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子期又餓又冷，湯婆子不暖了更睡不著，房門虛掩著，半夜涼風潛入裹挾一陣陣肉香，堯子期像個夜遊神幽幽地摸下床，循著肉香踏出房門。
    還在猜想自己肯定是餓出幻覺了，沒想到一開房門就看見對麵涼亭裏坐了個魁梧大漢，像尊大佛似的。石桌上擺了一隻炭爐，爐子上煨著的羊肉咕嚕嚕冒著熱氣，香得人流口水。
    項元甲生怕人聞不見似的，手執蒲扇一直扇，使得香味飄了老遠。
    堯子期頭暈眼花，穿著輕柔薄紗的他渾身的骨頭都冷得打顫，這時要是喝一碗羊肉湯再啃上兩根羊排骨肯定暖和。
    他咽著唾沫不知不覺就走進了涼台。
    項元甲起身招呼他：“宵夜吃羊肉，怎麼樣，一起吃點兒？”
    兩副碗筷，還有一壺溫著的醉刀燒。
    項元甲訓練完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衣裳，臉上的油汙去了，但還是一臉茂密的大胡子，閉嘴不言時一臉凶神惡煞，絕對能嚇哭三歲孩童。
    凶神惡煞的大胡子一見堯子期就笑，咧著嘴，大白牙在風中閃耀，遞給堯子期一個杯子：“怎穿得如此單薄，喝杯酒暖暖身子。”
    誰知道這歹人要趁自己喝了酒幹什麼下作事呢。堯子期拿起碗筷夾了一坨羊肉，把酒杯推開：“在下不勝酒力。”
    項元甲也不勉強，自己喝。一杯醉刀燒一飲而盡：“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能與你一同花前月下，老天還真是待我不薄。”
    涼亭中就幾枝光禿禿的梅花枝丫，淫雨霏霏，月星隱曜。哪來的花前，哪來的月下？堯子期眼眸輕翻，一臉鄙夷。
    羊肉燉得軟爛入味。堯子期吃下一塊頓覺胃裏暖了起來，把身體的寒冷都驅走了幾分。
    一件黑色披風落到肩上帶著體溫，項元甲從自己身上脫下披風，呼著酒氣給他把披風的繩係上：“你何必跟我強呢，漠城晝夜比白天都冷，你這弱不禁風的，要是得了風寒，受累的還不是你自己。”
    披風帶著新鮮皂角的清香氣，柔軟的狐狸毛圍在脖頸上暖融融的，堯子期一邊痛罵自己沒骨氣，一邊又把筷子伸進鍋裏夾第二塊羊肉。
    他吃得很慢，項元甲就一邊喝酒一邊撐著下巴癡癡地看他。
    嘖，不愧是京城第一大美人，燈火搖曳下，那張白嫩的臉真真是無與倫比。劍眉狹目，眼眸細長而不窄，眼尾微微上翹，裹挾一絲妖冶與清冷。鼻梁挺翹而不高聳，柔美中帶著英氣。唇紅齒白，嘴唇薄薄，一張一翕間，一塊羊肉被一點點咬下，細細咀嚼，嚼不露齒，斯文內斂。
    項元甲忍下了一百零八次想要親吻這張臉的衝動，說好了隻要對方不願，自己便不動他的。
    哎，自己當了一輩子的小人，偏要在這時候做一個君子，項元甲心裏那個恨啊，自己還真是個憨子！
    “你能不能不要再看我了？”堯子期吃得嘴角帶油漬，這麼香的羊肉，硬是被這人看得削減了食欲。
    被堯子期帶著怒氣的眼眸一瞥，項元甲捂著胸口，心跳又加快了。仿佛裏麵圈了一頭發情的公牛，哐當亂撞。
    “你吃相真好看，細嚼慢咽的。我們這些大老粗平時吃飯都開搶的，看你吃飯真是賞心悅目，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
    才止兩眼？堯子期從坐下那一刻這人的眼珠子就恨不得鑲在他身上。
    他在心裏把這人鄙視了一萬遍，個老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