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隕 第24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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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來時發現自己仍在五玄殿,並未在洛水島。
她的傷口被敷了藥,懷遠告訴她那是妙心從草藥穀帶來的藥,桌上焚的香是妙心從素馨那裏要來的。除此之外他什麼話都不敢說,不敢問,亦玄已警告過他,不要問她任何關於白梓林和陸潘的事。
“妙心?”她呆呆望著從香爐內冒出的煙霧,突然眼神一亮:“懷遠,我想見妙心,你幫我去叫她過來好不好?”
“好,那你等著,千萬別亂動啊。”懷遠關照懷常看好她,自己跑到三渺殿把妙心叫了來。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單獨和妙心說幾句話。”
一路上妙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為她突然要見她。其實聰慧的她早已猜到她要問她什麼,她隻是在想自己要如何回答。龍伢子已死,就算當時白梓林有什麼軟肋被他捏著,如今死人已構成不了什麼威脅,他為何還要繼續欺騙她?他分明忘不了她,可為何要故意讓盈月恨他?這是為什麼?他究竟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呢?他為何要拚命遮掩真相,不惜用自己的名節做賭注?盈月知道了真相會怎樣?難道會死嗎?
她突然被這想法嚇了一跳。
“妙心姐姐,”她輕輕喚她:“我之前對你態度不好。。。那時我心情不好,你能不能原諒我?”她握著她的手,這還是她被白梓林趕下山後第一次這樣柔聲對她說話,妙心鼻子竟然一酸,想起了她們情濃意蜜的姐妹情。
“傻妹妹,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哪有姐姐生妹妹氣的?你呀,安心養傷,等你傷好了,我懇求六師叔讓我陪你一起去洛水島好不好?”
“姐姐,我就想問你一件事,你那日說看到。。。他殺了潘哥哥,可是實情嗎?還是受了什麼人指使?”
“是。。。實情。”妙心內心掙紮了一下。
“那姐姐如何得知他使的是六陽掌法,黑暗之中看得如此清楚嗎?”
“這。。。我隻是猜的。”六陽掌法自然是龍伢子給她的信上寫的,她哪裏知道。
“猜的?”她的心一顫,假裝淡然道:“他若想取潘哥哥性命,根本不需要用六陽掌,我看了潘哥哥身上中的六陽掌印,與他的掌印完全不同,這分明就是有人偽造的。姐姐,其實龍伢子都已經跟我說了實情,我隻是想給你一個機會,看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做好姐妹,看來,你真的有些令我失望了。”
“盈月。。。”妙心的心裏防線像是被她打垮了,突然改口道:“姐姐對不起你,我。。。好吧,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那日在房裏收到一封信,寫信的人威脅我如果不照他寫的做就會讓我跟陸潘的下場一樣,我當時很害怕。他讓我跟你說看到了凶手,並且凶手就是六師叔,他還說他會在陸潘的胸口留下六陽掌的掌印。。。盈月,你原諒我吧,我當時一時昏了頭,害你誤會六師叔這麼深。。。”
“沒關係,他就是要我誤會他。。。”她心中一陣莫名的激動,他真的沒有殺潘哥哥,這就足夠了。
“六師叔他,為何要你誤會他?”這是妙心一直苦思冥想的問題。
“這個,大概是為了那個月兒吧。”她失神道,心中不由又變得難過起來,他為了讓自己遠離她,不惜背這樣的黑鍋,他是有多討厭自己啊。
“月兒?月兒到底是誰?好多人都在傳月兒是他以前的徒弟,他很愛她。”
“是啊,可以看得出來。。。妙心姐姐,謝謝你,我累了,你走吧。”
她的確是累了,折騰了這麼久她才發現他原來一直在騙她,隻為了找個借口把她從六虛殿趕走。月兒已死,他為何不能麵對現實,接受她?
她昏昏沉沉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黃昏的時候才醒。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已愈合,精神也好了幾倍。
今日是與修真各派會盟的日子,白梓林將神器交還給各派後先離了席。他回到書房,剛坐下打開一卷書,就聞到房間內一陣桂花香。他抬眼望去,才發現銅樽內插了幾支桂花,一根紅絲帶上係了幾隻鈴鐺繞在花枝上。他的心一沉。。。
“六師叔。”妙心在門外喊了他一聲。
“進來。”
妙心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
“妙心有一事隱瞞著六師叔,一直深感惶恐,今日妙心特前來跟六師叔坦白。”
“何事?”
