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又是那陰魂不散的狗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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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的漫畫截稿了,反響很好,淩垚又被編輯慫恿著畫了兩期番外。編輯想趁熱打鐵叫他再出一本漫畫連載,興許能追上勢頭趁機火一把。
    淩垚有些疲憊了,才思枯竭,找不到合適的本子,就要自己一邊設計劇情,一邊設計人物,又當編劇又當導演。
    杜筱筱忙著做嫁入豪門的夢,無暇顧及淩垚,倒讓淩垚難得清淨。恢複了一段時間的正常作息,夜黑了困了倦了就一頭紮進被窩裏睡覺,睡到青光白日餓了就自然醒。醒了就隨便搜尋點食物果腹,傍晚去人工湖散散步吹吹風,去花園亭廊靜坐畫畫寫本子找尋創作靈感,以自己白皙滑嫩的血肉之軀喂養花草叢中的蚊子。
    淩垚覺得編輯大人實在太高估自己了,想了好久對於此次創作他也沒有一點頭緒,要想創作一個全新的本子實在有些吃力,上一部漫畫作品結束後,腦子仿佛被一台馬力十足的水泵抽光了所有的靈感。又在花園亭廊喂了一下午蚊子,百無聊賴,撓著渾身紅腫奇癢無比的包,看著板子上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畫下來的詭異的黑白插畫,淩垚愣了愣神,用力的甩了甩頭,收拾起畫板打道回府了。
    花園亭廊連接著那片茂密幽深的林子,淩垚壯著膽子,懷抱畫板,一腳踩進了樹叢中。傍晚的陽光像一個激情褪去的躁鬱症患者,隻剩下一抹柔柔的金色從稠密的樹葉縫隙間斑駁的折下來,樹葉相互交疊追打著,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那些投在地上零星的小黑點隨著微風搖曳的擺動著。
    淩垚被裹在這宛如舞台燈光射出的斑斕中,寧靜、詭異、祥和……竟忍不住想閉上眼跳上一支不知名的舞。他還沒來得及閉上眼,與上次一樣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好,這回又是誰家的狗。淩垚停在了原地,等那狗自己撒野瘋跑過來,可駐足了一會兒,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一直在耳邊徘徊不前,好似鐵了心要與他捉迷藏。
    見等不來那撒歡兒的野狗,淩垚就索性踩著那一明一暗的樹影往前去了,那狗兒似是玩心大起,追隨著淩垚亦步亦趨的腳步,隨他急隨他緩。
    真是夠了,好歹自己一個大活人,怎麼能任憑一隻狗兒戲耍呢。
    淩垚刹住了腳步,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也隨之停下了,風刮過林子,樹葉嘩嘩作響,淩垚感覺一陣寒意,不由得抱緊了胸前的畫板,風吹起來夾雜著塵土吹亂了他的金色的長發,他眯起眼防止沙子迷眼,一手去捋擋在麵頰上的亂發,透過雜亂的發絲恍惚中看見臨近的老樹下一個人形黑影!
    窸窸窣窣的聲音霎時間又折回來了,還伴隨著陣陣沉重綿長的喘息聲。淩垚來不及看清那黑影,隻瞧見那個黑影躲在一張黑色的帽簷下,一雙猩紅的眼格外的醒目,本能的撒腿就跑,那交雜的兩種怪異的聲音就在他的身後,在他的耳畔不住的回響。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啊!”淩垚硌到石子腳底一軟,整個身子往前一撲,重重的跌在滿是碎石堅硬的泥地上。
    “走開!滾,臭狗!”刹那間一個嚴厲的男聲響起,一條身形健碩頭戴項圈的黑黃相間的德牧犬耷拉著耳朵口裏噗噗吐著舌頭,被那男人擲起的石子趕得老遠。
    待那男人走近,隻見淩垚一身飄逸的棉麻套裝,漏出被石子磕破的膝蓋,還有那嬌嫩的手腕和手掌被挫開了一層皮,露出鮮紅的肉,往外滲著血水。
    “沒事吧,怎麼傷成這樣,疼不疼?”男人蹲下身皺著眉頭有些不忍看。
    淩垚看到那對閃著紫藍色光的鏡片,忍著痛有些吃驚,“莊靜閑?你怎麼在這兒?”
    莊靜閑支起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剛在湖邊散了會兒步,這不天快黑了,準備抄個近道回家。你呢,還好吧,還能走嗎?”
    淩垚把胳膊搭在莊靜閑伸出來的手上,勉強撐著站了起來,膝蓋和手掌傳來火辣辣的灼熱感,疼的淩垚擰著眉心強忍著,那眼淚花兒還是不禁竄了出來。
    莊靜閑一手扶住淩垚的腰肢,一手撫過他寬大的褲腿繞到膝彎,輕飄飄一把就將淩垚橫抱了起來,踏著矯健的步子大步朝前走去。
    “家裏有藥箱嗎?”
