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緣 第五章不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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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晚上睡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興奮,或許是想著快要見到我的潘哥哥了。
一大早,管家備了兩輛馬車,父親一人坐在前麵,我則和先生坐在後麵的馬車裏。我不停掀開簾子往外看,京城的街道上甚是熱鬧,耍把戲的,做買賣的到處都有,來往的人絡繹不絕。爹爹平日裏都不讓我上街,說我太小。我記得最後一次上街是跟著娘親一起去寺廟裏還願,那也是半年多前娘親剛懷上弟弟的時候。
“盈盈是不是很想上街玩?”先生看出我蠢蠢欲動的心思,摸了下我的頭問道。
“嗯。”
“以後我上街出診的時候,帶上盈盈,可好?”
“啊?先生還會醫術啊?”我瞪大眼睛。
“是啊,治病救人廣做善事也可提升人的修為,這世上有好多人很窮,他們都請不起郎中看不起病,盈盈願不願意學些醫術幫助那些窮人?”
“願意,先生教我醫術吧。”
“好,”他笑笑:“等你學完《女誡》和《女論語》。”
突然馬車一陣顛簸,隻聽駕車的仆人一聲驚呼:“不好,王爺的馬受驚了。”我臉一側再回頭時已不見了先生的人影。不一會兒,馬車停了,我掀開簾子跳了下來,匆匆往前跑去。父親乘坐的那輛馬車,馬和車已分離,而先生正騎在那瘋馬上。他駕著那馬跑了一陣,向後扯住韁繩。隻聽他籲的一聲那馬揚起前蹄,嘶鳴一聲,猛地停了下來。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一陣唏噓。
街道一旁有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子牽著一匹白馬,驚魂未定。她的打扮甚是奇怪,不像是漢人,模樣倒是還不賴,細細的柳眉,長長的鳳眼,紅潤潤的小口。
“王爺沒事吧?”父親從馬車裏下來,趕車的馬夫上前擔心地問。
先生也騎著馬回來了,下了馬將馬交給馬夫。
“今天多虧了先生,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想不到先生還善長製服受驚的馬。”想必父親此時是和我一樣的心情,對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吧。
“馬受驚可將其眼睛遮住,它看不見就會停下來,另外還要輕撫它的背,柔聲和它說話,讓它放鬆下來,這個法子還是別人教我的,今日正好派上用場了。”
旁邊的女子此時走了過來,一臉歉意和感激:“真是對不住,小女子的馬不知為何突然受驚,連累到爾等。”
“姑娘沒事就好。”父親回了聲,便吩咐大夥繼續趕路。
先生拉著看傻了的我要走,那女子卻攔住他:“這位公子,剛才多謝出手相救,小女子甚是感激,求公子留下姓名,日後也好登門致謝。”
“隻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居無定所,登門拜訪就免了。”
先生拉著我的手往前走,那女子卻一個箭步又擋住了我們的去路,麵色微紅,口中急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剛在冥靈寺中求得一姻緣簽,那化簽的僧人說我今日出門有災難,但會有貴人出來相救,而這貴人就是小女子的有緣之人。小女子本來是不信的,但剛才馬兒突然受驚差點釀成慘劇,又適逢公子相救,公子便是小女子的貴人。。。”
先生不等她說完,開口道:“姑娘休要理會那些僧人的信口雌黃,不瞞姑娘說,在下已經有意中人了,就此別過吧。”
他說完領著我徑直走到馬車處,我扭頭看著那女子,她也正疑惑的看著我,似乎在琢磨我和先生的關係。
“先生,這麼漂亮的姐姐為何不要?先生的意中人是誰啊?”先生今日顯然是交了桃花運了,剛坐到馬車上我便迫不及待問他。
他淺淺笑了笑:“小孩兒家不要問這些。”
陸府到我家估計也就半個時辰的時間,一會兒終於到了陸侯爺的府邸。先生先下車,然後將我輕輕抱下來。陸管家早就迎在大門口,一見到我們立刻滿麵春風地迎了上來,後麵的仆人已經進門去報信了。
這侯爺府的景色倒也不比我家的差,陸管家看似在我家已經見過先生,看到先生並不驚訝,隻管領著我們往正廳走去。還未到正廳,我就見陸侯爺和陸夫人從廳裏出來相迎。
“哎呀,安城王和小郡主到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陸侯爺一路寒暄著過來。
“小盈盈越長越俊俏了,你潘哥哥甚是想念你呢。”盡管我年紀小也知道陸夫人是在拿我打趣。陸夫人見我一直拉著先生的衣服,愣了一下:“這位公子是?”
