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錯愛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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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托回答:
“隨著這個十六年的期限越來越近,我心中越來越不安,無論如何也要警示世人,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因此,我有時候會在這裏大喊,但是,你們之前,從來沒第四個人來過這裏。除了羅伯特之外,還有另一個人隔天給我送東西,但那人開不了我的囚室門,從未跟我說過話,黑暗中麵目都沒有看清過。我相信他隻當我是一個囚犯,並不知道其他的事。
“狂歡節就要開始,最後的期限已經不剩幾天,我心急如焚,於是決定冒險。四天前的中午,那人來給我送東西,我將羅伯特那個與計劃有關的東西扔了出去,那人無聲無息地撿走了。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下文,下午四點左右,羅伯特怒氣衝衝地跑來,發現他藏在這裏的東西果然不見了,大發雷霆,用惡毒的語言咒罵我,我也不示弱,曆數他的不齒作為,最後我們大吵一架,他說永遠不想再見到我,憤然離開。
“他走後,我又傷心又沮喪,無論他多麼憤怒,從來沒有說過當初選擇我是一個錯。如果他的計劃暴露,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我將再也見不到他了,我餓死在這裏沒有關係,可是,我們相愛一場,死前總希望好好告個別,這樣想著,我心裏非常難過,急切盼望著再次見到他,所以,剛才你們進來,我的行為有點反常了。”昆托歉意地說。
克麗絲安慰他說:“莫裏蒂先生,你放心,我昨晚在他的莊園裏見過他,他為你專門開劈了一個溫室,四季種著盛開的玫瑰,他在家裏循環播放你彈的鋼琴曲《命運》。在那個棋室的觀戰孔前,地麵會升起一朵水晶玫瑰,花瓣之中可以放戒指,肯定是特意為你設計的。他拉小提琴的時候飽含深情,他在想念你,愛著你,沒有改變!”
昆托聽了,淡淡地笑了笑,憂鬱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慰籍。
盧迪問:“莫裏蒂先生,你扔出去的是什麼東西?”
“是‘上帝的眼淚’組織之寶,一塊名叫‘滴淚’的奇異水晶,和一張記錄組織規則和編年史等內容的圖紙,裏麵的內容,新教主接任前兩個月才能看,接任後,由教主夫婦保存。克萊爾臨死前,將保險櫃密碼告訴了羅伯特,她認為丈夫拉裏不配擁有祖傳信物。羅伯特讓克萊爾的貼身女仆卡米拉從拉裏的家裏偷了出來。我來這裏以後,羅伯特就把東西放在這間囚室,他的計劃內容,就是按裏麵記述的方法進行的。”
“那記錄是不是看起來像一張繪著海豚的圖紙?”盧迪快速追問。
“是的,你怎麼知道?”昆托大吃一驚。
“您看,是這件嗎?”盧迪從內袋掏出了從瓦利瑞奧那裏拿到的東西。
昆托顫抖著接過去:“沒錯,這……怎麼會到你手裏?”
“撿走東西的人叫瓦利瑞奧,在裏阿爾托橋上被埃斯波西托老板培訓的那個女孩索菲婭殺了,他掉下橋時跌在我身邊,臨死前將物品交給我的。”盧迪沉重地說。
“我還以為此事與埃斯波西托老板無關,原來他才是罪魁禍首。”克麗絲恍然大悟,不禁鬆了一口氣,丹尼爾尋找這件東西,一定是因為這是他們家丟失的傳家之寶,聽昆托意思,他應該從未閱讀過其中的內容,自然與埃斯波西托的陰謀並無關係。
“那你們一定要阻止他!”昆托急切地說。
“可是,那究竟是一個什麼計劃?這張圖能看出什麼?我已經反反複複看過無數次,沒看見你說的記錄和編年史!”盧迪說。
“來,把手電照在這裏!”昆托拿起水晶,放在圖紙藍色部分,克麗絲將電筒對準水晶。
水晶的下麵,赫然出現了紫色的文字。
“原來這塊水晶是一個具有放大功能的棱鏡,可以通過折射將圖中的細小圓點還原成文字。這是什麼文字?”盧迪問。
“我也不認識這種文字。”昆托回答。
“是古希臘文。”克麗絲想起在巴黎與丹尼爾一起看的書。
“克麗絲,你能看懂嗎?”盧迪問。
克麗絲讀了幾句,文字基本能看懂,內容卻稀奇古怪,前言不搭後語,她不明白其中表達的意思,隻得無奈地搖搖頭。
“兩位年輕人,你們既然能到這裏,就不是一般的人,這秘密一定能解開。我終於找到可靠的人傳送消息,總算放下一樁心事。明天就是狂歡節第四天,婚禮和教主繼位儀式要在這個島上的大廳舉行,羅伯特一直說,儀式之後就會帶我離開這裏,一起隱居,那麼,他的計劃也該曝光了,拜托你們,一定要阻止災難發生。圖中灰色部分是意大利文的組織編年史,小女孩認識意大利文,可以看看,大部分內容我都告訴你們了。”昆托將水晶和圖紙遞給克麗絲,緩緩說道。