    淩垚搖搖頭,“沒有。”
    剛搬來沒多久,好多東西都沒備,別說藥箱了,連冰箱都還空蕩蕩的。
    “我那兒有。”
    淩垚窩在那溫暖寬厚顛簸的懷裏,抬眼就看見莊靜閑宛如刻刀削出來棱角分明的側臉,砰砰有力的心髒跳動著咚咚聲紮進他的耳朵裏。明明就是那麼英氣十足的臉,之前自己怎麼沒注意到,淩垚這麼想著,就那樣懷抱著畫板一路被莊靜閑抱上了樓,莊靜閑把淩垚放到沙發上就轉身回自己家去拿藥箱了。
    淩垚趁著莊靜閑回家拿藥箱之際,想把家裏快速的收拾一遍,雖然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屋裏空曠雜物也少,一點煙火氣都沒有,手上和腿上火辣辣的刺痛感一點都沒消退,就隻把茶幾上幾本散亂的雜誌收了一下,乖乖坐等莊靜閑來拯救自己。
    莊靜閑回來的很迅速,藥箱堪稱專業了,消毒藥水,紗布,剪刀,各類感冒藥,止疼藥應有盡有……連清洗傷口,包紮都輕柔熟練,一絲不苟。怕淩垚疼,莊靜閑動作柔和,一邊上藥一邊呼呼輕吹著涼氣。
    淩垚忍不住問:“你是醫生嗎?”
    “對呀,我是法醫。”
    淩垚反駁道:“法醫不能算作是醫生,應該是警察。”
    “哈哈,還真騙不了你,我不是醫生,我是會計,注冊會計師。”莊靜閑蹲在地上給淩垚看腿,歪著頭習慣性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鏡。
    淩垚看著他透亮的鏡片,看起來確是像個精明的管賬的。
    “你呢,畫家?”
    “你怎麼知道?”淩垚看著茶幾上那塊還沾著塵土的畫板,和陽台上那些胡亂擺放的顏料和畫架,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就是一個給周刊畫漫畫連載不知名的小畫手,稱不上家的。”
    這句話說出來順嘴又熟練,淩垚已經不知道對杜筱筱的那些朋友說過多少遍了。
    莊靜閑坐起來,落在淩垚身側的沙發上,小心翼翼的捧著那細嫩的手掌,一邊吹氣一邊給他消毒上藥,“可能要歇幾天了,這手最近幾天都不能沾水,別說動筆了。”莊靜閑專心致誌捧著那隻纖細的手,隨口問道:“對了,你今天在花園那邊畫了什麼呀?”
    淩垚驚道:“你怎麼知道我去了花園?”
    莊靜閑不緊不慢的取出幹淨的紗布小心翼翼的覆在那隻手上,“我今天在人工湖那邊沒見著你,猜你定是去了花園,難不成你一直都躲在那林子裏?”
    “那你猜的可真準,我還真去了花園那邊,那邊蚊子可真多,咬了我一身包。”淩垚說著就感覺身上被咬的那些包又在隱隱發癢了,撓也撓不到。
    說完就要拿畫板出來,給莊靜閑看自己下午莫名其妙畫的那副詭異的黑白畫。纏著繃帶的手,在畫板夾著的幾頁紙裏反複翻找了兩遍,那副畫居然不翼而飛了,淩垚一臉的失落,“興許是被那大黃狗追的跌倒,不小心散出去了吧。”
    那畫板又被扔回了茶幾上,淩垚越想心裏竟生幾分怒氣,忍不住抱怨道:“那狗可真討厭,盡追我了,也沒個人管管,看起來也不像是流浪狗。”
    莊靜閑一臉的平和,輕柔的換了另一隻傷手捧在手心裏,“隻怪那養狗的沒素質,不牽繩放任那狗兒亂跑。你以後還是不要走樹林了,我看那狗也特喜歡鑽林子呢。”
    莊靜閑包紮好淩垚的傷口,有條不紊收拾好藥箱,又在藥箱裏找到一瓶青草藥膏,問淩垚被蚊子咬到哪裏了,他手不方便的話自己可以幫他塗一點。
    淩垚說大部分都在手臂上,癢得很,都撓破了。
    寬大半截袖被撩起來,手臂上果真有幾個紅腫的包。淩垚看著莊靜閑低著頭輕輕地給自己擦藥的樣子,忍不住問:“你對誰都這麼溫柔的嗎?”
    顯然他是聽到了,過了半天才抬頭笑著推了推眼鏡,“你說什麼?”
    “我說我脖子上還有。”淩垚說著就舉著胳膊用纏了繃帶的手去把蓋在脖子上的長發撥開了,露出細長白皙的脖頸。
    “我突然想起我家爐子上還燒了水。”
    夜幕已至,莊靜閑謊稱要回家關火不便多做停留起身告別了,臨走時把那瓶專治蚊蟲叮咬的青草藥膏給淩垚留下了。
    莊靜閑走後,淩垚才想起來,他進門這麼久,連杯熱茶都沒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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