“這是盈盈的先生。”我搶先答道,頗感自豪。
先生低下身子輕聲說:“郡主快行禮。”
我這才放開他的衣服,雙手放在一處,身子拜了拜:“幹爹幹娘好,盈盈這廂有禮了。”
“在下白梓林見過陸侯爺,陸夫人。”先生兩手一拱作揖。
“這位公子是我替小女請的先生,是位青年俊才,文武雙全。”父親幫著介紹。
“白先生儀表堂堂,紫芝眉宇,一看乃非池中之物啊。”陸侯爺讚歎道。
“王爺,侯爺謬讚了,梓林實不敢當。”
“別光顧著說話,快裏麵請。”
陸夫人摸了摸我的頭,拉著我的手:“盈盈是否想見你潘哥哥?他和幾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還有公主世子們正在後花園呢,幹娘帶你過去吧。”
我回頭看看先生,先生卻一臉鼓勵的神態:“郡主去吧,我等下再過來找你。”
陸夫人領著我來到後花園,這裏可真熱鬧。東邊亭子內老太太夫人小姐們在談笑著,西邊則是小孩們的天下。陸夫人先領著我去了東邊見過那些老太太夫人小姐們,然後指著西邊說:“盈盈自個兒過去吧,你潘哥哥就在那裏。”
我遠遠就看到我的潘哥哥,一身玄色的衣服配上他白皙的臉看上去很有神采。潘哥哥也看到我了,朝我招了招手:“盈盈。”我立即屁顛屁顛朝他走去。
這裏的小孩我大都認識,有小公主,小世子,小悠妹妹,我討厭的曹欣荷,順便說下她是潘哥哥的表妹,潘哥哥家幾房夫人生的弟弟妹妹們,還有一些應該是潘哥哥的表親和堂親。
互相之間一一行過禮後,潘哥哥拉我坐在他旁邊。我見桌上放著一些精巧的竹蜻蜓,便好奇地拿起來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盈盈還是喜歡這些玩意兒,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喜歡嗎?”
潘哥哥就是貼心啊,我滿臉幸福地點點頭。
“小侯爺就是偏心啊,剛才我們死皮賴臉地討,都不肯給,原來是留給盈盈郡主的啊。”
好多人開始起哄。
“表哥,你這樣未免被人說你不公,我看不如我們來猜謎語吧,猜中的給一個竹蜻蜓如何?”曹欣荷突然提議道,這個曹欣荷似乎每次都要和我過不去。
“不行!”還沒等潘哥哥開口,我一下從凳上跳起來,“這是潘哥哥給我做的,為何要給你們?”
“郡主為何這般小氣呢?何況這些玩意兒都是男孩家玩的,女孩兒家應該做做女紅,讀些聖賢書,彈彈琴吟吟詩作作畫什麼的才是正經。”
旁邊的小孩們都開始看好戲了。
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臉上快掛不住了。
“欣荷,不可這樣說郡主。”潘哥哥低聲對曹欣荷說,但她似乎沒有聽見,從桌上拿過一個盒子打開,裏邊有好多手絹。
“這是宮裏進貢給皇後的上等絲綢,皇後娘娘給了我娘親一些,我拿來做了些手絹給大家,上麵有我親手刺繡的荷花,原本想在場的女孩一人送一條,但今天人太多給不齊了,為了公平,我給大家猜謎語,猜中的可得我的手絹一條。”
她此話一出,旁邊就有幾位小公主歡呼雀躍:“早就聽得欣荷姐姐刺繡了得,比宮裏的繡娘還繡得好,太好了。我好想要。”
幾個男孩子雖然沒有得手絹的份,但都好奇誰能猜中,所以也都滿懷期待。潘哥哥知道我肚子裏有幾根草,在一旁忙不迭地安慰我:“誰稀罕她的破手絹,不要也罷。”
盡管如此,我的頭還是大了,曹欣荷為何每次都這樣愛出風頭,讓我難堪?
