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周六莊靜閑不上班正好在家跟孟嚴青把手上的線索理一下，哪知一大早起來，莊靜閑就發現晾衣區的內褲不見了。
    “孟，嚴，青！”
    孟嚴青一臉無辜，“我身無分文隻身前來，你衣服都借我穿了，還在乎一條舊內褲嗎？”
    見莊靜閑一臉不爽，烏黑的臉好似立馬要打雷了，孟嚴青就伸手解了皮帶，褲子嘩的就落到膝蓋，裏麵正是莊靜閑的黑色棉質四角褲。
    “還給你，還給你！”孟嚴青說著就要撅著屁股去脫那條已經被他玷汙過的四角褲。
    “你……”
    莊靜閑被氣的瞠目結舌，怒不可遏的轉身回到房間，砰地一聲把房門關上了。這還是自己第一次遇到偷內褲的賊，沒想到竟是個胡子拉碴的男人，這孟嚴青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如此厚顏無恥，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莊靜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書上網，直到快中午了，聽見敲門聲，門外傳來孟嚴青賤兮兮的聲音。
    “閑哥，出來吃飯了喂，熱騰騰的香噴噴的牛肉麵哦，涼了不好吃啊。”
    見莊靜閑沒動靜，一會兒門又被敲響了。
    “閑哥，麵快坨了喲，快出來吧。”
    “閑哥哥，以後我不穿內褲了，我裸奔還不行嗎！靜閑老弟？閑哥，閑哥哥！閑……”
    門豁然從裏邊打開，莊靜閑鐵青著臉出現在他麵前，一身休閑的水洗破洞牛仔褲，一件寬大的黑白條紋襯衣，襯衣一角被掖在褲腰裏，顯得兩腿拔高了不少又長又直。孟嚴青心虛的咽了咽口水，轉身就往餐桌前走。
    “麵呢？”莊靜閑冷冷的問。
    孟嚴青捧著碗說：“紅燒牛肉麵，一會兒就泡好了，你要辣的還是不辣的？”
    莊靜閑一隻手揉著太陽穴，“就不能做點別的或是點個外賣嗎？”
    孟嚴青把泡麵的蓋子揭開看了一眼又合上，“這不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嗎……”
    莊靜閑皺皺眉頭，轉身又進了臥室，在包裏翻了一會兒，折回客廳，往餐桌上扔了一疊紅票子。孟嚴青看著那些紅色的鈔票，兩眼放光，隻聽莊靜閑說：“以後你做飯吧。”
    孟嚴青把錢抓在手裏蘸著口水一張張數著，“我不會啊。”
    “學。”
    莊靜閑冷冷的扔下這一個字就走了。
    莊靜閑走後，孟嚴青一個人吃完了兩桶泡麵，把湯都喝了，摸摸肚子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吃完的泡麵桶也不收，就任它們擺在桌上，從冰箱裏開了一罐啤酒，徑直去了書房，坐在電腦前盯著屏幕上的兩人。
    “好你個莊靜閑，給你泡了麵你看不上，穿的騷裏騷氣，巴巴趕著去給別人煮麵去了，不要臉！”
    莊靜閑出門就往淩垚家去了，帶了一瓶香檳和一把包裝精美的幹花，是昨天下班的路上買來放在車子後備箱的。淩垚一開門就看見一身休閑裝扮的莊靜閑，手裏還捧著一束花和一瓶酒，像是精心打扮來約會的，驚喜的很，趕緊讓他進屋。
    “沒想到你這麼早就來了，筱筱說她要下午才來呢，讓我們先把食材準備好，她來了就直接開工。”淩垚一邊說著，一邊找來了一個好看的小瓷器罐子，把那束帶香味的幹花插進罐子裏。“沒想到你還帶了酒，下午我弄點冰塊給它冰鎮起來，晚飯的時候剛好可以喝。”
    淩垚擺弄著那些花，似是在給那些已經死掉的枯枝葉凹出一個有靈魂的美麗造型，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翹，嘴裏小聲說著像是說給莊靜閑聽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還是第一次收到花呢。”
