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持了信物去到友來客棧把書信交給小石頭，那封信顯然被他拆開看過，火漆割開了用口水沾巴沾巴還濕噠噠的就交給了對方。
    初八早晨一開城門，小石頭就帶著信回了洛商京都。
    “信被姓徐那小子拆開看過，不過此人憨癡，應該沒看出堯公子所設之竅門。”小石頭一回京就把信交給了鄭伯陽。
    信紙是采用普通的宣紙染了一層油蠟，比平日用的宣紙厚了一層。鄭伯陽用藥水把紙泡開分成兩層，攤開在書房的桌案上。一張是有字的書信，一張是無字的白紙。
    小石頭把油燈拿過去，鄭伯陽將那張白紙置於油燈之上均勻烘烤，待紙烤幹，紙上漸漸浮現出棕色的痕跡。
    鄭伯陽把紙拿起來看，疑惑道：“這是漠城的街道圖？”
    “看來堯公子是想讓我們提前準備撤離路線。”
    鄭伯陽又把書信看了一遍，隻是打掩護為了把漠城的街道圖送出來的幌子，幾句報平安和嘮家常的話。
    “他竟然在跟著神醫柳道遠學醫？”鄭伯陽有些詫異。
    “是啊，奴也吃了一驚。柳道遠連大梁皇帝奉以宰相之位都留不住，這些年一直渺無音訊，居然在項霸天的軍營裏做了軍醫。”
    鄭伯陽冷哼一聲：“這個項霸天還真是不能小覷。你把這封信送去祭酒府給我姨父，太子殿下邀我下棋，我先進宮去了。姨父那邊，先不要跟他說我們準備接子期回來的事，恐計劃有變害他白高興一場。”
    京都的天氣漸漸轉涼了，夜晚出門鄭伯陽多加了一件外衣。
    宮人手持燈籠在前開路，每當夜裏走在宮牆裏的回廊上都能聽見鞋底落下的回音，還有星火燦爛的後宮傳出不絕於耳的絲竹聲，仿佛夾雜著荒廢朝政隻顧淫樂的皇帝和他那些得寵的男寵女眷淫靡的嬌笑聲。
    每當這時，鄭伯陽都會忍不住哀歎一聲。
    “先生何以歎氣？”宮人問。
    鄭伯陽不語，隻是搖搖頭。
    太子叫他來隻是為了商議中秋節的家宴。雖是家宴，每年也會有重臣參與，賞花賞月，看歌舞表演……毫無新意。
    他到時，太子早已擺好棋盤等候：“伯陽今夜可有抬頭看星空？”
    鄭伯陽道：“今夜烏雲蓋頂，臣不曾看見星空。”
    太子又問：“那烏雲可是蓋在東宮之上？”
    “殿下何出此言？”
    一君一臣席地而坐在空空的東宮大殿，棋盤上是照搬的上一次鄭伯陽與堯子期對弈的殘局。
    二人研究半天還是未能破解，不愧是洛商手談第一人，堯子期從未有過敗績。
    太子盯著棋局半天還是未能參透反敗為勝的法子，隻說：“日前欽天監觀星，說有一團黑雲不散，一直盤桓在東宮之上。本宮擔心此乃不祥之兆。”
    “您是擔心恒王殿下……”
    太子搖搖頭：“恒王在朝的那些親信都被本宮斬殺得七七八八了，怕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不過右相溫朗一直慫恿父皇廢了本宮，立他為太子，父皇偏又倚重溫朗，朝野上下的事都撒手給溫朗，本宮一點轍都沒有。”
    鄭伯陽看著棋局，冥思道：“若是子期在就好了。”他一直想把子期也推薦給太子做幕僚，還沒來得及引見，就被項元甲擄去了。
    “溫朗一直以恒王有戰功為由彈劾本宮。本宮這個儲位是坐不安生了。”
    “戰功……”鄭伯陽嘀咕著，從袖口把堯子期畫的漠城街道圖抽出來獻給司徒鼎。
    “子期畫的？”主街與東西南北四市主要的關卡、店鋪及衛兵巡邏路線和時間點都詳盡在列。
    “子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若是……”
    太子麵露喜色：“若是他能成為本宮安插在漠城的細作，幫助本宮收服漠城剿滅叛軍……”
    二人默契一笑，太子宣人擺桌上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