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緣  第十六章半個師父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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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六虛峰的清新雅致不同,五玄峰卻是另一番景象。我一踏進五玄殿的大門,就看到裏麵有很多各式各樣的怪石。這些怪石巨大無比,擋在前麵,我絲毫看不見裏麵的屋子。我小心翼翼沿著一條小道走進去,那些怪石突然像長了腳一樣在我麵前移動起來,把我嚇了一跳。我再一看,前麵的小徑已被怪石堵住,沒了去路。我返身再往旁邊的小道上走,那些怪石又像是重新布了陣一樣跟了過來擋在了我前麵。
    “懷遠,你施的什麼妖術!你快給本郡主出來。懷遠,懷遠!”我急得在石頭堆裏亂喊著。
    一個小人兒突然從我腳下鑽出,又把我嚇了一跳。我定睛一瞧,正是那個討厭的小不點。我隻是奇怪,其他會法術的人都是從空中飄過來的,他怎麼是從地下鑽出來的呢?
    他一臉不滿道:“叫什麼叫啊,耳朵都被你要叫聾了,這個不是什麼妖術,這是五玄峰的護峰陣法。”
    “搞什麼陣法啊?不嫌麻煩嗎?”
    他嘿嘿笑道:“為了不讓隨便什麼人都進來,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人,麻煩些還是值得的。”
    “哼,誰稀罕你這五玄峰,下次我也讓先生在六虛峰搞個陣法,讓你進不了。”
    “哈哈,”懷遠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傻瓜,你以為六虛峰沒有陣法嗎?那裏的迷霧陣可比這個石頭陣厲害多了呢,隻是因為你有解陣的什麼法器在身罷了。好了,不跟你說這些了,說了你也不懂。”說完,他右手雙指一揮,那些石頭盡數褪去,我這才看到了清清朗朗的一座院子。
    “隨我過來吧。”
    他在前麵引路,我趕緊跟上,好奇地問他:“你剛才是怎麼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你不會是住在下麵吧?”
    “你才住地底下呢。”懷遠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說:“那是我在練土遁術。傻丫頭,什麼都不懂,也不會說話,真不知道亦虛真人看中你什麼。”
    他帶我穿廊過橋來到後院的一塊空地。
    “我們就在這裏練吧。”說完他便坐在地上,雙腿盤起,雙手合十:“跟著我做。”
    “是打坐練氣嗎?這個我會,先生教過我。”我在他對麵學他的樣子坐下,將雙腿盤起,雙手合上。
    “不準說話!閉上眼睛。守心法又稱無為守心法,大日如來,太陽真經。要做到眼觀鼻,鼻觀心,反觀,化無。守心是把身體內的能量聚集在心髒上,心髒的位置就是心靈的位置。守心的結果便是心開。就這樣,不動不想不思,把大腦空掉,讓自己靜下來,用身體去感覺心的跳動和溫度。”
    我不再說話,開始的確是什麼也沒想,感覺自己快睡著了,可後來我便覺得坐得渾身難受,腿也開始發麻。我悄悄睜開眼,看了看懷遠依舊閉著眼,於是便偷偷挪了挪屁股想舒展舒展。
    “不要動,一個時辰都未到,你是猴屁股嗎?”懷遠閉著眼喝道。
    我趕緊坐直了,一動不動。為了能管住我的屁股,我便開始想些其它事來分心,中午的膳食會不會很好吃呢?吃完飯我一定要去草藥穀找妙心去。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潘哥哥呢?先生他們現在到哪裏了呢?。。。
    “坐不滿一個時辰不準吃飯,吃完飯哪裏都不準去,給我繼續練。”他仍然閉著眼,但卻好像是能讀到我的心思,語氣強硬,不留餘地。
    “什麼?”我跳了起來:“你憑什麼限製我?還不準我吃飯?”