“莫裏蒂先生,您在這裏等著,我們會來帶您出去的。”克麗絲收起圖紙,和盧迪站起來。
“怯懦囚禁人的靈魂,希望令人感受自由,如今我的心中,已經沒有希望,人生是一種簡單的選擇:不是忙著活,就是趕著死。再見了,年輕人,你們一定會成功的!”昆托幽幽地說出《肖申克的救贖》裏的兩句話。
“啪嗒”,一個聲音從外麵的洞口傳來。
“是他來了,你們把鎖鎖起來,躲到外麵囚室,這裏黑暗,從來沒有外人來過,他不會注意的,請給我留一個與他告別的時間,不要在這裏傷害他。”昆托急急地說。
盧迪和克麗絲匆匆收起地麵上的東西。
“你鎖這道門,我鎖外麵一道,然後我們藏在轉彎第一間囚室。”盧迪低聲對克麗絲說。
兩人迅速鎖好門,剛跑到那間囚室,外麵一道門的鎖就開了。
“啪啦”,裏間昆托的囚室發出一聲茶杯碰撞破裂的聲音,幫他倆打著掩護。
“昆托!寶貝,還在生我的氣嗎?”來人聽見響聲,打著手電,急急忙忙地往最裏間奔,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克麗絲和盧迪的眼前掠過,他倆悄悄伸出頭。
來人打開裏麵一道鎖。
“羅伯特!”昆托激動地喊了一聲,撲進來人的懷裏。
“寶貝,你原諒我了?”羅伯特將手裏的東西扔在地上,抱住昆托,兩人熱烈地親吻了一陣。
克麗絲用食指悄悄在盧迪的掌心劃動,翻譯兩人說的話。
“你也不惱恨我了?”昆托輕聲問。
羅伯特雙手輕輕撫攏著昆托卷曲的長發,愛憐地說:“傻瓜,我怎麼會惱恨你?讓你受到委屈,我後悔極了。瓦利瑞奧已死,沒有人再能破壞我的計劃,明天一切就結束了!我愛你,寶貝!”說完,捧住昆托的頭,臉貼緊他的麵頰。
“羅伯特,我也愛你,可是,我愛得好苦,好累……”昆托在羅伯特耳邊低語,聲音哽咽。
“我的憂鬱王子,不要再傷感了好嗎?再等幾個小時,我就不用再操心世俗的事情,可以永遠陪著你。還記得侏羅紀海岸嗎?我在那裏買了一個牧場,辦好了我倆的英國身份。英國承認同性婚姻,我們一到就去注冊結婚。以後,我們每天騎馬放牧,彈琴讀詩,過你想要的生活。親愛的,你把前半生給了我,我要用後半生來補償你。”
羅伯特說著,脫下外套,裏麵穿著一套正裝西服,他單膝跪下,掏出一個盒子,打開,一枚閃光的鑽戒躺在其中,他舉到昆托麵前,殷殷地注視著他,期待地問:“親愛的,你願意與我結婚嗎?”
昆托一下子愣在那裏,望著羅伯特,過了好長時間,他才緩緩地伸出手,顫抖著取出戒指,用微弱的聲音回答:“我願意!”
羅伯特露出笑容,他站起來,捧住昆托的手,將戒指輕輕套上他的指頭,深情款款地說:“親愛的,謝謝你!你為我付出十六年的光陰,我今生無以為報!”他將昆托擁入懷中。
昆托依偎著羅伯特的身體,淚水一串一串地滑落。
“來,我們上床,今晚,讓我好好陪著你。”羅伯特對著昆托溫柔低語,彎下腰,將他抱起來。
“再見了,親愛的……”克麗絲用手指翻譯完昆托這句話,盧迪愣住了,他突然意識到,剛才收東西的時候,自己匆忙中撿起了一把槍,那把特工刀不知誰撿走了。
“噗——”裏間傳來了刀刺入身體的聲音。
“不——”他們聽見羅伯特淒厲地慘叫了一聲,立即聞到一股溫熱的血腥。
昆托最後的聲音十分微弱:“親愛的……我累了……先走一步……到地獄……等你……陪你……贖……罪……”
“不——不——”羅伯特抱著昆托,跌坐在地上。
昆托的頭耷在他的臂彎裏,再也不能回應他。
“親愛的,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羅伯特抱著昆托瘋狂搖晃,撕聲慟哭,哭聲在黑暗的地下室回蕩,悲愴又絕望。
克麗絲的淚水奪眶而出,盧迪緊緊握住她的手。雖然剛剛才與昆托相識,他突然自殺,他們極度難過,在黑暗中堅持十六年,終於送出了一個關乎人類生存安全的消息,然後離開,這等勇氣,令他倆打心底尊敬和仰慕。
良久,羅伯特的哭聲弱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低低的啜泣。
他抱著昆托在地上坐了很久,用已經嘶啞的嗓音喃喃自語:
“寶貝,你等了我十六年,為什麼等不過今夜?你帶走了我前方最後的光亮,讓我的成功來得如此痛苦,你讓我的生命失去了希望……沒關係,沒關係,還有幾個小時,親眼看見我的計劃完成,我就來陪你,像我答應過你那樣,永遠跟你在一起,你等我,等我……”然後,他抱起昆托,跌跌撞撞地進了臥室。
一場錯愛,就是一曲飛蛾撲火、蠟燭成灰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