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1.Wonderful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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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城寨時天早已經黑透了,一個大壩裏架著篝火,穿盛裝的姑娘們準備了精彩的歌舞表演,莊靜閑帶著淩垚紮堆在遊客裏,往篝火邊一坐,一邊烤火一邊搓著淩垚的手給他暖手。遠處有個黝黑的當地小夥子在給莊靜閑招手,莊靜閑把頭往淩垚身邊一歪:“可能是我訂的烤羊腿好了,我過去看看。”
莊靜閑剛一走,就有個帥氣的中年男人占了莊靜閑的位子,遞給淩垚一張名片:“嗨,美女,一個人嗎?”
淩垚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斯斯文文,像個紳士:“不好意思,我是男生。”
男人愣一秒,笑笑:“那帥哥,請問你有男朋友嗎?”
這時一個男聲冷冷的在身後響起:“有。”莊靜閑把手搭在淩垚肩膀上,客氣的對男人說,“不好意思,你是在搭訕我對象嗎,而且你坐了我的位子。”
男人臉上一窘,尷尬的笑笑,識趣的走開了。
莊靜閑坐下來,把淩垚的手扯過來擱在自己的腿上緊緊的握在手心裏,陰沉著臉不說話。
淩垚問:“怎麼了,羊腿烤糊了?”
莊靜閑看向淩垚,嘴角扯出一個笑:“可以吃了,你餓了嗎,我帶你去吃。”
莊靜閑拉著淩垚的手撥開人群,往大壩的另一邊的小火堆去找自己的烤羊腿了。從人群出來,淩垚就要縮回自己的手,卻被莊靜閑一使勁攥的更緊了:“我剛離開一會兒就有人嗅上門了,一會兒你哪也不許去,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說著就把淩垚的手揣到了自己的衣服兜裏。
“你放手,”淩垚把手往外抽著,“誰是你對象!”
莊靜閑死死的握著那隻衣服口袋裏的手淡定地往前走:“你啊,我們去年在一起的,這剛翻了一年,這麼算下來得有兩年了。”
“分手!”淩垚略惱,被莊靜閑握著揣在兜裏的手指暗暗的使勁掐他的手心。
莊靜閑被掐的皺了皺眉頭也不鬆手,隻把淩垚不安分的手指死死的箍在掌心裏動彈不得:“那不行!你忘了?誰說分手誰就遭雷劈的,我得保護你。”
“我才不認識你。”
“哦,那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姚正,你最最最心愛的男人。”莊靜閑說著就偏頭在淩垚臉上吻了一口。
淩垚氣鼓鼓的掃視了一周,把圍巾拉上來擋住燥熱的麵頰,他不知道莊靜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要臉的,簡直就是個無賴。
羊腿被架在火堆上,手持利刀的藏家小夥片下一些羊肉裝在瓷盤裏,火堆上的玉米甜酒煮的甜膩飄香,兩人端著大大的瓷盅喝著甜酒吃著烤羊腿,看著不遠處身著民族服裝的年輕姑娘們載歌載舞。
小夥兒問莊靜閑:“正哥,旁邊這位以前沒見過。”
莊靜閑轉頭看看火堆旁的淩垚,紅紅的火光映在他臉上忽閃忽閃的,莊靜閑伸出手把淩垚低垂的頭發輕輕的別到了耳後:“楊娃子,這是你嫂子,淩垚。”
淩垚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們,楊娃子端起酒盅粗聲粗氣的說:“正哥、嫂子,我沒啥文化,不會說話,祝你們白頭到老,早生貴子。”說著就仰頭幹了。
莊靜閑低頭小聲的給淩垚介紹眼前這個精瘦強壯的小夥,他叫他楊娃子,之前那棵聖誕樹就是他貢獻的。
淩垚看了看眼前這個樸實的小夥子:“謝謝你的聖誕樹,不過……我沒辦法生貴子。”
楊娃子聽淩垚一開嗓就愣住了,怎麼是個男人的聲音,盯著淩垚久久的看,被莊靜閑踢了一腳才發現自己的失態,轉眼臉燒的黑紅黑紅的,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男人如此清秀俊美,馬上改口了:“淩哥怎麼生的這麼好看,比寨花都美的。”
淩垚見楊娃子不僅沒露出嫌惡的表情反而還不吝的誇起了自己,覺得這個會臉紅的漢子竟有幾分可愛:“你正哥說我是你嫂子,你怎麼想的?”
