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項堯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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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隊一撤出涼茂,項元甲就拄著劍站在城門口等著了。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寒風中,黑色的披風在風中飛舞。
    徐慕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項元甲,眉頭緊蹙滿臉擔憂的,即便曾經在戰場大軍壓境,敵眾我寡的情況,項元甲都沒皺過眉頭。
    “沒事的,咱們都已經撤兵了,他們會放人的。”徐慕安慰著項元甲,也安慰著自己。
    杜祥林盔甲寶劍全副武裝:“放心吧首領,要是今天見不到夫人,屬下馬上帶兵踏平荒州!”
    項元甲緊緊攥著手裏的“定情信物”一言未發,自從下令撤兵後他一個字都沒再多說。
    “報!”有士兵飛奔來報,“前方發現一輛無人駕駛的馬車正往這邊來。”
    項元甲翻身上馬就往士兵說的那個方向去,身後跟著一群整裝待發的將領。
    ——
    馬車顛簸搖晃,疾馳得厲害,把堯子期顛起來又重重砸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那夥人又要把自己運到哪裏。
    幹脆咬舌自盡算了。
    嘴裏居然被綁了布條……
    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馬車顛簸了一路,他的骨頭僵硬地被繩索捆在一起,他懷疑自己癱了,腿早已沒了知覺。不知道自己要被怎樣淩遲,看來項元甲是不會來救他了。
    用一座城換他?可笑。
    一頭撞死得了,趁沒人發現。
    他的頭使勁往車廂的木板上一撞,車停下來了。尋死已經晚了,車簾被撩開,一個巨大的黑影飛了進來。
    “夫人。”
    堯子期感覺一陣暖意,他抬頭,看見一張滿臉毛的焦急麵孔,他正被那人抱在懷裏,他從沒有覺得項元甲這麼帥過。
    項元甲用匕首把繩子割了,將披風取下來把堯子期裹住:“夫人,你怎麼樣?”
    堯子期嘴上的布條被取下來,他張了張嘴,喉嚨發不出聲音,他幾天沒喝過水了。
    項元甲看見他流淚,急得忙說:“別怕別怕,為夫在,我帶你回家。”
    堯子期緊緊摟著項元甲的腰,把頭鑽進他懷裏取暖,項元甲低頭側著耳朵聽見堯子期用氣聲說:“蠻憨子,我好冷……”
    一同來的將士們看見首領光著腳從馬車裏抱出一個人,那人腳上穿著首領的戰靴,身上裹著首領的披風。
    “夫人怎麼樣了?”他們圍上去。
    “是堯子期嗎?他怎麼了?”徐慕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項元甲就抱著堯子期騎上赤焰走了。
    赤焰跑得比風快,項元甲感覺到堯子期在自己懷裏發抖,腰間的鎧甲被懷裏的人死死拽住,好像生怕自己會丟棄他一般。
    “別怕,安全了,我們回家。”
    堯子期有些困,被風吹得迷了眼,也舍不得睡。他得一瞬不瞬地盯著項元甲,跟自己說這不是夢,項元甲真的來救他了。
    “你受苦了,怪我沒用,連自己的夫人都保護不好,等回了家你養好了身子,再好好罵我一頓。”
    項元甲挺後怕的,他沒答應祁納貞的要求歸還戰馬,他真的怕祁納貞喪心病狂會撕票。堯子期什麼都沒做錯,本該在京都享福的,是他把人強擄了來,卷進這些紛爭裏。他本是無辜的,卻因為是他項元甲的夫人而遭到迫害。現在堯子期在他懷裏,每顫抖一下,都讓他心裏多疼一分。
    回到北軍營,月牙看見堯子期被項元甲抱回來臉色慘白都嚇哭了,趕緊張羅著準備飯菜、打熱水洗澡。
    “去請軍醫!”項元甲對手底下人道。
    房間裏的地龍燒得暖暖的,堯子期喝了口水緩過來,虛弱地說:“我無礙,吃點東西洗個澡睡一覺就好,別讓老師擔心了。”
    房裏蒸汽彌漫,堯子期泡在裝滿熱水的浴桶裏,不許任何人進去,把月牙也趕走了。他看著掉了一塊肉的肩上的牙印,如果這身傷痕讓人看到肯定會想歪的,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更不想讓項元甲知道。