“那日在陸侯府,有人故意引我去侯府南苑目睹了陸潘師兄被害的過程,那人喬裝打扮成您的模樣,我當時很吃驚,不知緣由,也不知該怎麼辦,於是回了房,卻發現桌上有一封信,信上要讓我跟盈月指認您是凶手,還威脅我如果不照辦我的下場就會和陸潘師兄一樣,妙心當時害怕至極,故此跟盈月說。。。說,殺害陸潘師兄的是您。。。”
“這些我都知道了,”白梓林淡淡說了一句,目光移至眼前的銅樽,有些遲疑地問:“這桂花是你摘的嗎?”
妙心搖搖頭,偷偷看了白梓林一眼道:“不是。”
白梓林失望地閉上眼睛,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問她:“你跟她說了實情?”
“是,她昨日在子軒殿當著那麼多人說了那些話,妙心覺得不能再欺瞞她了,六師叔您也不該背這黑鍋,要不然妙心的良心會一輩子遭受譴責。。。”
一股無名怒火從心頭升起,他兩眼掃向妙心,似乎想看透她的心。他知道妙心心思聰慧,怎會不知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更何況他有交代過她此事不可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對盈月。
“六師叔怎麼了?是妙心做錯了嗎?”
她揚起受驚無辜的小臉對著他,他冰冷憎恨的目光令她有些不寒而栗,心中卻還有種揚眉吐氣的快意,這樣的目光好過他對她視而不見。
“你做得很好,很好,”白梓林收回目光,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你走吧。”
妙心俯身退出了他的書房。
他卻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不安,用觀微術看了一下,發覺她竟在自己的臥房內坐著。他緩了緩自己的情緒,想了想,然後邁步出了書房。
她正在等他,聽見他的腳步聲心跳不由加快。
他跨進了房門,她站起身,迎向他。她的身子看上去還是有些虛弱,但麵色比之前的看上去好了一些,眼中閃著期盼的光。
“出去!”他冰冷地從口中發出這兩個字。
她眼中的光熄滅了,身子不由自主顫抖起來,一張臉又變得蒼白,忍住眼淚,點點頭道:“好,你告訴我,這房裏的密室去哪兒了我就走。”
白梓林沉默不語,無言以對,剛才想好的那些借口都顯得蒼白無力,事到如今,還能瞞得了她嗎?
“還沒想好地方是嗎?我替你想幾個地方吧,月亮穀?自省崖?還是六虛峰的某個地方?”
“這和你有關係嗎?”
“關係?”她突然發瘋似的笑出了聲:“本來是可以跟我沒有關係,不過你大概忘了是你八年前進了安城王府要做我的教書先生,是你把我帶到了通靈山,是你教導我,寵愛我,舍不得讓我受一點傷,又是你突然有一天說要我的元神,將我從天堂打入十八層地獄,你現在說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
“我已經跟你說過是我的錯,你還想要什麼?”
“我要一個真相!”
“你不是都已經知道?!”
“我要你親口再說一次。”
“好,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隻說一遍,陸潘的確是我殺的。你昨日在大殿上說的話對我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現在整個通靈山議論紛紛,是我讓妙心故意對外說她那日對你作了偽證,好讓全通靈山的人都覺得陸潘並非是我殺的,你這下滿意了嗎?”
“。。。”她簡直要崩潰,瞪著通紅的眼睛叫道:“你胡說!你什麼時候在意過別人說什麼?為什麼事到如今你還想著要騙我?我在太虛鏡裏看到月兒根本就是幻境,因為太虛鏡早就在我們從五原郡回來前就被魔教的人奪走了;潘哥哥他根本沒有偷走青玄印,因為青玄印一直好好的躺在藏寶閣裏;你沒有收住月兒的屍首,因為你的臥房內根本就沒有暗室;潘哥哥也並非你所殺,因為你要殺他還會故意用六陽掌嗎?”
“夠了,我說了信不信由你。事情都已經發生,你執著於此又有何意義呢,說再多也不會改變什麼。。。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卷入你的生活,你如果還認我這個師父,就聽我最後一次勸,回五原郡去,忘了這裏,忘了我。。。如果你再不走,那我就離開這裏。”他蹙著眉,悵然道。
“不要!”她大叫道,猛地撲倒在他腳下,抱住他的腿失聲痛哭:“師父,不要,我不要離開師父!盈盈知錯了,盈盈保證以後不再提這些事,不再惹您生氣,好好聽您的話,好好學琴,我們,我們都忘了這些,重新開始好不好?盈盈離開了您,根本就活不了。。。”
白梓林閉上眼,心一陣陣刀割似的疼痛。他猛地運氣將她震開,冷哼一聲道:“我最討厭你這樣不知羞恥,沒有尊嚴的樣子。你如果想死,那你就去死好了!”他不敢再看她的臉,揮手撚訣,將無念召了過來。
“掌門師叔,有何吩咐?”
“將她立刻帶去洛水島,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放她出來。”他冷冷說罷轉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