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蛇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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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10:00。
克麗絲睡醒,沐浴之後走出臥室,盧迪已經坐在小客廳喝咖啡。
“早,盧迪!”
“早,克麗絲,我去給你拿早餐。”盧迪說完,下樓,很快端來了早餐。
“你做的?”克麗絲邊吃邊問。
“是梅麗莎,早上下樓就擺在桌上了。”
盧迪問:“克麗絲,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丹尼爾的,他為什麼帶你去死靈島?”
“你也告訴我,丹尼爾和他未婚妻究竟想從你這裏找什麼?你願不願意還給他們?”克麗絲反問。
盧迪苦笑一下,說:“克麗絲,你這語氣是什麼意思?這樣吧,你先說你的故事,然後我告訴你我的故事。”
於是,克麗絲將自己的經曆仔細講給盧迪聽,從巴黎認識丹尼爾開始,隱去了自己和丹尼爾的情感部分。
“要是見到這位黑幫少主,我非把他狠狠揍一頓不可,居然把我妹妹卷入那麼多危險境地。”盧迪揮了揮拳頭,聽到丹尼爾為了克麗絲放開繩子的那一段,他也有些感動,丹尼爾願意為她付出生命,難怪她會相信他。
“恐怕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克麗絲說。
盧迪心中輕歎一聲,給克麗絲講了自己的經曆。
聽到盧迪說索菲婭幾次拿槍對著他的頭,又中了毒針,克麗絲膽顫心驚。既然索菲婭可以毫不猶豫地殺害路過的警察,絕對不會對一個路人有半分仁慈之心。
“盧迪,裝神弄鬼那段非常有趣。但是,你既然懷疑索菲婭是冷酷的殺人凶手,為什麼還要冒險揭穿她的身份?”克麗絲問。
“我發現你在死靈島的大廳失蹤,便心急如焚地想找到你,需要行動自由。身邊有個陰毒的女人寸步不離極不方便,於是,我想了個裝神弄鬼的方法,希望嚇走她。”
“結果卻被她暗地裏放毒針傷害,又被殺人狂魔馬芮羅抓走,差點丟掉性命!”克麗絲心有餘悸。
“克麗絲,你是我的妹妹,為了你,我付出任何代價都沒有關係。”
“哥哥!”克麗絲感激地望著盧迪的臉。
盧迪笑盈盈地看著妹妹,記起以為她死去時自己那份絕望的傷心,如今她好端端地在自己麵前坐著,他的心情無限燦爛:“克麗絲,你也一樣的,如果丹尼爾跟索菲婭同樣陰險毒辣,你也會被綁架起來要挾我,可是,為了我,你依然闖到他身邊去了。”
“我們是相愛的一家人!”克麗絲回答,緊接著問:“盧迪,你怎麼發現她是凶手的?”
“這可要說很長時間。”盧迪回答。
“說吧,你知道我最愛聽你分析問題。”克麗絲撒嬌道。
“好吧,那我開始囉嗦啦。”盧迪說:“我注意到,瓦利瑞奧和卡瓦裏兩個人都是被刀捅死的。每個人用刀都有自己的習慣,刺入卡瓦裏和瓦利瑞奧身體的刀,位置和刀柄朝向相同,可以推斷,殺卡瓦裏的人就是殺瓦利瑞奧的人。
“通過對卡瓦裏被殺的現場觀察,我能確定兩點:一、凶手是一個女人。卡瓦裏死前,跟異性有親密接觸。死者嘴唇上有口紅被擦拭掉的痕跡;刀,插在第三顆和第四顆扣子之間,並未捅破單薄的襯衣,因此,是從光禿禿的身體上捅進去的,殺他後,再給他穿上了衣服;死者的身體上,殘留著Chanel-No。5香水味。
“二、凶手是與卡瓦裏相當熟悉的人。卡瓦裏給她開門,煮咖啡,然後身體接觸,一切進行很自然,殺人後,凶手套著卡瓦裏的鞋子,從後門離開。後麵是一條小巷子,路況複雜,一般外來的人都會暈頭轉向,而她十分熟悉,一定是長時間生活在附近的人。