    “憑什麼,憑我是你半個師父。你這個樣子別說是一個月,一年都學不會,可一個月後師父怪罪的是我,你覺得公平嗎?”懷遠氣呼呼地站起來。
    我想想他說的話也對,先生說了不能無辜連累別人,再說了,我若在先生回通靈山之前學會了這守心法,豈不是會給先生一個驚喜。
    “好了,你別生氣了,我好好練就是了。”我重新坐下。我之前和先生一起打坐練氣時,雖然他沒有跟我說過什麼要領,但我都是一動不動地陪他坐著,生怕打擾到他,那時候也沒有覺得屁股癢癢啊。想到這裏,我突然有了信心,開始認真體會懷遠說的守心要領,一動不動地坐著,把大腦排空,什麼也不想,就隻是感受著我的心跳。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懷遠終於叫我起來。我睜開眼,見到懷遠正用驚訝和佩服的目光看著我,嘴上卻隻淡淡地說:“好了,去吃飯吧,我們明天這個時候再練。”
    我高興地一躍而起,此時才覺腹中饑餓難耐,抬腿剛想走,他卻一把拉住我,目光有些哀怨:“去哪兒啊?師父交代了你今日就在五玄峰用膳。”
    “五玄峰也有膳房嗎?”我瞪大眼睛。
    “是啊,每個峰都有的。也就是你那六虛峰沒有,他成日冷冷清清一個人,也不常吃飯,要什麼夥房。”懷遠白了我一眼,大抵是嫌我大驚小怪,隨後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串鈴鐺一樣的東西,塞在我手中說:“你拿著這個合歡鈴,明日來的時候就不用怕那個石陣了。”
    他說罷轉身在前麵走,我立馬跟在他後麵,隻聽他邊走還邊嘀咕:“她怎麼可以這樣入定?連肚子餓得咕咕叫都渾然不知呢?”
    我則暗自得意起來,讓你還敢小瞧本郡主嗎?
    到了膳房,眾人已經圍坐在餐桌前開吃了。我看了一下,五師伯門下的幾個弟子中,懷遠算是最小的一個了。吃飯的時候我坐在他身邊,好奇地問:“懷遠哥哥,你拜五師伯學藝多久了?為何小小年紀本事這麼大呢?”
    眾人都吃吃笑起來。
    五師伯更是笑得噴飯:“小娃娃,你道他是與你一般大的小孩嗎?”
    “不是嗎?他這個頭,這臉,分明也就比我大不了多少。”我滿腹疑問,不明白眾人為何發笑。
    “懷遠,你自己說吧,你今年多大了?”
    “少見多怪!我最不喜歡人家打探我的年齡。”懷遠有些氣惱地衝著我說:“我上次跟你說了,我的年紀可以做你曾爺爺了。但我告訴你啊,在這幾座峰上,我的年紀可是最輕的了,明白了嗎?小丫頭。你的先生亦虛真人都有三千歲了,但他也是亦字輩裏最年輕的了。”
    我驚得張大了嘴巴,估計大得可以塞進一個包子:“三千歲?”
    “是啊,以他的修為,隻修了三千年那便是奇才,祖師爺修了上萬年才達到他的境界呢。”懷遠說起先生滿臉都是崇拜。
    “可是,先生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啊,你看起來也才十歲左右啊。”
    “修真到一定階段,心智可以長,身子可以不用長,懂了嗎?”懷遠有些不耐煩道。
    “那你為何不等到二十多歲的時候才讓身子不長呢?不會是因為營養不良長不大吧?”我還是想不通,這樣小娃娃的模樣有什麼好看,像先生那樣保持二十多歲的英華模樣多好看啊。
    “師父,”懷遠終於忍不住向五師伯抱怨:“師叔到底是從哪裏撿來的笨丫頭啊,自己都不覺自己愚鈍,還問個沒完。”
    這時旁邊有個師兄笑道:“我們懷遠修道的悟性是真高的,十歲便修到結丹期了,故此可以將身子停留在十歲時的模樣,像無涯學堂的清揚道長,在九十歲時才到結丹期,也就隻能是現在這副童顏鶴發的模樣了。在通靈山,我們懷遠師弟是出了名的孩童高士,是獨一無二的。他當然不想讓自己長大,以免毀了他孩童高士的英名。”
    原來是個愛顯擺的,我暗自想著。
    “懷常師兄說笑了,懷遠並不看重什麼孩童高士這些虛名,這樣做隻是隨性罷了。懷遠以為,孩童天真,言行都出自天性本然,就算偶有念起心動,也是物感而動,不是無故自動,這樣動心,心無其心,也是真心,這樣想來,也算是半個真人了。故此,懷遠想保留著孩童般的模樣,時刻警戒自己。”