言下之意是想逗逗他,看他知道自己是男人後會不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怎料楊娃子一臉的凜然:“我不懂你們大城市的人說的那些條條框框的大道理,我隻曉得相愛的人就應該在一起,正哥跟我講過,他對心愛的人之心就像我對芳芳是一樣的,那都是火辣辣的愛情!”
三個人圍坐在火堆旁喝酒吃肉,喝了滿滿一鍋的酒,楊娃子又煮了一鍋,莊靜閑怕淩垚喝醉了:“別喝了,甜酒後勁大。”
淩垚卻不管,他好久沒過得這麼快樂窩心了,把自己坦誠的拋在人群裏,卻沒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我開心,我想喝多一點。”
莊靜閑看淩垚說話的樣子都帶著醉意了,卻也隻是笑笑由他去了。
楊娃子叫了旁邊喝酒的小兄弟,其中兩個帶了羊皮手鼓,楊娃子去屋裏把他的木吉他抱出來,右手撥弦起了個頭,小夥子們拍起手中的鼓就開始唱了起來:“我從你家門前走過,你的媽媽看到我,說姑娘要嫁人了,叫我別癡心妄想了。可是我知道你也像我愛慕你一樣暗戀我。我家的牛羊滿山坡,我要趕它們去吃你家的草,請求你媽媽把你嫁給我……”
幾個愣頭青的小夥唱起情歌,都像是在對心愛的姑娘訴說。
歌聲嘹亮悠婉,真摯綿長。
人們徜徉在歌聲裏,沉醉在美酒裏……
慢慢的大家都喝高了,楊娃子拖著兩人去大壩的篝火旁跳舞。
篝火旁已經圍了一圈遊客,遊客中間穿插著穿名族服裝的的少男少女們。淩垚和莊靜閑一過去就被衝散了,夾雜在人群裏圍著篝火被陌生人拉著手轉起了圈,跳起了熱情的鍋莊舞。漢族的客人們都聽不懂他們唱的是什麼,隻知道歡樂的調子震天響,篝火越燒越旺,照得每個人的臉龐都洋溢著幸福的火光。
“紮西德勒!”
長長的一曲完畢,人群分散,淩垚抽身出來,焦急的東張西望不見莊靜閑的影子。
“在找我?”莊靜閑衝出來從身後抱著淩垚的肩膀,呼著帶酒味的氣息貼在他耳後輕聲問。
“下雪了,我們回去吧,我都困了。”
莊靜閑牽著淩垚往回走,從城寨出來,外麵就是冷冷清清的柏油馬路,朵朵的白雪從孤零零的路燈上頭飄飄然旋轉而下,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踩在白茫茫的路上,雪花落了兩人一肩一頭。
莊靜閑停下,彎下腰把淩垚的羽絨服拉鏈拉上了,把圍巾提上來輕輕的擋住口鼻:“我都說晚上會很冷的吧。”
淩垚突然推開莊靜閑一個箭步衝出去,莊靜閑愣愣的跟在身後,淩垚往前快速的跑了很遠很遠,停下來對著空蕩蕩的白色街景大聲喊出來:“啊!!!!!!”
他用盡全身力氣呼喚出來,把這些時日積壓在心裏的痛苦、委屈,一股腦全都宣泄了出來。待他喊完,莊靜閑緩緩地走過去,卻發現此刻眼前人已經崩潰的大哭了起來,大顆大顆的淚垂到圍巾裏。
莊靜閑想要去把他擁入懷裏,淩垚卻向後退了兩步,莊靜閑上前拉他,淩垚一邊哭一邊伸手打他,不讓他碰自己,莊靜閑也不躲任他打。
淩垚哭累了,也打累了,無力的被莊靜閑緊緊的抱著。莊靜閑紅著眼睛,凍得鼻尖冰涼,吸著鼻子,帶著濃厚的鼻音說:“你不是說你困了嗎,我們回家吧,好嗎?”
