拉裏是我們共同的導師。”她回頭指指門口的人:“我和他們,都決定留在您身邊,協助您繼續完成先教主開辟的事業。”
門口的人都點點頭。
“謝謝大家!”丹尼爾向門口的人揮揮手。
此時,外麵衝進來一名氣喘籲籲的男子,慌慌張張地說:“少老板,哦,總裁。”
“卡西諾,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離開的時候,發現附近海域開來一支警方的船隊,要把這個島包圍起來。大家一起都退回島上了。現在,船隊已經接近島岸。”
盧迪聽不懂他們的意大利語,但聽出聲音,此人就是曾經與馬芮羅追殺自己的矮胖男子。
“知道了。卡西諾,麻煩把馬芮羅的屍體好好處理一下。”丹尼爾命令道。
“是,總裁。”卡西諾這才注意到地上躺著的是馬芮羅,他一邊回答,一邊快步奔向馬芮羅的屍體。
門口立即進來兩個人,幫他一起收拾。
“莉娜,我們出去看看。”丹尼爾改用英語說話,以便盧迪聽得明白。
“好的,總裁。”莉娜回答,然後向門口的人示意。
“兩位,請跟我們一起去碼頭。”丹尼爾轉向盧迪和克麗絲。
一行人跟在丹尼爾身後。
走近碼頭,一支船隊靠近岸邊,領頭船停靠在碼頭上,船舷上站著一排全副武裝的警察。其它船隻分散著向島嶼兩邊包抄過去。
碼頭上停滿了船隻,剛剛離開大廳的人戴著麵具,站在碼頭附近的岸邊,個個的手都藏在鬥篷下,警惕地握住刀柄,觀察著警方船隻的動靜。
一位著警服的中年男子帶著五六個穿便裝的男女下了船,快步向丹尼爾走來。
“曼奇尼先生!”警官打招呼。
“托尼局長,您好,什麼事驚動了局長,要您親自光臨此島?”丹尼爾迎上前。
“曼奇尼先生,抱歉踏上您的私人領地。這是搜查令,請查看。”托尼拿出一張紙遞給丹尼爾,丹尼爾看了看,還給托尼。
“此島隻是個舉辦家族葬禮的私家島嶼,昨夜父親因心髒病突發去世,今日我的族人在此為他送別,平時島上並無人煙,為什麼會引來警方搜查?”
“非常抱歉,曼奇尼先生,曼奇尼總裁先生去世了嗎?請接受我最真摯的哀悼,也請您節哀,保重身體。我這些情報部門的朋友是來搜查一個殺人嫌疑人的,他們懷疑此人現在藏在您的島上。”
盧迪。埃文斯?丹尼爾心中咯噔一下,暗自慶幸盧迪此時戴著麵罩,要瞞過去並不難。
“就是她!”一個人指著克麗絲。
丹尼爾大吃一驚,立即擋在克麗絲麵前:“托尼警官,你們是不是誤會了?裏阿爾托橋附近殺人的英國男子,跟她毫無關係!”
盧迪聽不懂意大利語,卻跟丹尼爾一樣猜測,以為警察是找自己的,看見有人針對克麗絲,他走向托尼警官,丹尼爾將他拉住,回頭使了一個眼色。
盧迪故作沒有看見,他揭開麵具,向著托尼大聲問:“警官,你們是不是要找我?”
托尼警官看看他:“你是裏阿爾托橋下那個英國人?”他搖搖頭,用英語說道:“不是找你!一名巡警已經證實,擊中兩位巡警的子彈是從橋麵發射的,另外,有岸邊的遊客看過報紙之後到警局作證,說看見一個人掉在你的船上,你並未拿刀殺人。”
一位著便裝領頭者模樣的男子接過一位女子遞來的透明塑料袋,裏麵裝著一件女士大衣,男子麵無表情地走到克麗絲麵前:“考琳斯小姐,請問這件大衣你認得嗎?”
“認得,是我的。”克麗絲坦然回答。
“考琳斯小姐,從你住過的卡薩諾瓦酒店210房間的垃圾桶裏,我們找到了一隻不屬於你的背包,背包的主人已經死亡,從目前的證據來看,她的死亡你具有最大的嫌疑,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男子嚴肅地說。
兩位女警上前,將克麗絲雙手拷在一起。
丹尼爾見狀,立即對男子大聲說:“先生,你們的確是誤會了,我可以作證,那個女子,姬兒,是遭遇火災被燒死的,考琳斯小姐在她臨終前照顧她,在她死後將自己的衣服穿在她的遺體上,和我一起安葬了她。”
“那她為什麼要偷走他們的包?”