    懷遠的一番話,我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但也覺得講得似乎很有道理,似乎的確要比他師兄的修為高些。果然我再看向那懷常師兄時,發現他的臉微微紅了。
    “每個人修行各自有他的一套道理,我們不必強求他人,然最終都會殊途同歸。修行任重道遠,困難重重,隻要我們守得自己的本性,達到物我兩忘,必能守心化解。”
    “五師伯說的這話算是圓場子的話嗎?”我此話剛出,才發覺好像不該說的,那飯桌上的氣氛更尷尬了。
    “吃你的飯吧。”懷遠氣得直衝我瞪白眼。
    用罷午膳,我告別了五師伯他們,下了六虛峰。
    在路上問了一位叔叔,說是草藥穀在六虛峰的北邊,離此不遠,於是我三步並作兩步朝著草藥穀走去。一路上秋高氣爽,滿目紅葉,鳥語花香,溪水潺潺,這天氣,這美景真是讓人陶醉。
    走了一段路,迎麵來了四個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個個錦羅玉衣,穿戴奢華,一看就是出自大權顯貴之家。
    我一看,這幾個人好像在無涯學堂的早課上見過。
    “這個不是早上講解《了心經》的那位嗎?”一個少年指指我說。
    “會講《了心經》就很了不起嗎?本姑娘也會。”一個身著霓裳羽衣的少女上前譏笑道:“要我說會啃木魚才了不起呢!”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心中想著不要惹事生非,況且他們人多,本郡主才不吃眼前虧呢。於是我側了側身,想從她身旁繞過去,誰知她以為我怕了她,變本加厲,用手攔住我的去路。
    “小丫頭,木魚的滋味怎麼樣?”她嬉皮笑臉著,但眼中盡是挑釁。
    我仰起臉,眼睛直視她,反擊道:“你自己去嚐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哎呀,小丫頭還挺橫啊,不知除了這張會說的嘴皮子外,你還有什麼能耐?可否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
    “讓開!”我握緊拳頭,大叫道。
    “讓開?我為什麼要讓開?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有本事就從我頭上飛過去,要不然,就從我胯下鑽過去。”這個女孩生得白白淨淨,但卻是一肚子壞水。
    “嫦羽,不可如此,我們走吧。”旁邊那位少年顯然也覺得這女孩太霸道了,勸道。
    “哥哥,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我又沒逼她,我讓她自己選,想做亦虛真人的徒弟肯定有兩下子的。”
    我自己當然知道自己有幾下子,她的話都說到這麼份上了,如果我說自己沒什麼能耐,求她放過我,豈不是太沒麵子了。
    我突然臉色大變,指著那女孩的腳下,驚恐地大喊道:“蛇蛇蛇!”
    “啊!”那女孩嚇得雙腳跳起,連連後退著,我趁她驚慌失措時哧溜一下,人早已越過她,跑了出去。
    她這時才發覺上當,更是羞惱,大步竄到我身後,伸手就要抓我。誰知她手剛碰到我的肩膀,我就聽到她“啊”的一聲慘叫,再回頭看時,隻見她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隻當她走得太急,摔了一跤,於是衝她吐了吐舌頭,心中暗道活該。
    “你!”那女孩又怒又驚地看著我,說不出話來,她哥哥好心上前將她攙扶起來。
    “嫦羽,我叫你別惹她,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她站起來後,憤憤地甩開她哥哥的手,惱怒道:“不用你管。”
    還以為她有什麼本事敢在我麵前叫囂,原來也不過如此。我理了理衣衫,想出口惡氣,便嘴巴不饒人,挖苦道:“我說你有病治病啊,找我作甚?我又不是獸醫。”
    旁邊兩人掩麵失笑,那叫嫦羽的女孩臉上再也掛不住,從背後抽出劍,叫道:“你!今日我要不教訓你,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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