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身陷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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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4:30,埃斯波西托家族總部大樓五樓,洗手間。
盧迪躺在洗手池地麵的角落,一桶涼水澆在他身上,兩個穿黑色西服的壯男提著水桶,一個矮胖的男子站在一旁觀看。
“再澆!”矮胖男子說。
又是一桶涼水澆在盧迪身上,他動了一下,矮胖男子俯下身體,抓住他的頭發,看了看他的麵容,突然一臉驚喜:“繼續澆,澆醒為止,然後帶到審訊室!”
他下完命令,匆匆步出洗手間,乘電梯上八樓,跑到正中央的辦公室門口,敲門。
“誰?”裏麵傳來了馬芮羅的聲音。
馬芮羅斜靠在沙發上,懨懨地望著窗外的碼頭和海水,午後的陽光從落地窗照到他身上,他卻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丹尼爾被留在死靈島上不知去向,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更令他不安的,是他腦子裏總在想一個女人,就是那個船夫的妹妹索菲婭。
在家族年輕一輩中,馬芮羅深受埃斯波西托老板的器重,他敢作敢為,有理想有能力,近年來,老板將越來越多的任務直接交給他處理,他盡心盡力圓滿完成,老板十分滿意,將他培養成家族新一代首領的領軍人物,坊間都在傳言,埃斯波西托老板會將家族權力傳位予他。老板是馬芮羅最崇拜的人,他一直期望自己憑借努力,最終能接近老板的人生高度。老板一生為了事業不近女色,馬芮羅本也打算如此,無奈這兩天卻對一個女人魂牽夢縈,令他對自己的前途產生了信心危機,他越來越擔心,自己隻能成為二老板瓦利瑞奧那樣的人。
“是我,卡西諾!”矮胖男子回答。
“進來!”馬芮羅說。
卡西諾推門進來,說:“馬芮羅,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知道我們上午拖回來的是誰嗎?”
“誰?”
“盧迪。埃文斯,那個殺了二老板的英國人,剛才兩桶水,將他臉上的灰衝掉了。”卡西諾說。
“真的?”馬芮羅興奮起來:“走,去看看。這小子膽子太大了,殺了二老板還敢出現在死靈島,找死!”
幾桶水澆下來,盧迪睜開眼睛:“克麗絲……”,他嘟嘟噥噥地喊道。體內的毒素尚未消散,他頭皮一跳一跳地疼痛,四肢軟綿綿的,胃裏翻搗著惡心的嘔吐感,現在,全身被水澆得透涼。
見他醒來,兩個人一人拽一隻胳膊,將他仰麵拖起來。
中毒之後,盧迪眼裏溢出了許多濃稠的液體,將上下睫毛黏在一起,他睜了睜眼睛,卻沒法睜開。兩個人拖著他,穿過一條走廊,進了一個房間,扔在地上。
盧迪伸手,揉一揉眼睛,手上都是水,將糊住的東西擦去,他終於能睜眼視物。
天花板白白的,中央嵌著一隻巨大的頂燈,發出炫目的白光。正對自己上方,屋頂垂下兩條相距一米的鐵鏈,底端狀如打開的手銬。兩個壯男站在旁邊,凶神惡煞地看著自己。環顧四周,大房間空空蕩蕩的,隻在左麵牆邊有一張桌子,桌子旁嵌著一麵碩大的鏡子,桌子兩側各擺著一張椅子,自己的鬥篷和外套被扔在桌麵上。
門“吱”一聲被推開。
“頭兒!”站在盧迪身邊的兩個人一起喊,然後讓到一邊。
一瘦一胖的兩男子進門,瘦削男子金發披肩,臉龐清秀,盧迪隱隱約約覺得麵熟,頭痛得很厲害,他一時想不起來他們是誰。
“醒了嗎?”胖男子問看守盧迪的人。
“剛醒。”一個人回答。
盧迪聽不懂意大利語,卻聽出了熟悉的聲音,他腦子裏模模糊糊想起,他們,是前晚在索菲婭家樓下嬉鬧的男子,一直在追殺自己的人。
他身體一個哆嗦,突然完全清醒過來,暈倒前發生的事出現在腦海,悲傷頓時籠住全身,克麗絲……
一雙湛藍色的大眼睛泛著凶光,移到盧迪眼前,看了看他的臉,然後說:“吊起來!”