丹尼爾一時語塞,這件事,幾句話解釋不清,言多必失,稍有不慎都會給克麗絲增加無窮的麻煩。
“抱歉,曼奇尼先生,若有任何證詞,請到法庭上說,謝謝配合。告辭了,再見。”托尼警官說完,轉身上船。
兩位女警一左一右,將克麗絲夾帶上他們的船。
“克麗絲,不要擔心,我馬上回主島通知我的律師團隊,把你保釋出來!”丹尼爾跟了幾步,安慰她。
克麗絲回頭,向他微微一笑,點點頭。
領頭男子呼道:“通知收工!”
船隊帶著克麗絲揚長而去。
“他們怎麼知道克麗絲在這裏?”丹尼爾疑惑地自言自語。
“抱歉,可能是我開了她的手機拍照,他們追蹤了手機。”身旁的盧迪接話。
“有手機?快拿給我。”丹尼爾轉身,驚喜地伸出手。
“沒有信號!”盧迪拿出手機對他攤攤手。
“那馬上走!”丹尼爾心急如焚,他一刻也不願意讓克麗絲待在警局,與一幫犯人關在一起。
“丹尼爾,不用著急,我妹妹很快可以出來。現在你隻需要幫我一個小忙。”盧迪不慌不忙地說。
丹尼爾將信將疑地望著盧迪,連忙問:“要我做什麼?”
“這裏偶然也會收到很微弱的信號,時有時無、斷斷續續,非常不穩定。你開船帶我到附近繞一圈,找到一個信號稍強並且穩定的地方。”盧迪說。
“哦,我們禁止帶手機上島,所以島上沒有建基站。斷斷續續的信號應該是遠遠路過的船隻發射的衛星信號。對了,岸邊那艘航海船上有衛星信號轉接天線。蘇密尼,請你馬上去總控室,把天線接通,調到最強功率。”
“是,總裁!”身後一人奔向岸邊唯一一艘大船,過了一會兒,盧迪的手機信號滿格。
“好,我去打個私人電話,你五分鍾之後來駕艇回島。”盧迪邊說邊奔去了丹尼爾的摩托艇。
丹尼爾對莉娜說:“莉娜,請你安排大家離開。”
莉娜和幾位首領到岸邊轉了一圈,對等候的人低聲說了一些話,之後,眾人安靜地走向碼頭,逐一開船離開。
盧迪將遮眼麵罩戴在頭頂,擋住額頭上被馬芮羅毆打的傷口,打開手機,登陸實時通信網絡,點擊標簽為母親的頭像。
一位幹練漂亮的中年女子立即出現在手機屏幕上,背景是行進中的加長卡迪拉克後座位:“盧迪,我在路上,馬上到唐寧街10號會見首相,你有五分鍾。”
“足夠了,勞拉,求您趕快給意大利情報部門打電話,他們把克麗絲帶走了。”盧迪急忙說。
“你倆又在胡鬧?稍等,我找人辦。”
很快,勞拉重新出現在屏幕上:“好了,去警察總署接人。”
“謝謝媽媽!”盧迪鬆了一口氣。
“說吧,你們惹了什麼麻煩?”勞拉問。
“還不是調查您交代那件事情。”
“進展如何?”
“子虛烏有!”
“證據?”
“我們找到了傳出消息的記者昆托。莫裏迪本人,原來他患了妄想症,說的一些話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後來發病厲害起來,就被黑幫頭目、他的同性伴侶埃斯波西托鎖在一間地下室。”
“他現在人在哪裏?”
“去世了。我和克麗絲偷偷跟著埃斯波西托到了拘禁莫裏蒂的地下室,看見他倆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在埃斯波西托轉身離開地下室的時候,莫裏蒂突然在埃斯波西托背上捅了一刀,隨後自己自殺了。”
盧迪在心中對昆托說著抱歉:“對不起,莫裏蒂先生,您為人類安全做出的隱忍和犧牲,上帝的眼睛一定可以看清。原諒我對您的不敬,希望我完成了您的遺願,便是對您靈魂的最大安慰,願您在天堂安好。”
“讓國際聯合調查組付出大量資源、人手尤其是特工生命的爆料,竟然是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勞拉懷疑地看著他。
“勞拉,當您某天不再是軍情六處處長的時候,或許我會給您講一個更加複雜的故事,關於曆史、仇恨、信念、親情和愛情。目前的故事就這樣簡單。我這裏有昆托。莫裏蒂的頭發,可以和照片一起交給意大利情報部門,驗明他的正身。我和克麗絲願意作為證人,證明我們的所見所聞均為事實。”
“明白了。”勞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接下來開心旅行,結識些漂亮的意大利女孩。我到了,再見!”
“勞拉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