莊靜閑背著淩垚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去,淩垚迷迷糊糊的回頭看,明明是兩個人卻隻有一串長長的腳印。
淩垚凍壞了,電熱毯開了半天熱不起來,莊靜閑將淩垚的外套和濕透的鞋襪脫了把他塞床上,自己也脫了衣服鑽了進去,緊緊的摟著單薄的他。
淩垚還有醉酒後的眩暈感,喝進肚子裏的玉米甜酒此刻全都露出酒精妖嬈的本來麵目,暈眩燥熱。淩垚一邊推著莊靜閑,一邊喃喃的說自己恨他。
從前他不懂什麼是恨,恨一個人是連著自己也會感到疼痛的。他沒有恨過任何人,對杜筱筱、對叔叔嬸嬸、對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人,他都談不上是恨,可他就是恨莊靜閑。他們都沒有像莊靜閑那樣給過他被愛的奢望,再狠狠的摔碎它踐踏它。
“對不起……”莊靜閑一邊吻著淩垚的頭發一邊說著抱歉的話。
他又想起了淩垚在最煎熬痛苦的時候卻隻叫著自己的名字,胸口就撕裂的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受了怎樣的苦,是我錯,是我利用你,我騙了你,當我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你已經太晚了,我隻想騙得更久一些,讓你一直留在我身邊。對不起,對不起……”
淩垚不止恨莊靜閑,更恨自己,為什麼自己看清了這個人的真麵目,為什麼明明把刀握在了手裏還是捅不下去,為什麼這個人隨意表露的關心,隨便兩句話,自己明知道前麵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還是忍不住想要跳下去。
莊靜閑的吻貼上了他的唇,滾燙炙熱,急促腥甜。淩垚恨恨的把莊靜閑的唇咬破了,舔舐著那股冒著熱氣的腥甜味。唇舌用力的糾纏著不給對方留下呼吸的餘地,兩個人急切的褪著彼此的衣服,迫切的探索想要更多來證實他們的情感,是愛,是恨,是歉疚,是彼此要命的吸引羈絆。
這場性愛近乎瘋狂,淩垚重獲新生的肢體骨骼肌肉毛發,它們都在熱切的回應著莊靜閑,予取予求,肆意貪婪的感受莊靜閑留在他身體裏的每一絲溫度,渴求著,索取著,恨不得要把他身體每一寸肌膚,每一處細微的神經、脂肪髒器連同那些遊離的細胞一起吃進了身體裏才好。
淚水悄無聲息的在淩垚臉上肆無忌憚的淌,眼睛裏的閘貌似是壞了,淚水滾燙的決堤了,收都收不住,可心裏卻在搖旗呐喊歡呼雀躍,每一個細胞都是無盡愉悅的。
曾經被卸下肢解的支離破碎的器官肢體,一下又重新長回了那具麻木空洞的軀體裏活了過來。
重新生出的血管裏流淌著熱氣騰騰的血液,每一個毛孔都張著大嘴如饑似渴的呼吸著。每一寸皮膚,每一絲毛發都蘇醒了,在那片荒蕪裏飄蕩的靈魂也複蘇了,每一處知覺都回歸了,熱的、痛的……
他心裏歡騰著。
都說男人在床上的話是不可信的,淩垚卻歡喜的很,聽見莊靜閑喘著粗氣用顫抖的聲音狠狠咬著他的耳朵跟他說著那三個字,他身上所有的細胞毛孔、每一條神經毛發都長出了耳朵聽得真切。
他一遍遍央求他:“再說一次,我想聽。”
莊靜閑用很濃重的鼻音一遍遍地說:“我愛你!”
那顆搖搖欲墜的心連著這具殘舊的軀體終於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