兩個看守將盧迪抓起來,雙臂張開,手腕拷在兩條鐵鏈上,盧迪雙腿無力,耷拉著脖子,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承受在手腕上。
“是誰派你們來的?為什麼要殺我們的二老板?”馬芮羅湊近盧迪,滿麵陰雲,用英語問。
半夜燒酒店,隨意砸民居,盧迪不用想,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好東西。
他沉默以對。
馬芮羅掏出手槍,對準盧迪的額頭狠狠戳了戳,冷笑道:“看來,你不想活了?”
“你們二老板是誰?”盧迪有氣無力地問。
“操,裝什麼裝?”馬芮羅揮起槍柄,砸到盧迪頭上。
“噢——”盧迪大叫一聲,額頂劇痛,頭部一陣暈眩,殷紅的鮮血從額角滑落,滑過眼睛,一直滴到襯衣上。
“你在船上殺的,就是我們二老板!”旁邊的卡西諾說。
“我……沒有殺他。”等劇痛略緩,盧迪喘著氣回答。
“呸,你沒殺是誰殺的?我親眼看見你從他身邊逃走的。”馬芮羅罵到。
“我可以告訴你們凶手是誰……”
馬芮羅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凶手?除了你還有誰?”
“那個船夫卡瓦裏!他在他胸口插了一刀,然後跳水跑了。”盧迪回答。
“胡說!”馬芮羅又一槍陀砸到盧迪頭上。
“啊——”槍陀砸下來,盧迪痛得咧開嘴,再次呻吟一聲,他眼冒金花,頭嗡嗡作響。
“他說是你,你說是他!船夫死了,你就往他身上賴!你為了滅口,把船夫也殺了!”馬芮羅尖利的聲音刺破盧迪的大腦皮層,傳入他的耳朵:“船夫為什麼要殺二老板?他又是被誰殺的?”
過了好一陣,盧迪才翻著白眼,緩緩回答:“船夫,是我……殺的!都是為他……妹妹!”
聽了這句話,馬芮羅和卡西諾都楞了一下。
頭跳痛和被砸傷的痛混在一起,令盧迪思維窒息,他努力集中精力,考慮形勢,思索對策。瘦削男子顯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是,前晚見到索菲婭的時候,他也曾麵露羞怯,因此,盧迪判斷,此男子暗戀索菲婭,編一個與她有關的故事,一定會引起該男的興趣。自己身陷囹圄,隨時會丟掉性命,能拖延一會兒算一會兒,說不定可以找到脫身的時機。
馬芮羅果然好奇心大起,追問道:“快說,怎麼回事?”
“我要……喝水。”盧迪說,他想,身上毒素積聚,喝水排毒,是一個恢複身體的方法。
“操,故意賣關子是不是?”馬芮羅一陣火起,揮起手槍,準備再次砸人,轉念一想,自己一聽見這女人的事就心中焦急,哪有老板一半的定力?幾位老板都說自己最大的缺點是脾氣暴躁,看來,應該改一改才對。
他放下了舉起來的手,拂一拂額邊的金發,說:“拿水來。”
一位手下拿來一瓶蘇打水,往盧迪嘴裏灌,盧迪拚命往肚子裏吞。
另一位把桌子旁邊的兩張椅子端過來,馬芮羅和卡西諾坐下來。馬芮羅靠著椅背,翹起二郎腿,瞪著盧迪,耐心等他說話。
故意拖了好久,盧迪才慢慢開口:
“我跟索菲婭是大學校友,一直在追求她,她對我也有好感,卻從來沒有答應過我,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呸,就你這窩囊樣,她怎麼看得上你?”馬芮羅鄙夷地說,說完,他仔細看看盧迪的臉,眼睛碩大鼻子挺翹,麵部雖然糊著鮮血和黑灰,依然能看出長得有款有型。
