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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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荒馬亂的年頭,村裏死了個人頂多引起其他人戰戰兢兢過一個月,然後依然鋤草種地過小日子。
    池行潛這天剛睡醒,聽到門外幾個放牛的孩童拿起木棒當做刀劍比比劃劃,覺得甚是有趣,跑過去逗他們說話。
    剛打算揪住一個放牛娃的小發髻,那孩子機靈一躲,見到是池行潛,親親熱熱又圍攏來,道:“池哥哥,你知道嗎,鍾家開始收外姓門生了!”
    池行潛眉毛一挑,大手彈了下他腦門,“你想做玄門弟子?”
    孩童道:“當然啦!娘親說鍾家七年收一次外姓門生,我今年九歲,學成了,我就能成為像池哥哥一樣厲害的人。”
    池行潛道:“那可不巧,你池哥哥也是要去拜師父,做弟子的,鍾家,我也得去。”
    孩童不解:“池哥哥也去啊……”
    池行潛笑著走開。
    玄門世家一般很少招收外姓門生,所以這是一件大事。
    招收點設定在了萬壁山。這座山陡峭疊嶂,嶙峋穀峰遍布山體,山中心地帶確有一處平坦空曠之地,四周遍布參天古樹,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練武場。
    招收當天,鄰村鄰鄉的,城裏城外的,浩浩蕩蕩一群人蜂擁而至。
    池行潛混跡在人群中,百無聊賴地打哈欠,一旁有幾個年輕人,見著他來了跟見著鬼似的。
    其中有一個年輕人叫劉西貴,平時遊手好閑懶慣了,見著比他還遊手好閑的池行潛過來後,十分納悶。
    劉西貴:“池大哥,您不是每天不睡到日頭曬腳背就不起來的嗎?”
    池行潛:“你這村裏出了名的懶漢不也來得這麼早?”
    劉西貴不說話了,臉上青白一陣。
    人群中傳來了騷動,遠遠望去,幾團著青色衣衫的人影疾馳而來。
    是鍾家弟子來了。
    幾人都是少年的模樣,靈氣盎然,為首的看著年歲大些,肩頭繡有青色暗紋,儒雅大方,修為應該略高。
    待他們走到跟前站定後,鍾家弟子們開始登記名帖,慕名而來的人太多,到正午才算登記完成。
    然後,儒雅的青年開始講了招收門生的條件。
    鍾家每一屆收弟子的條件都不同,猜不透家主是個什麼路子,特別是當大家聽到第一關是辟穀之後。
    除了本來就在自修的少數人,村裏湊熱鬧的莊稼漢也來了不少,聽到辟穀頭都大了,平日吃得多才能幹力氣活,在他們看來,辟穀就等於是餓著肚子遭罪。
    池行潛看了看一旁的劉西貴五官複雜地皺在一張大臉上,心情頓時愉悅。
    全部人席地而坐,屏息凝神。
    臨近黃昏,幾個放牛娃麻利的放棄了當厲害人的決定,拍拍屁股回家吃飯去了。
    晚上也有莊稼漢熬不住,呼朋引伴叫喚著走人。
    到了翌日傍晚,人都走了大半。
    這第一關直接讓名帖上的人數從一百八十二銳減到七十六。
    第二關,文試。
    聽到這一關比試,人群裏幾乎爆發出了哀嚎,鬼都猜不到玄門世家還考這個。
    所以一場文試下來,人數減少得很可觀。
    直接剩下了十二人。
    第三關,根骨。
    到了這一關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有修煉根基的打算吐個火捏個決禦個劍輕鬆過關,但規則是兩兩對劍,先削掉對方頭頂金鈴為勝。
    池行潛對陣的是個身手不錯的公子哥,打了兩個回合最終得手。
    整個下來,剩下了六人。
    此六人,終是有資格進入鍾家府邸的了。
    在這個群魔亂竄神仙打架的世道裏,誰都想把自己的老巢藏好。
    即便是崇尚仙風道骨的玄門世家亦不例外。
    所以當他們閉眼修養時,還不知道自己踏入了鍾家府邸。
    通過招收關卡試煉的六人並不全部都能做鍾家弟子,在這裏會進行為期三月的考核,最後隻會留下倆人。
    池行潛從進入鍾府的那一刻起,就過起了混吃混喝的日子,他知道鍾家向來以清矍為美,看著小自己幾歲的少年們氣質出塵,很是賞心悅目。
    約莫三日的光景,池行潛已經將鍾府上下摸了個通透。
    時值綿綿陰雨季,池行潛耐心極好,他可以在別人修身練氣心煩意燥時還坐如石雕。
    時間不算難熬,一晃就過。
    入夜,深山始終有些冷,天氣導致周圍昏暗視物不清,弟子們各自早早的回房準備入寢。
    池行潛選了一條青石鋪就的小道,走到半程時將傘收好,一個縱身跳進了一處庭院。
    清心台。
    池行潛隱沒在暗處,望著跪在庭院中間的鍾子淵。
    單薄的身形襯著驕傲稚氣的臉,脊背筆直,眉眼生澀。
    鍾子淵與同門發生口角,將對方打成重傷,受罰悔過已經是第四日。
    他的左肩同樣繡著暗色花紋。
    雨水淅淅瀝瀝起來,大有傾盆之勢,池行潛見他唇色發青,遲疑著走上前去。
    大手覆上鍾子淵頭頂五寸的距離,仿若撐起一片雲。
    雲下一片晴空。
    鍾子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前的人有著刀刻般清晰的輪廓,嘴角掛著笑意,生人,不曾見過。
    “多謝,不用。”他漠然拂開掠過眼前的袖子,闔眸。
    雖這幾日被家主處罰不得離開清心台,但他算算日子,猜到是外姓門生進府了。
    池行潛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亦不惱,扯唇笑了笑便離開。
    待他走遠後,過了不到一刻,大雨滂沱而下,鍾子淵被澆了個透。
    腳邊躺著一把褐色的傘。
    鍾子淵臉在冰冷的雨水裏顯得更白,他腿有些發麻,跪著的這幾日家主日日遣人來問,到底知錯了沒有。
    沒有。
    他無一例外的回答讓師叔師伯們很為難,心疼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又怒其不懂轉彎變通的強脾氣,到今日,已是沒人再過來問話了。
    那就如家主所說,他得閉門在這清心台整整悔過一個月。
    無聲歎了口氣,亦不過是一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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