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0.好,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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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國慶順利地去貴州,莊靜閑越來越忙碌,一方麵要查那些複雜的賬目,一方麵要忙公司的新項目,本來以為還要抽出時間來應付公司裏的那個女人,沒想到那個女人倒是安靜了好一陣,讓他有些詫異。
從前古曼儷每天都要給他發許多信息,莊靜閑偶爾選擇性回幾條,資料到手後更是懶得應付那個女人。女人像是察覺到什麼,一反常態好些天不聯係他。
莊靜閑看著屏幕上顯示上周的聊天記錄,一直盯著屏幕遲遲沒有打字,直到屏幕熄滅,倒映出那張玻璃鏡片閃著光的臉,他豁然開朗。什麼時候這麼沒有職業精神,做戲做全套,要有始有終的。
他喜歡給每一個為他客串的人一個盡善盡美的結局,按照他七年不斷打磨的劇本。
他不知道,這樣是在給誰求個心安理得。
電話撥出去了,那邊似是猶豫了很久才接起來的。
莊靜閑對著話筒說:“下班一起吃飯吧,去你喜歡的那家意大利餐廳。”
電話那頭傳來古曼儷有氣無力的聲音:“我有點不舒服,不去了。”
這可不是古曼儷平時的作風,若換做以前,她早就開心的安排了,嚷著要去雜誌評選的星級好評餐廳,她可是個嘴挑的。
莊靜閑注意到她的異常,柔聲問:“怎麼了,感冒了嗎?”
“嗯。”
那邊敷衍了兩句就說不舒服,掛了。
下班前莊靜閑又給她打了電話,說在停車場她。
古曼儷又是推脫,說不舒服不想吃飯了,想直接回家。
莊靜閑聽出來那邊在找借口,說:“正好,我今天下班早,我送你。”
古曼儷正想著怎麼拒絕,隻聽那邊莊靜閑的聲音不容置喙:“五分鍾。”
電話斷線,古曼儷無奈,想著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要攤牌給他一個交代的。
坐在地下車庫的駕駛位上,莊靜閑強忍著想要抽煙的衝動,地下車庫信號不是很好,電台的聲音總是斷斷續續的,夾雜著電流聲。配上地下停車場昏暗的光線,讓人莫名的焦躁。
關掉音量,按下車窗玻璃,戴著腕表的胳膊搭在車窗上,指節分明的食指和中指交替著徐徐地輕敲在車身上。
看過兩次表後,副駕駛的門被拉開了。
古曼儷一身修身連衣短裙,身材曼妙,輕熟女的獨特韻味。最先上車的是她踩著高跟鞋的白花花的長腿,再是被裙子緊緊裹住的臀部落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健康黑亮的大卷長發,披散在腰間,細長的脖頸隱約可見一處細碎的吻痕遺跡,那是莊靜閑去海邊的前兩天與她在酒店的床上留下的。
女人的臉轉過來卻戴副墨鏡。
莊靜閑側身從後座拿了個保溫杯遞到女人手裏:“不是說感冒了嗎?薑茶,剛送過來,還是熱的。”
女人把保溫杯握在手中反複的摩擦,心中升起一絲暖意,轉眼又被深深的歉疚掩蓋。她把保溫杯放在了左手邊的扶手台子上:“我沒感冒。”
“那是怎麼了,這幾天你也不搭理我,這麼黑你戴個墨鏡做什麼?”
“我們還是分手吧。”
莊靜閑伸出右手抓著女人細軟的指尖,摩挲著:“又在耍什麼脾氣。”
古曼儷把手掙脫,將墨鏡緩緩地摘下來。莊靜閑心裏微顫了下,以為自己看錯了,伸手按開了頭頂的燈。暖黃的燈光下,女人眼角的青紫更加明顯。
莊靜閑心疼地撫著女人的眼角:“怎麼回事?”
女人往後躲了躲:“他出差回來,看見我脖子上的吻痕了,我跟他攤牌了,他不同意離婚,還動手了。”
吻痕是莊靜閑故意留下的,就為了加快古曼儷回去跟那個她所謂的,家裏安排的訂婚對象攤牌。
他記得古曼儷曾說,她與那個男人並無感情,但是鬼使神差聽了家裏人的安排跟那個男人訂婚了,不想以後跟那個男人結婚生子。她也急於給莊靜閑一個名分,不想再偷偷摸摸的玩什麼地下戀情。
莊靜閑瞟了女人一眼,把保溫杯打開自己喝了一口,一股熱熱的辛辣味。他皺皺眉頭咽了下去,手指在杯蓋上轉著圈:“離婚?”
他悠悠的回味著那兩個字:“你不是說你們隻是訂婚嗎?”