聽馬芮羅插話,盧迪停下來,不再說話。
“繼續說!”馬芮羅吼道。
“大前天,我從英國來看望她,他哥卡瓦裏對我說,索菲婭最近總被一個老男人欺淩糾纏,我一聽,怒火中燒,決定跟他一起找那人算賬。他將老男人約出來,那是一個胖胖的五十來歲男人,大塊頭,穿名牌衣服戴名表,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他從聖馬可廣場上了卡瓦裏的船,兩人一路用意大利語說話,卡瓦裏對他畢恭畢敬,根本看不出是找他麻煩的。船劃到裏阿爾托橋下,卡瓦裏將船停下來,那男人拿出一疊鈔票,卡瓦裏接過來數了數,露出很不滿意的神色,嘴裏咕咕嘟嘟不知說了什麼,那老男人臉色突變,伸手就打了卡瓦裏一耳光。卡瓦裏突然暴怒,拔出一把刀,刺進老男人的胸口,老男人倒下來,卡瓦裏立即跳水逃跑,把我一個人留在船上,我不會劃船,隻好待在船上看著屍體……後來,你們就來了。”
馬芮羅聽了,將信將疑,二老板瓦利瑞奧與其餘幾位老板完全不同,他生活奢靡,貪戀女色,看上的女人總會想方設法搞到手,卻又極端懼內,玩女人都是背著老婆的。索菲婭美貌非凡,人見人愛,二老板對她心懷不軌也屬正常。隻是,二老板行事一貫陰險有加,心狠手辣,怎會為一個女人親自去與一個低層下屬談判?隻要他一句話,自有一大幫人願意幫他把船夫搞到死。可是,二老板的屍體的確在卡瓦裏的船上。
“你為什麼要殺船夫?”馬芮羅問。
盧迪眼裏閃出仇恨,咬牙切齒地說:“卡瓦裏是披著羊皮的狼,不僅總幹涉索菲婭的戀愛自由,還長期霸占著她。昨天,當我去他家找索菲婭的時候,看見他把她赤裸裸地壓在沙發上,索菲婭在不停掙紮,我一怒之下,就把這個禽獸不如的家夥一刀捅死了。”
“幹得好!”馬芮羅拍拍手,大笑起來,笑了一會兒,他突然沉下臉,一巴掌打在盧迪臉上:“你他媽故事也不能編得圓滑一點?哥哥幹妹妹,世界上哪有這種奇葩的事情?”
馬芮羅出手很重,盧迪的臉頓時火辣辣地痛起來。
“這其中……有隱情!”盧迪說。
“什麼隱情?快說!”馬芮羅急切地問。
“他們……不是親兄妹!她8歲時被卡瓦裏家收養,15歲才離開他家,這期間,卡瓦裏一直欺淩強暴她。”盧迪說。
“馬上打電話問問鄰居,核實一下。”馬芮羅轉頭對卡西諾說。
卡西諾立即出門。
“你跟昨天冒充家屬的兩個人是什麼關係?”馬芮羅問。
“什麼……冒充家屬的人?是索菲婭讓我陪她以家屬的身份參加葬禮的,因為她害怕一個人去死靈島。卡瓦裏是我殺的,我也很內疚,就答應陪她。不過,我們出門遇到交通堵塞,葬禮沒趕上。我今天一個人上島,隻是想憑吊一下她哥,減輕一點自己的負罪感,畢竟,我從來沒有殺過人。”
“故事挺有意思……”馬芮羅陰笑起來。
這時候,卡西諾進來。
“馬芮羅,他說得沒錯,卡瓦裏的鄰居說,他妹妹是從孤兒院領養的,15歲時養父母突然雙雙死亡,她就離開了,去向不明。”
馬芮羅聽了,收起笑容,站起來,拉開手槍保險栓,抬起槍口對準盧迪的頭,冷冷地說:“盧迪。埃文斯!你這個狡猾的英國人,讓我這幾天追得好辛苦。無論你的故事是真是假,以後我都不想再追你了。你還有什麼故事,去講給死神聽吧!”
說完,食指壓向扳機。
作者閑話:
親,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