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推開門後竟然是那樣的場景。如果知道我說什麼也不會推開那扇門，而是直接帶著行李連滾帶爬的搬出這所破公寓，剩下的房租我也不會再去討回，哪怕我身上隻剩下不到100塊錢，隻要我能逃離這個夢魘，逃離這個滿是血汙、案板上都是殘肢內髒的房間以及逃離那個灶台上的熱鍋中衝著我笑的那張臉！
    仲夏時節的一天，我來到了一所位於S市東南角的破公寓前。房屋中介的李小姐早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雖然臉上仍然職業性的微笑了一下，但那轉瞬即逝的輕微白眼以及微笑前鼻翼一側微微牽動的肌肉沒有逃過我的眼睛。不過也是，像我這種穿著破舊，又因為搭錯公交車而遲到的人，她的輕視不難理解。
    “沈先生，您總算來了，我都等了快一個小時了！”
    “不好意思，李小姐，耽誤你工作了，我們這就上去看房吧。“
    “好，我們走吧，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說著，這個小妞便扭起屁股走進樓道。
    我跟著她走上了陰暗的樓梯，整座公寓彌漫著潮濕的黴味，1樓、3樓和4樓的燈泡都是破的，隻有2樓和5樓的燈泡還算完整，但從上麵掛的灰來看，無法保證到了晚上它們能正常工作。而我們現在站在5樓的一扇淡黃色的舊木門前，這便是我今天要來看的房子。李小姐拿出了一把鑰匙，隨著木門的“吱呀”一聲，開門而入。這是間一室戶，一進門便是廚房，廳在廚房的後麵，衛生間和房間在房子的左手邊。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隻感覺進了房間黴味更重了，還有一種隱約說不清的臭味。看到李小姐下意識的想捂鼻子，證實了這並非我的錯覺。
    “李小姐，這房子黴味好重啊。”
    “這房子有些年頭了，80年代造的公寓，所以樓道通風、采光什麼的做的不太好，不過好在這間房間的窗戶還挺大。“說著她徑直走入廳內打開了窗戶和陽台的門。廳裏放著一張四方桌和兩把椅子，外加一個破沙發。廳的窗戶的確挺大，但樓間距太近，陽台對麵不遠處就是另外一棟公寓樓，所以也沒啥風吹進來，但空氣的確讓人舒服了許多。
    “你看，舒服多了不是？我們再去看看房間。“
    我跟著她來到房間，房間內一張鐵架床，一個衣櫃，外加一個小窗戶和吊扇。
    “屋裏的家具都是房東留下來不要的，你可以隨便使用，這種溫馨的小戶型特別適合年輕人不是嗎？而且衛生間廚房都有，哪怕沈先生你再帶一個朋友來住也沒問題。“說著她對我眨了眨眼。我意識到她是指我也可以帶女朋友一起來住，可是我剛來到這座城市，連工作都沒找到，哪來的女朋友？所以我隻好苦笑著點點頭。
    “房東是什麼人？”邊問我邊檢視著房間。
    “房東是位老先生，他太太去世了，所以子女就接他一起住了，房子自然也就空了下來。老先生以前是國企職工，所以家裏陳設也挺簡單幹淨的。“隨著她的介紹我視線落在了房間一角的天花板上，那有一塊大大的黴跡，雖然白牆已經因為年久而泛黃，但那塊褐色偏黑的黴跡還是太顯眼了。
    “這房子漏水？”
    “老房子麼，嗬嗬，不過是老先生出租前漏的，現在早已經修好了，您可以放心住。“
    “不過我好像聞到一點臭味，這是怎麼回事？”
    “哦，這個是因為房子老了，排水係統老舊了，所以會有一點味道從衛生間返上來，您跟我來。“說著她便打開了衛生間的門，果然那股臭味更明顯了。
    “不過我們都檢查過，不影響使用，如果您覺得味道太重可以把淋浴房的地漏換了，那樣就沒問題了。”
    “這房子的確很舊，臭味、黴味，老房子該有的缺點一樣不少。“
    “嗬嗬，房子是舊了了點，不過這地段還是一室戶的這麼便宜的房型您去哪裏找？也正好巧了，老先生前天剛來出租，您今天就聯係我們了。您運氣真是太好了，其他相同價位的房子可沒有這麼好的地段和交通了。“
    除了味道難聞一點這房子倒也沒有太大的問題，於是我便租了下來，中介李小姐說我今天就可以入住，她明天帶著合同過來讓我準備好房租。從旅館拿了行李又在超市買了點生活用品我便搬了進來。打掃、整理、鋪床，弄了2個多小時總算弄得差不多了，躺在床上看著角落的那一塊黴跡，不由得又苦笑起來。明天交完房租我口袋裏就隻剩200元錢了。200元能在這個城市裏活幾天？半個月？一周？還是三天？我閉上眼不想再去思考這個煩人的問題。拿起手機打開一個短視頻軟件，百無聊賴的不斷翻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肚子雖然餓但我卻連點外賣都懶得點。隻是機械式的翻著視頻，不想改變現在的姿勢和狀態，真是懶到極點。
    “咚~咚~咚~“樓上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雜聲。不是很響，但卻出乎意料的惹人心煩。也許是樓上正在做些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吧，過一會兒也許就好了。但過了很久，樓上卻沒有消停的意思，我卻被這聲音弄得心煩無比，於是我穿上拖鞋就出了門。走進樓道，我大聲跺了一下腳，樓道裏的那掛滿灰塵的聲控燈亮了。我走上6樓，6樓的聲控燈卻沒亮，沒帶手機上來有點失策。不過接著5樓的燈光，我還是大踏步的來到了我樓上的這家住戶門前。一到門前卻聞到了一股更重的黴味，門上還貼了一張符紙，大晚上的讓人看了瘮得慌。不過聲音的確是從這扇門裏傳出來的，我又踏了一步，以防5樓的聲控燈也滅掉，然後剛打算敲門，卻突然從我右邊刮來了一陣冷風。仲夏時節的夜晚，這陣風卻刮得我直起雞皮疙瘩！樓道裏哪來的風？這裏的樓道窗沒關？我轉頭想看個究竟，剛轉了一點，我就僵住了！因為，我的餘光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他蹲在地上。我上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任何人，前麵也沒聽見任何聲音，這人哪裏來的？怎麼可能？就這樣，我僵在哪裏不敢動，餘光裏的那個人似乎蹲在地上手在做著什麼動作，不過除此之外他倒也沒有移動。就這樣，我們僵持了大約有1分鍾，這1分鍾裏我嚇得汗如出漿。不過，這也不是辦法，難道就這樣等待天亮？我好歹是個爺們！不管了，豁出去了，我直接一轉頭，這時候樓道燈閃了幾下滅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