“我要出題了,各位請聽好了:
守徐州失去大半,戰呂布打掉巾冠,罵候成盜去花馬,恨董卓有心無肝。問這是何字?提示一下,這是個拆字謎。”
她說完,我的頭更大了,這是什麼鬼?我連謎麵都還沒搞懂。
“我知道了,”沉思片刻後小悠妹妹舉起手說:“是德字。”
曹欣荷像是沒料到小悠這麼快便破了她的迷,愣了一下,笑著說:“小悠妹妹果然聰慧過人,給你一條手絹。”
接下來她又說了第二個謎麵:“好,我再說個簡單一點的,夫人何處去,打一字。”
我想了下,雖然字我都會寫,但還是猜不出是什麼字。
“是二。”旁邊有位小公主歡呼著。
“不錯,恭喜詠公主了。”
我想想也對啊,夫字去掉人不是二字嗎?自己怎麼這麼駑鈍呢。
“我再說一個啊,日落香殘,洗卻凡心一點。打一字。”
一片寂靜,哥哥將嘴巴附在我耳邊嘀咕了一下:“是禿字。”
曹欣荷鳳目圓睜,抗議道:“表哥,你作弊!”而我愣在一旁,心裏還在想著為何是禿字。
“是禿字。”潘哥哥的堂妹在一旁歡叫道。
“不錯。”曹欣荷將一條手絹給了她:“好,下麵我再出個難一點的,各位請聽好,一個大,一個小,一個跑,一個跳,一個吸血,一個吃草,打一字。”
“這什麼呀?”
眾人都苦思冥想起來,我也開動我的小腦瓜。吃草的是兔子,牛,羊,馬,鵝,吸血的是蟲子,跳著吸血的是跳蚤,啊,這不是?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騰地站起身,大叫道:“是騷,一個馬加個蚤。”這個字在《清心經》中出現過,先生有教過我這個字。
“盈盈真厲害,這個都能猜得出來,我都沒有想出來呢。”潘哥哥由衷地誇我,周圍也是一片讚歎聲。
曹欣荷張大嘴巴,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半響才慢慢拿出一條手絹。
我的心一下飛到了天上,看著她木訥的表情別提有多得瑟了,可是就這樣我覺得還不過癮,於是撇了撇嘴道:“欣荷姐姐還是把手絹收起來給別人吧,我又不愛這些女兒家的玩意,給我怕是糟蹋了。”
看著她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我扭頭對潘哥哥說道:“潘哥哥,這個猜謎遊戲不好玩,不如我們來玩投壺吧?”
“投壺?好啊,好啊。”幾個男孩子都響應道。
“好,等欣荷的字謎猜完咱們就來玩投壺。”潘哥哥欣然同意。
曹欣荷也沒有心思再讓大家猜謎,她盒子裏原本有已經做好記號的紙團兒,便取出讓剩下的人抓起鬮來。她的手絹兒分完之後,她竟又把眼睛轉到我身上。
“郡主什麼稀罕寶貝沒見過,自然是不會看得上我這手絹兒。我聽說郡主身上有一玉佩,能辟邪護身,郡主可否拿出來讓我們見識下?”
她怎會知道,定是潘哥哥告訴她的。
我有些猶豫,但周圍那些貴族王孫們一聽她這話,一個勁地叫我快些拿出來。
我無奈從脖子上取下玉佩,一個世子一把將它搶過去,看了看說:“這個玉佩很平常啊,怎麼個辟邪法?”旁邊的人也都爭相觀看,都說是個平常之物。
我一下急了:“你們這些肉眼凡胎的怎會識得這寶物?”說著就要把它拿回來。
曹欣荷卻一把搶過去,挑逗的口吻說道:“郡主既然說它是寶物,就讓它自個兒回到你身上去,我們就信了。”
“你,還給我!”我一聲喊叫,上前去搶。
“欣荷,別鬧了,快還給郡主。”潘哥哥也在旁邊說道。
曹欣荷將玉佩舉得高高,我雖說與她同歲,但個頭比她矮一些,再加上幾個愛看熱鬧的男孩護著她,將我攔住不讓我近她的身。
“小青,”我情急之下便叫了起來。因這玉佩碧綠通透,我平日裏都喊它小青。突然小青渾身發出一陣幽光,嗖的一聲從曹欣荷手中飛到了我手中。我欣喜若狂,小青真的聽得懂我在喚它。
旁邊幾位主看得都張大了嘴,眼睛也直了:“哎呀,果然是通靈性的寶物啊。”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把玉佩掛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