    在他快要冷死在茅草房裏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就那麼死了,那麼他上次拉褲子的那件事就隻剩項元甲一個人知道了。他告訴自己不能死,要撐下去,撐著最後一口氣爬也要爬回去滅了項元甲的口。
    ——
    “堯子期!堯子期你怎麼樣啊?”徐慕在門口大喊大叫,堯子期聽見了也沒出聲,他食言了,他沒能離開漠城,沒能把項元甲還給徐慕。
    “你來做什麼?”項元甲把徐慕擋在門外。
    “我就是擔心他,想看看他。”聽說堯子期受傷了,徐慕擔心得不行。
    “我夫人好得很,不需要任何人探視,回去,別打擾我夫人休息。”若不是徐慕沒看住自己的夫人,堯子期何至於被綁架遭那麼大罪,項元甲認定罪魁禍首就是徐慕,不免對徐慕沒有好臉色。
    ——
    洗漱完,坐在床榻上喝著項元甲一勺勺喂到嘴裏的銀耳羹,堯子期才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別喂了,我自己來吧。”堯子期心中有愧,畢竟這人剛剛用一個縣換回了自己,不管領地多大,把土地給了別人,這對於一個將領來說都是一種恥辱。
    項元甲堅持要喂他喝下去:“讓為夫替你做點兒事吧,這些天在外邊你受苦了,小臉兒一點兒肉都沒有了,為夫心疼。”
    他沒有說大話,堯子期被綁的這幾天他吃不下睡不著的,成婚時承諾過要寵他,保他周全……想到他落到敵人手裏恐凶多吉少,心裏就慌得難受。聽到堯子期虛弱地縮在他懷裏說冷時,心疼得喘不過氣。
    “你為什麼要救我?”堯子期問。
    他之前百分百肯定自己死定了,斷定項元甲不會用領地換自己。不就是個有幾分姿色的男人麼?又不能生孩子,連碰都沒讓他碰過,項元甲還能對自己有什麼念想?大不了再尋個美人兒,或者把徐慕姐弟倆一起娶了。他那麼大一個首領,會找不到其他美人?
    項元甲有些可樂,覺得堯子期沒心沒肺的,嗤笑道:“你說呢?你是我夫人,我不救你誰救你?”
    “我死了你可以續弦啊。”據他所知,項元甲還真沒有吹牛,全漠城的妙齡女子都想嫁給他。漠城首領啊,萬人之上的土皇帝啊,誰不想嫁?
    “我發過誓的,不納妾,你忘了?”
    堯子期糾正他:“納妾是納妾,續弦是續弦。”
    “堯子期。”項元甲突然很嚴肅地叫了他的名字,“你對我來說不是一個暖床的侍妾那麼簡單,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我唯一的家人,就算將來死了,也要埋在項家的祖墳裏,牌位供在項家的祠堂裏,上麵寫著項堯氏。你懂嗎?”
    那肅穆的神情使堯子期驀地緊張了起來,默不作聲地去銜著勺子,把銀耳羹咽下去。
    “再說,區區一個縣值幾個錢?最值錢的戰馬我一頭都沒還回去!”
    剛還陷入感動的堯子期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媽的,差點就信了他的邪。
    “不過牛羊還回去了,隻留了一隻下奶的羊,給你補身體。”項元甲說完有些悵然,夫人這身體真的好好補補,他們的關係在回暖,得為下一步打下夯實的基礎。
    堯子期看出項元甲有幾分肉痛,心裏的感動又回來了。
    隻是他不知道項元甲惆悵的是,看他身體瘦弱,怕他在房事上禁不起折騰,這是在為將來謀劃呢,哪是心疼那些牲口啊。
    一碗銀耳羹喂完,堯子期擦擦嘴示意自己飽了。餓了幾天胃餓癟了,反而吃不下多少東西。項元甲一拍大腿:“行,那你歇著。羊奶睡前我讓月牙煮了給你端來,喝奶可以補身體又有助睡眠。”
    項元甲叮囑道:“你可得喝完啊,不枉費為夫大老遠命人把它趕回漠城。”
    “嗯。”堯子期點點頭。
    項元甲端著碗就要出去,堯子期忙問:“你去哪?”
    項元甲道:“營地那邊還有點兒事,晚上要捏腳嗎?”
    聽到項元甲還會回來,堯子期鬆一口氣,躺下攏攏被子,背過身去:“嗯。”
    望著堯子期單薄的背,項元甲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實在窩囊,自己的夫人隨隨便便就被人擄了去,肯定受了驚嚇,這次回來明顯氣勢弱了很多,看來是被嚇著了。
    這口氣在心裏憋屈,這個仇他早晚替夫人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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