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被人殺掉。”
    聽到容衡的話，豐和愣住了：“……殺掉……”
    容衡點頭。
    “是怎麼回事？”
    “雖然是殺人未遂，可是當時如果警方晚到一步，後果不堪設想。去到現場的警察說，當時他被綁住昏迷不醒，身上卻按照人體肌肉的走向以及器官的分布畫著類似格子的東西，凶手的目的像是準備要……”
    “……分屍……”
    “這也是警方的猜想，但是他們後來調查過了許歡身邊的可疑對象，卻沒有一點線索，而這件事也隨著許歡轉學不了了之了。”
    “他竟然曾經經曆過那樣的事……”
    “會不會這件事給他的心理造成了陰影，然後他才會有這些過激的行為？”容衡猜想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許歡並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那怎麼解釋他做出的這些事？”
    “難道是……”豐和的表情變了變：“鬼上身？”
    容衡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豐和：“能說出這種話的你才是鬼上身吧？你居然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我也隻是分析……許歡現在住的這個地方之前死過人，還有鬧鬼的傳聞……”豐和半真半假地說。
    “……”容衡很想翻白眼，但是這個太不符合他大少爺的氣質了——“和你討論這種事情，感覺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說完這句話，容衡轉身進了教室。
    豐和站在外麵，往教室裏麵看了眼許歡的位置——他用手撐著腦袋，看著窗外發呆。
    豐和想起許歡在車上喊的那個名字，還是有些介意。
    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
    豐和這才轉身回自己的教室了。
    ——————————分割——————————————
    下午遊泳課。
    許歡對於遊泳這件事沒有多大興趣，大概是八歲那時候差點被淹死的緣故，他雖然後來學會遊泳了也不怎麼去實踐，原來的學校並沒有這個課程，沒想到這裏會專門有這麼個課程。
    遊泳課是男女生分開上的，女生穿的是統一的連體泳衣，而男生則隻有一條泳褲了，當然沒有人會介意這個。
    許歡人瘦，身材的話……除了白好像也沒有什麼優點了——不過男生誰在乎白不白啊。倒是那邊的容衡——
    真是招搖啊……別說女生了，連男生都盯著他看——
    不過是高中生嘛，居然就有那麼幾塊腹肌了，身材精瘦的一看就是練過的。
    真是了不起啊……
    許歡不得不承認，心裏有些酸酸。
    分組比賽的時候，許歡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偏偏和他一組的是容衡。
    許歡剛想要舉手示意老師，就聽到旁邊的容衡先開口了：“老師，可以換人嗎？”
    正在寫登記冊的體育老師抬頭，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容衡說：“我覺得和許歡同學一組比賽對他並不公平。”
    雖然說的是事實，這樣說出來，還是有種被輕視的感覺。
    體育老師爽朗一笑，說：“你們兩個都是第一次上我的課，讓你們兩個比賽是為了更好地讓我記錄你們的水準。沒什麼關係的，就這樣比賽吧。”
    既然老師這麼說了，容衡也沒有再堅持，他轉頭的時候正好和許歡的眼神對上，他一頓，說道：“加油。”
    許歡“嗯”了一聲，反應多少有些冷淡。
    “好了，開始吧，容衡，許歡，你們第一組！”
    許歡站在一號道的泳池邊，看著那碧藍的水麵，深吸了一口氣。
    等到體育老師下令以後，一個躍身跳入泳池——因為不常遊泳的關係，雖然技術上沒有問題，但是許歡的遊泳姿勢實在稱不上多好看，不過旁邊的容衡就是身手矯健了，在水裏像是直接變成了一條魚，飛快地往前遊去了——許歡本來就知道自己沒有勝算，所以他也隻是完成任務一般，盡己所能地往前遊……
    隻是，很快，許歡感覺身體不對勁了。意識變得模糊，而身體也漸漸地不受操控了……
    容衡已經到了盡頭，調轉往回遊了，他往許歡那邊看了一眼——還真是淡定，居然那麼慢……
    容衡想要快點結束，加快往前遊，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硬生生地刹住了，然後調回頭，往許歡的位置遊去——
    站在岸上的老師和同學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看到容衡越過了隔離線，遊到了許歡身邊，還是老師先反應過來，對著那邊喊道：“許歡怎麼了？！”