    莊靜閑愣了一下，除了這幾年去看望母親時偶爾會帶一束花過去，他很少送人花了，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更實際些的東西。而且這是他第一次給男人送花，就開車的時候路過了，看到擺在花店門口，覺得好看便買了。潛意識覺得那些花很淒美，跟淩垚很配，他應該會喜歡的……
    淩垚擺好了花對莊靜閑說：“我還沒吃午飯呢，準備煮點東西吃，你吃了嗎？”
    莊靜閑搖搖頭，淩垚笑笑，盯著空空的冰箱尷尬的說：“家裏隻有意大利麵了……”
    莊靜閑接過淩垚手裏的意大利麵，“我來吧。”
    他拿著麵就進了廚房，淩垚又從身後跟了過來，“我還找到了培根和香腸。”
    莊靜閑從門後取了灰色的棉麻圍裙，淩垚搶過圍裙說：“我來。”
    莊靜閑以為淩垚要親自下廚，就把圍裙遞給了他，沒想到淩垚居然麵對著他把圍裙掛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屏住呼吸任由淩垚的雙手從他胳膊下穿過去，環住他的腰，摸索著把圍裙的帶子係到身後。
    “你心跳好大聲啊。”
    “說明我身體很健康。”莊靜閑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回過神把麵扔進鍋裏攪動著，被淩垚一句話戳穿後覺得胸口燥熱，心髒跳動的更用力了。
    兩人吃過飯，莊靜閑又主動去把碗刷了，把廚房收拾的幹幹淨淨，莊靜閑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把圍裙摘了，露出那件寬大的條紋襯衣。
    “好看。”
    “什麼好看？”莊靜閑望向淩垚。
    “你今天這身衣裳好看。”
    莊靜閑扶了扶眼鏡，“我平時很醜嗎？”
    淩垚搖搖頭，盯著莊靜閑，“平時太嚴肅了，今天像換了個人，像我漫畫裏騷氣……度翩翩的美男子。”
    好險，差點就說成騷氣十足了，又閃電般轉了個彎繞了回來，不矜持。
    莊靜閑笑笑，“這麼說你也像換了個人，平時總是麻布素衣，今天也穿了襯衣，還挽了頭發，更朝氣蓬勃了。”
    淩垚的白襯衫熨的筆挺，也是像莊靜閑一樣，把一邊的衣角紮進了褲腰裏，露出拔高的雙腿，頭發挽起來用一根木簪子別著。
    “好看嗎？”
    “好看。”
    淩垚饒有興趣的問：“哪好看？”
    莊靜閑猶豫了一下說：“簪子。”
    “哈哈，”淩垚笑著把頭上的簪子扯下來，頭發瞬間披散飄落到肩頭上，一股淡淡的發香彌散開來，“給你看看，檀木的，我可喜歡這隻簪子了，以前剛畫畫的時候，粉絲送的。”
    莊靜閑接過簪子看了一眼，確實很精致，又遞給了淩垚。淩垚拿著簪子挽起了長發，長發盤到頭頂的瞬間，白皙修長的脖頸又露出來了，流暢的頸部線條一直延伸到鎖骨，莊靜閑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那節光滑潔白的脖頸上挪開了，可發香的味道卻還停留在空氣裏，嗅覺裏。
    莊靜閑開著車載著淩垚往超市去，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回不止要做司機和苦力，還要全程陪同挑選和推車。
    兩人從零食區逛到生鮮區，一路收獲了不少豔羨的目光，沒辦法，誰叫兩人不約而同的都穿了一身寬鬆的襯衫，露出一雙大長腿，穿搭默契的像情侶裝。淩垚這種雌雄難辨的長相，怕是走哪都很打眼吧，或是兩個海拔高的男人紮堆出現總是很惹眼的。
    莊靜閑老是聞見手指尖淡淡的檀木香，忍不住問淩垚，“你都有粉絲送東西了，在圈內應該算是小有名氣的吧？”
    淩垚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還行吧，之前在《一藍》周刊有一部連載的漫畫叫《孤獨的啞巴》，不知道你聽過沒，那部漫畫據說讀者反響還蠻好的，我就是《啞巴》的作者。”
    “雨雪霏霏？？”
    “你知道我？”淩垚有些驚喜。
    “那本周刊之前有看過。”