“最容易想到的凶手,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卡瓦裏居住的地方,又髒又亂,怎麼也不像有個穩定關係的女人常來的地方。而索菲婭,恰恰那時候進來了,Chanel-No。5的香水味讓我立即對她產生了懷疑。可是,當她進門之後我並沒有聞到香水味,而且,卡瓦裏是她的哥哥,妹妹因為某件事意外殺哥哥,的確有可能,但是,利用性誘惑哥哥並殺掉他,明顯不太符合常理。我隻好打消了對她的懷疑。
“但是,她的另一個動作再次引起我的懷疑。我讓她撥打卡瓦裏的手機,她隨意撥了003941和另外四位數,前麵是威尼斯的國際區號,威尼斯本地人打電話,為什麼要撥國際區號?因此,她就是胡亂撥打了一個號碼。當門外子彈射來,她的手機掉在地上,我撿起來翻看了一下,發現我的猜測果然沒錯。”
克麗絲插話道:“這說明她根本就不與她哥聯係,因此,也沒有她哥的號碼。”
“嗯,威尼斯是個很小的地方,為什麼兄妹長期不聯係?為什麼在他被殺的時候又突然來到他家?於是,我要求索菲婭同意我住到卡瓦裏家裏,進一步尋找動機和證據。回到彩虹路,屍體已經被抬走,現場完全被破壞掉了。
“我檢查了樓上的三間臥室,在卡瓦裏的床頭找到一本相冊,裏麵索菲婭的照片,隻有小學到高中階段的,從照片顯示的時間看,是8歲到15歲之間,8歲之前沒有,15歲之後也沒有,據此可以推斷,她是這家人收養的女兒,她與卡瓦裏並不是親兄妹!
“她走了之後,不與卡瓦裏聯係,而卡瓦裏卻將照片放在床頭,經常翻看,顯然十分想念她,因此,他們之間的關係存在畸形。結合死亡現場事件共同推斷,最大可能是妹妹小時候受到過哥哥的性侵害,對他充滿恨意,離開後就不再理會他。我扮演他哥哥鬼魂的時候,她也親口證實了這一點。”盧迪說。
“既然不是親兄妹,就不存在倫理問題,她就成為殺人的最大嫌疑。為什麼她要殺掉卡瓦裏?如果是因為性侵害的事,為什麼以前不殺而偏偏要在這時候殺?是不是因為頭一天卡瓦裏在裏阿爾托橋現場看見她殺人了?”克麗絲問。
“不會,當時,瓦利瑞奧掉下橋十分突然,卡瓦裏立即被顛入水中,根本沒有抬頭看的機會,但是,她從上向下,可以看見她哥哥的船。卡瓦裏看見死者是他們幫派的二老板,第一反應,一定是報告幫派。他被顛入水中,手機或許掉水裏了,於是上岸,就近找電話。他沒看清誰殺了瓦利瑞奧,肯定會對我懷疑,後來追殺我的馬芮羅,應該是他引來的人。”盧迪回答。
“索菲婭一定是在卡瓦裏上岸之後,向他套出了你的名字,然後通過酒店內網找到了你預定的酒店,偽裝成客服潛伏下來。既然卡瓦裏沒看見她殺人,她為什麼要殺他呢?”克麗絲問。
“索菲婭自己說,早就想殺了卡瓦裏,隻是礙於養父母曾經的情份而沒有動手,這時正好找到一個殺卡瓦裏的借口:絕不能讓他把她打聽我名字這件事情說出來。我要找卡瓦裏隻能去碼頭,她預先在碼頭等著,當我打聽到卡瓦裏的地址後,是走路去的,而她,可以乘船去,能比我早到三十分鍾左右,足夠行凶並收拾現場。
“殺人之後,她有意打開前門,誘惑我進入現場,之後她再出現。由於一般人都不會懷疑妹妹會殺哥哥,她將自己偽裝成可憐的受害者,順便提出尋找凶手、以及帶我混入黑幫內部等理由,理所當然地粘住我。”
“嗯,那為什麼你見到她的時候,她身上又沒有香水味了?”克麗絲又問。
“她殺人之後,必然會去浴室清洗血跡,洗過,就沒有香水味了,我到現場的時候,浴室還泛著潮氣。以她的身手,應該隨隨便便就可以殺掉卡瓦裏,她故意采用先性誘再殺人的方法,既能夠簡單地讓卡瓦裏死去,減少現場掙紮痕跡,也方便盡快清洗,因為她知道我很快就會到達。一個總用香水的人,突然不用了,不是也很反常嗎?這更增加了對她凶手身份的懷疑。
