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將軍的帳中，老徐氣得用馬鞭抽他，舉起來又舍不得打下去：“你說你，怎麼就那麼沉不住氣呢？從小到大，哪樣不是你想要叔父就給你端到麵前？隻要那東西是獨一份，我哪次不是緊著你，連你姐姐都沒份？成大事，一定要沉得住氣！”
    徐慕噘著嘴道：“還要怎麼沉住氣？我都快憋死了我！我十四歲就說要嫁給元甲哥哥了，今年我都十六了！”
    “我不知道你十六了？歆兒也想嫁給首領，她都二十一了，你說不想跟人分享一個夫君，我不就沒讓她嫁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得不承認，在徐周仁根深蒂固的思想裏，女娃始終是別人家的，隻有男娃才是徐家真正的血脈。從小到大，隻要徐慕姐弟倆都看中的東西，隻要徐慕要，從來就沒有先給徐歆的道理。
    徐慕反駁道：“那是你攔著不讓嫁嗎？明明是元甲哥哥看不上姐姐。”
    “你以為首領改喜歡男人了就能看上你？有那個堯子期在一天，就沒你的事兒！”
    堯子期走到徐將軍帳前，聽見裏麵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徐慕氣得把徐周仁帳中的桌案給砸了：“那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徐周仁壓低聲音說：“你就不能沉住氣聽叔父一句嗎？叔父已經在著手計劃了，過了明天那個位子便是你的了。”
    徐慕問：“你什麼意思？”
    “夫人！”門口侍衛叫道。
    堯子期本想聽聽裏麵在吵什麼，被侍衛一聲大叫，隻得作罷：“麻煩你通傳一聲，我找徐慕。”
    徐周仁聽見堯子期的聲音隻是搖搖頭，沒說話。
    在營帳門口，徐慕遣走了侍衛，背著手道：“你來做什麼？我與你還有什麼好談的。”
    “你吃醋了？”堯子期問。
    徐慕別扭地瞅堯子期一眼：“你這話說的怎麼怪怪的。我是吃醋了，是吃元甲哥哥的醋，不是你的！”
    “我知道，”堯子期說，“我隻是告訴你一聲，明天我就走了，項元甲我原封不動還給你。晚上我們睡一個帳篷，我睡床上他睡地上。不過就是在一個盆兒裏洗了腳，做戲而已，我還跟他拜過天地呢，你沒必要那麼大反應吧。”
    “反正他為了你要打我，我不管，我記恨上你了。”
    “哈，哪有人記恨別人，會在嘴上說出來的。”堯子期不怒反笑道，“我明天就回洛商去了，其實你蠻可愛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之間的身份，我還想交你這個朋友。”
    他在京都有很多朋友，可沒有一個朋友像徐慕這種性格活潑直率，他們都小心翼翼巴結他討好他，因為他的父親是祭酒，他的兄長是太子的座上客。就算有妒忌他的，也隻敢在背後說他壞話，當了他的麵又是另一副嘴臉。
    那日在友來客棧他就悟出來了，當年大家一起念私塾，明明是同窗有斷袖之癖，想輕薄於他，被自己表明喜歡女子的性取向後憤然拒絕，對那人一頓臭罵。那人忌憚堯弘望的身份，當即跪下求堯子期原諒，說：“是愚兄誤會了，子期從不曾接受身邊的貌美女子，愚兄還以為……是我唐突了。”
    當時那人要參加科舉，一再跪地作揖懺悔，為了不讓那人仕途受到影響，自己才忍氣吞聲不做張揚。沒想到自己今日做了男妻，那人卻將此事四處張揚，詆毀自己。
    “你才可愛，你全家都可愛。”徐慕氣呼呼的一點就炸，“你別以為你換個方式罵我我聽不出來，你就是想說我像孩童一樣幼稚可笑沒腦子！”
    “你呀……”堯子期伸手揪上徐慕的臉。
    徐周仁不知道兩人在帳外說了什麼，隻是徐慕回來後的表現讓人很意外。
    徐慕回來時小臉通紅，規規矩矩脫衣裳睡覺：“元甲哥哥叫我閉門思過，明日狩獵我就不去啦，反正明天過後堯子期也不在了。等回漠城後我再親自向元甲哥哥道歉。”
    熄燈後又問徐周仁：“叔父，我小時候你經常說我可愛，是不是在誇我？”
    “當然啦，叔父喜愛你，才說你可愛。別家的孩子叔父看都不看一眼。”
    “噢。”徐慕的臉在看不見的深夜裏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