    男主角小時候因為重感冒發燒失聰了，是個從小沒有聽覺的人，他聽不見人說話，自然不會說，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又聾又不會說話的啞巴。反正都聽不見，他們就當著他的麵嘲笑他譏諷他，但他會讀唇語，他看見人群中隻有一個人在為他說話，就因為那句不痛不癢憐憫的話，他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那個男人。
    莊靜閑隻看到了這裏，後麵的情節不得而知了。
    淩垚轉頭看著推車的莊靜閑，小聲的慢悠悠的說道：“那是一本腐漫……”
    《一藍》裏麵有好多男男羞恥的畫麵，沒想到莊靜閑竟然也看《一藍》！
    “咳咳，”莊靜閑麵不改色的解釋道：“之前公司的女同事在傳閱，我無意中看到的，聽她們講雨雪霏霏蠻火的，沒想到是你。”
    莊靜閑一直以為雨雪霏霏是個漂亮的女人，沒想到隻是漂亮對上了，他又想起《孤獨的啞巴》的男主角形象，原來真的是淩垚本人的翻版。
    忍不住問：“話說《啞巴》的男主角是照著你自己的樣子畫的吧？”
    “你看出來了，有那麼神似嗎？”
    “嗯。”
    逛完了超市，買完了晚餐所需要的食材，莊靜閑還是像之前淩垚手受傷那樣，不要他動手，自己往後備箱搬，就算是淩垚想幫忙莊靜閑也不讓他插手。看莊靜閑一個人提著一堆重物搬上搬下的，淩垚倒是樂的清閑。
    回家的路上可有得聊了，莊靜閑問《啞巴》後來講了什麼，一聽名字就是悲劇。
    淩垚略得意，說：“現實都那麼艱難了，總得在虛幻的世界裏覓得一些溫暖吧。”
    “所以最後他們在一起了？”
    “沒有，男主把他心愛的男人殺死了。”
    莊靜閑心一沉，這是什麼陡坡漂移急轉彎，不解的問：“你不是說不是悲劇嗎？”
    “你就不能自己去看嗎，有讓作者講故事劇透的嗎？”
    莊靜閑臉色微窘，瞥了一眼副駕駛的淩垚，此刻正氣鼓鼓的一臉委屈，又覺得好笑，趕緊替自己辯解了一番。
    “我明天就看行嗎，這不是話說到那兒了嗎，你非要藏一截吊人胃口，壞得很。”
    淩垚想想也是，如果不繼續這個話題也不知道要聊些什麼，而且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評價他壞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啞巴附體了，那三個字他竟聽出了些許寵溺，就好像在說“你這個小機靈鬼兒”似的，透著一股可愛勁兒，淩垚權當是在誇他了。
    一開心就給莊靜閑細細講起了那個故事，隻講了主線，忽略了很多他也記不得了的細節，大抵都是甜蜜的，溫暖的，曖昧的。
    那部作品是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畫的，畫的他都快精神分裂了。
    最後說：“男主因為又聾又啞從小被人欺淩，有精神分裂，那個替他說話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主治醫生，主治醫生鼓勵他把那個人殺死，這樣他的病才能好。醫生在給他催眠的時候把他幻想中的男人塑造成一個善於偽裝，其實根本看不上啞巴的壞人，逼著啞巴把那個人殺了。醫生根本不知道啞巴跟幻想中的他在一起有多幸福……”
    莊靜閑聽得有些動容了，他第一次有了主動想看腐漫的念頭。
    “他終於從長期的幻想中走出來，看到穿著白大褂一臉溫和笑容的主治醫生向他走來，用所有人都聽不見的嘴型對他說，我會一直陪著你。”
    莊靜閑聽完思忖片刻說：“是現實中醫生和患者相愛了嗎？”
    “哈哈哈，”淩垚笑出來，“我也不知道啊，後來我實在畫不下去，就那樣收尾了。”
    “……”

    作者閑話：

    《孤獨的啞巴》有要看的嗎……要不要開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