    容衡看到許歡沉到了底部，他雙目緊閉，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動也不動……他潛下去把人給撈了起來，然後帶著他往岸邊遊，那邊的老師和幾個同學也跳下來幫忙，誰也沒想到會有這變故——剛才看許歡的樣子，也分明是會遊泳的，這還沒遊多久呢……
    ……
    ……
    ‘變態……你活著幹什麼……’
    ‘去死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沒有病，不要……不要……’
    ‘……’
    許歡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米白色的天花板，空氣裏有若有似無的藥水味道。
    這裏是……哪裏……
    “真的那麼想死嗎？”譏誚的聲音。
    許歡側過頭，看到的是坐在旁邊的容衡。
    “這裏是哪裏？”
    “醫務室。”容衡說：“如果我反應再慢點，你現在搞不好躺在太平間了。”
    許歡努力回想，遊泳課上，他和容衡一起比賽，然後……
    對了……那時候應該就是被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力量操控了，他那時候想要自殺……
    許歡皺了皺眉，對容衡說了一句差點讓他大少爺翻臉走人的話——
    “你為什麼要救我？”
    容衡咬咬牙：“是啊，我現在發現我是多此一舉。”
    許歡閉了閉眼：“……其實，你不用管我的。”
    真是個沒心沒肺又可惡至極的人！
    容衡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好，不會再有下次了。”
    看著容衡離開，許歡吐出一口氣——好吧，這位大少爺確實是個大好人，可是……現在的他還真的承受不起他的好意。
    容衡剛走出醫務室就碰到了豐和——
    “他怎麼樣了？”豐和問道。
    “已經醒了。”容衡道：“不過我覺得我真不應該多管閑事。”
    “他說什麼了？”
    “聽他說話我要氣死。”容衡冷哼：“我跟你說，一次兩次可以救他，可是他真的要死，誰也救不了他。”
    豐和默了下，說：“我和他好好談談。”
    “我不覺得他是那種會聽得進別人話的人。”說完這句話，容衡就走了。
    豐和走向醫務室，那門是半開的，他看到許歡已經下床了，正拉開窗簾站在窗邊往外看，日落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體仿佛和那光融合在了一起，有種半透明的感覺……
    等等！半透明！
    豐和發現許歡身體的不對勁，他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看到的許歡雖然還是沐浴在光中，但並沒有剛才那種異樣的感覺——
    豐和摘下自己的眼睛，按了按眉心——是看花眼了嗎……
    豐和把眼鏡戴回去，調整氣息，走進去：“沒事了？”
    許歡轉過身，看著豐和：“我本來就沒什麼事。”
    “你確定？”豐和走到他麵前，看著許歡——烏黑的頭發柔順地貼著臉，蒼白的臉，嘴唇的顏色也是淺的，給人一種脆弱的感覺，許歡身上沒有普通男孩子的那種陽光活力的感覺，他的那雙眼睛裏總是像盛放著許多的心事……
    許歡移開視線：“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兒？現在已經放學了。”豐和按住他的肩膀：“如果是回家，我送你。”
    “那不是我的家，隻是我暫住的地方。”許歡糾正他。
    “好，那你要回哪個家，你說，我送你。”豐和也像是和他杠上了。
    許歡抬眼看他：“我沒有家。而且，我要去哪裏是我的事。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許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豐和一臉嚴肅地望著他：“真的沒有任何讓你活下去的理由嗎？一定，非死不可嗎？”
    “你錯了，我是想要活下去。”許歡這次說的是實話。
    許歡太過堅定的眼神讓豐和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難道是自己搞錯了？
    許歡繼續說：“我很明白我要做什麼。我會好好的。”
    豐和看著許歡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直覺告訴他，許歡沒有說謊，可是他的行為又怎麼解釋呢……
    那邊的容衡已經上車了，他坐在車裏的時候，想起之前在泳池裏看到許歡沉在裏麵的情景，有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許歡的身體的一部分像是變透明了一般，但隻是一瞬間而已，他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以至於現在想起來他都還耿耿於懷……
    而此時的容衡和豐和都想不到的是，第二天，許歡再也沒有來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