“上死靈島以後,她一直假裝膽小,故弄玄虛,一個在蒸汽中差點被蒸死都不眨眼睛、故意扔了我的手機讓我跟外界失聯、跳下樓立即能想到辦法解除別人對我懷疑的女人,一定有很強大的神經和處險不驚的智慧,怎麼會相信什麼鬼怪?但是,當我意外撿到你胸針的時候,驚慌失措,查看地麵是否有你的屍體,行為過於古怪了,她不明原因,必定會產生恐懼心理。在那種情況下,情緒特別容易相互傳染。於是,我決定裝神弄鬼,訛詐她一下。”
“哈哈哈,在你高超的演技和精密的推理下,她不為人知的隱私被揭露,一時以為真有鬼魂附體,便親口證實了你的懷疑。哥哥,你太棒了,我好崇拜你!”克麗絲說著,抱住盧迪的頭,在他麵頰上親了一下。索菲婭越陰毒,她越高興,如果索菲婭是個善良單純的女子,因為丹尼爾的事,她一定會內疚萬分。
“不過,我裝神弄鬼隻是一時嚇著了她,真是鬼魂附體的話,怎麼不說意大利語?她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意識到上當了。”盧迪說。
“她為什麼要帶你去參加葬禮?”克麗絲問。
“丹尼爾為什麼帶你去?想取得信任,總得給出一點東西,舍不得羊羔套不到狼。”盧迪說。
“丹尼爾可不是……”克麗絲說到這裏,頓住了。
盧迪笑了笑,說:“其實,索菲婭很狡猾,她並沒有真打算帶我參加葬禮。麵具狂歡節會造成交通堵塞,我外國人不知道,她威尼斯人會不知道嗎?她是故意讓我們參加不了葬禮,因為,葬禮上會來兩個假家屬。如果真的家屬要來,混進來的人怎麼敢冒充家屬?看姬兒他們帶的裝備,不像是無意中闖進去的,那就隻能是索菲婭故意將他們引誘過去的,意圖很明顯——借刀殺人!”
“我一直有點迷惑,大家都戴著麵具穿著鬥篷,又不說話,馬芮羅怎麼發現姬兒他們是外人的?”克麗絲問,她沒指望盧迪給他答案,畢竟,在現場的是自己。
“馬芮羅暗戀索菲婭,為她準備了一個特別漂亮的麵具。”盧迪回答。
“這你也知道?”克麗絲很驚異。
“馬芮羅為了給索菲婭送麵具,親自在寒風中等了很久,殺人放火都不眨眼睛,見到索菲婭卻會害羞。”盧迪說道。
“原來是這樣,若論心狠手辣,這兩人更像一對。這樣看來,索菲婭是個草菅人命、陰險毒辣並且心機深不可測的女人。可惜,雖然她殺人的事實已明,卻隻是你的推理,我們拿不出任何可以控告她的證據。”克麗絲的心沉甸甸的,暗自問道:丹尼爾,你的家族為什麼要讓你娶這樣的女人?你了解她的真實麵目嗎?
盧迪說:“我一直在思考,她為什麼要殺瓦利瑞奧?既然她心狠手辣,殺人隨意,為什麼殺警察卻不殺跟瓦利瑞奧最後一個接觸的我?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接近我?”
“或許是她愛上了你?”克麗絲戲謔道。
盧迪瞪了她一眼:“小丫頭,不要以為……”他本想說“人人都跟你一樣會隨便墜入情網”,又噎了回去。
克麗絲吐吐舌頭,說:“好吧,你是對的。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心中根本不會有愛!”
說到這裏,克麗絲突然憂心忡忡起來,丹尼爾會不會某天也被她殺了?
盧迪看著她猶疑的神情,一眼看穿她的心事,便警告說:“克麗絲,丹尼爾跟她是未婚夫婦,他倆本質上是同一類人。”
“哥哥!”克麗絲不樂意地撅起了嘴。
“好吧,也許我錯了……”盧迪照顧著克麗絲的心意,心裏卻在想:親愛的妹妹,我不會讓這個危險的家夥再接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