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幹餓著怎麼行？”項元甲心疼道，“一會兒又該說為夫虐待你了，夫人可好生會冤枉人。”
    項元甲交待前廳候著的老仆人：“夫人今日積食了，胃口不好，你看看有什麼開胃的東西，命廚房給夫人做點兒。”
    “喏。”老仆人欠身出去，命廚房備些陳皮醃酸梅泡的神曲茶、甘薯南瓜粥、山藥糕、冰糖燕窩羹……端與偏廳，三人同桌同食。
    神曲茶喝下去好受多了，老仆人準備的其他食物也可口，堯子期生怕自己吃多了積食更厲害，小口小口細嚼慢咽。他發覺項元甲回到府邸用膳不似在軍營，也不那麼急吼吼的了。
    徐慕在一旁給項元甲備菜：“銀芽雞絲、酒釀清蒸鴨子，還有這火腿鮮筍湯，都是我親自守在廚房監督廚娘做的。”
    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堯子期的神曲茶都差點沒地方擱了。本以為漠城首領不過是個窮酸得住營帳的土匪，到這一看，倒像個有錢有勢的員外爺。而那個從一進門就沒給過自己好臉看的小孩兒，就是員外爺的小妾了。
    還說自己不納妾？立誓就像吃飯那麼簡單。堯子期想漠城肯定不打雷，不然非得劈死項元甲不可。
    項元甲見堯子期沒動，自己也沒動。徐慕勸道：“元甲哥哥快吃呀，都是你喜歡的。”
    項元甲看著自己碗裏都堆滿了，叫徐慕自己吃吧，別忙活了：“我又不挑食，能下嘴的自然都是我喜歡的。”
    一句話把徐慕的功勞都給抹殺了，又把徐慕夾過來的清蒸魚用筷子擋住：“我不吃魚。”
    徐慕道：“我知道，你又不是不喜歡，隻是怕刺嘛。我給你挑的魚腹上的肉，沒刺的。”
    “那我也不吃。”上次卡刺可把他折騰壞了，嗓子疼了好久。
    堯子期隻感覺那兩人在當著他的麵打情罵俏，著實無趣。
    項元甲隱隱感覺有目光在看他，回頭瞧堯子期，卻見人家根本沒在看他，而是淡淡地斂下眼瞼用玉湯匙喝著碗裏的燕窩羹。睫毛長長的，細細密密像輕輕扇動的小扇子。一綹墨色長發跌到額前，把那頁小扇子擋住了，項元甲下意識地抬手去撩。
    “做什麼？”堯子期恨恨地回頭飛過來一個冷冷的眼神。
    項元甲把手縮回來：“吃飯，吃飯。”
    堯子期放下湯匙，用隨身攜帶的汗巾擦擦嘴：“飽了。”
    旋即起身，喚了個丫鬟陪他去後院遛彎兒。
    “那人有什麼好的？”徐慕噘著嘴，“好凶哦，元甲哥哥真的喜歡他？”
    徐慕總覺得是一場計謀，項元甲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娶一個京都的男子，聽叔父說還是洛商皇帝看中的男寵？他根本不把那種禍國殃民的狐媚子放在眼裏，不就是長得好看了些麼，一看就是個弱不禁風的，除了一副皮囊一無是處。
    “叔父說你娶他隻是為了氣洛商皇帝，是不是？”
    項元甲眉毛一挑：“老徐是這麼跟你說的？”
    徐慕歪著腦袋，一臉天真地眨著眼睛：“是啊，不然呢？”
    “沒那麼多彎彎繞繞。”項元甲大口吃著菜肴，懷念起上個月在京城吃的那頓肘子，當時全顧著看對麵樓的美人了，肘子都被左丘乙那壞小子吃掉了，自己吃了幾口都沒記住味道。
    他不喜歡美玉，也不迷戀美女，甚至不知要多美才能稱為美。那日堯子期穿著雪色冰綃，搖著折扇，墨色長發披肩，側身落座在正對他的對麵樓窗口飲茶，忽然望向窗外莞爾一笑。
    大老遠偷摸進京城隻為吃八寶樓遠近聞名的醬肘子，沒想到讓他遇見了這世間最美的事物，醬肘子索然無味，他當即一拍桌子，這誰啊，真他娘帶勁。
    項元甲嘴角淫蕩的笑意藏匿不住了：“我就是瞧他長得好看，腦子一熱就要娶他。”
    “難道人家就不好看嗎？”徐慕不服氣，鼓著腮幫子。
    徐慕摸摸現在還發熱的腦子，又瞧瞧徐慕，道：“他好看。你還差點兒。”
    “你！”徐慕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雙手抱在胸前氣呼呼地道，“當年我說我要嫁給你，你說我還小。今年我十六歲的生辰，還說要嫁給你，你說你不喜歡男子。好你個項元甲，薄情寡義，喜新厭舊。你拋棄糟糠，你這個負心漢！”
    “怎越說越離譜了。”項元甲嚇得飯都不敢吃了，“明明我與你說得好好的，我對你並無意，強扭的瓜不甜。難道你不記得，你死纏爛打嚇得我不敢回家，還下令不許你再入軍營了？你現在怎好意思倒打一耙？”
    徐慕霍地起身指著項元甲的鼻子：“你明明說你不喜歡男子，我才被迫罷休的。現在你是什麼意思？一邊說不喜歡男子，一邊娶了男人為妻，你好生可惡！”一轉身一跺腳，飛奔出門，“哼！我要去找我叔父給我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