古曼儷眼睛裏閃著淚光:“對不起……”
她不敢去看莊靜閑的臉,她能感覺到身旁的男人臉色不好看,車裏的氣壓低得壓得人喘不過氣。抱歉的話說出口,轉而帶著輕微的啜泣:“是我騙了你,我結婚兩年了,我有想過要跟他分開,好好跟你在一起。可他不同意離婚,要我淨身出戶,還要鬧到公司來。”
女人掩麵哭泣,搖著頭:“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能什麼都沒有。”
被女人拋棄的戲碼,似曾相識,七年前就上演過一出。他丟掉了工作,他的未婚妻也是這樣說的,說他一無所有了,還是個有案底的人,可她不能什麼都沒有,她不能跟他結婚了,還要把結婚戒指退給他。莊靜閑當時慌得求她,那女人鐵了心要離開,怕極了被他糾纏,將戒指取下來扔給他,他沒伸手接,眼看那個戒指一路向前滾動,落進肮髒的下水道裏。
莊靜閑回憶起那雷同的一幕,心裏抽得發疼。一言不發地熄滅了車頂的燈,默默地發動了汽車,一腳油門下去,幾個轉彎駛出地下室,輪胎與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音。
古曼儷心裏一緊,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她從一開始就不該騙他。眼看著車子一路往前急駛,緊緊拽著安全帶,一隻手抬起來想去拽身旁人的衣袖,伸到一半又懦懦地縮了回來:“莫,對不起……”
路遇堵車,莊靜閑方向盤急打,一個轉彎拐進了一條林蔭岔路,一個急刹車停靠在路邊。
古曼儷因為慣性向前一個俯身,又狠狠的砸回座椅靠背上,隻見莊靜閑轉過頭冷冷地說:“好,分手。”
古曼儷本來還是心虛的,她一直不確定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男人的眼裏隻有冷漠,沒有一絲難過不舍,這使她的負罪感輕而易舉掉了一半。
她解開了安全帶,把墨鏡重新架在了那張嫵媚的臉上:“騙了你這麼久是我不對,可我也從來沒有看清過你,你總把自己關在隻有你一個人的世界裏,我不想再去猜你。”
分手的時候人們總是要給自己或對方找個體麵的借口,撫平自己的歉疚和對方心裏的不平衡。
古曼儷是猜不透他心裏究竟想了什麼,就好比此刻,她甚至看不清他到底有沒有難過一下下。
遲遲等不到男人開口,女人推開了車門一隻腿都下到地了,男人才說:“等一下。”
女人心裏閃過一絲得意的竊喜,雖然她不打算再回頭,可她還是想從男人嘴裏聽到挽留的話。
莊靜閑打開了副駕的儲物箱:“你的東西,麻煩拿走。”
女人往裏瞅了一眼,抬腿就下了車:“扔了吧!”
砰地一聲,門被用力的甩上了。
莊靜閑從後視鏡看著女人從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這才用一根食指在調節音量的按鈕上繞了個圈,電台裏傳出一首低緩的英文歌。
他默默地點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灌向頭頂使他焦躁的心緒慢慢緩解下來。
他看起來煙癮很大,以前卻是個不抽煙,聞不慣煙味的。
香煙被兩根手指夾著架在車窗框上,他把頭頂的鏡子拉下來,橘黃色的鏡燈亮起。
他好久都沒有這樣審視過自己了,鏡子裏的人看起來格外的陌生。他對著鏡子把眼鏡摘了又戴上,他竟一時認不出裏麵倒映的究竟是誰。
本來古曼儷摘下墨鏡時,瞥見她眼角的傷,他心裏驚了一下,有些內疚的,讓他一瞬間想起了淩垚,那種可恥的歉疚感又浮現出來。
可女人拋棄他的說辭,和七年前那個女人如出一轍,他心裏那點歉疚感頃刻間蕩然無存。
這七年來,他遇到過無數的人,有的人跟他交心,有的人在他身上投放感情。他最終一個都沒留下,他始終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他與他們之間的交往,他甚至連自己的真名實姓都沒能告訴他們。
他笑了,鏡子裏的臉也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從來才是那個,迫不及待從一段虛情假意中抽離的人。對他無用的人,在他目的達到後就急於將他們拋棄,是他丟棄了他們。
為何反而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可笑。
鏡子裏的人越笑越猙獰,比哭還難看。
煙草燃盡,指尖傳來滾燙的灼燒,疼得他撒開了手,這才回過神來把鏡子摔了回去。
偏頭看了一眼副駕儲物箱,還靜靜躺著古曼儷的唇釉香水和絲襪,他將它們悉數拿出來,連同那個裝著薑茶的保溫杯一起裝在塑料袋裏,關上了儲物箱,鬆開電子手刹往家的方向去。
電台裏孤獨的女聲唱著不知名的歌。
他突然感覺到寒冷,他急切的渴望誰給他一個擁抱。
他急不可耐的往家趕,他知道那裏有個人在等著他,等著為他隨時敞開懷抱。
他給他心裏想著的那個人發了個信息,讓他在電梯口等,那邊回他:“好,我等你。”
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急迫感,停好車,扔在副駕駛上的塑料口袋都沒來得及扔,他就直直地往E座方向跑。
那個瘦長的身影早已在負二樓的電梯口等候,正用手指無聊的劃拉著手機屏幕。
一個重力撞擊,被人猝不及防的狠狠地擁住了,淩垚手機差點被撞掉,還沒來得及驚嚇,身體先嗅到了莊靜閑熟悉的味道。他把手機揣回兜裏,騰出手來輕輕的撫在莊靜閑的背上:“怎麼了?”
“別動,讓我抱會兒。”
莊靜閑輕柔的聲音就在他耳邊,帶著些許疲憊,淩垚渾身像過了一次電,酥麻微癢。
莊靜閑嗅到懷裏的人淡淡的發香,一顆躁動的心瞬間安靜下來。他說不清楚,他就是想要一個讓他安心的擁抱,他第一時間就想到淩垚了。
果然,抱著他,又舒適又安心,壓在肩頭千鈞重的倦怠感也慢慢卸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