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春節就來了，正月初一，按照柳家傳統，大年初一第一天得去大伯家吃飯。
    柳媽媽和大媽她們做了一大桌子菜，豐盛的不得了。
    餐廳擺了兩桌，小孩子一桌，大人一桌。柳清澄徑自與小孩子們坐在一起，看著她們說說笑笑。
    “怎麼坐這裏啊？走!”柳心怡一副拽拽的樣子，也不等柳清澄說什麼話，直接將人拉到大人那席上，挨著她坐。
    既然已經被拉過來了，柳清澄也不好在坐回去。對於柳心怡的這些行為，柳清澄一點兒也不生氣，不過是青春期的小孩子罷了。況且，自從去年她以為自己會死的那次之後，她似乎改變了許多……，至於原因嘛，柳清澄倒不怎麼清楚。柳清澄想等有時間時一定要問一下柳媽媽。
    就在柳清澄兀自坐在那裏想這些的時候，突然周圍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柳清澄疑惑的抬起頭時，見大家的目光都盯著自己!
    柳清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現在這個氣氛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畢竟……她幾乎就沒有參與過這種場合。
    “哎呀，我姐去年好像腦子給磕傻了!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算了，就由我來替她吧!”
    柳心怡看了眼自己，眼裏滿含一種“唉，真丟人!”然後場麵又恢複了熱鬧，這個時候柳清澄才明白，原來他們在玩成語接龍，剛剛正好輪到自己了。
    柳清澄突然有點理解柳心怡剛剛那個眼神了，是挺傻的!
    不過，柳心怡剛剛在大家麵前的那句“我姐……”
    柳清澄不自覺的微笑了起來，然後陪著大家一起玩笑說話，柳清澄突然覺得好後悔，好後悔以前她怎麼就不愛參加呢？明明挺有意思的啊!
    晚上睡覺之前，柳清澄給久未聯係的桑登發了條信息：新年快樂#^_^#。。。
    新年到了，鞭炮聲總是響個不停，哪怕到了夜裏，也時而能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透過窗戶，有時還能看到五顏六色的煙花在夜空中絢爛綻放。
    床上手機鈴聲響起。
    “新年好!”柳清澄見來電是桑登，接起電話便興奮地說到。
    “新年快樂!!”桑登走到窗邊，推開木窗。
    又問道：“還沒睡？”
    “沒有。”柳清澄站在窗邊，尋找著夜空中的五顏六色。
    “你在幹什麼？是在寺廟裏還是回北京了？”
    桑登看著漫天的雪花，說到：“傍晚時剛回北京，現在站在窗邊。”
    “你也在窗邊啊？我也是，你還記得那個大道嗎？”不知道是外麵太吵還是柳清澄現在情緒有些嗨，她現在說話聲音有些大。
    “記得。”桑登感受到她的好心情，笑著說到。
    “你知道嗎？我看到有個小男孩和小女孩在路燈下麵，小男孩竟然從背後拿出了一朵紅玫瑰，現在正遞給小女孩兒。”柳清澄有點近視，看不大清小男孩和小女孩的表情。於是，柳清澄忙將梳妝台上的黑框眼睛取來。
    “小女孩好像害羞了，正支支吾吾著想接卻又不接的樣子。”柳清澄說完將身體往窗前靠得更近了些。
    “你小心些。”桑登好似能猜到柳清澄的舉動似的，忙提醒到。
    “哈哈……你知道嗎，正在小女孩要接的時候，旁邊又冒出了個小男孩，手裏拿著一罐子五顏六色的東西……嗯……，看著應該是糖!噗……，你知道嗎？小女孩直接一把接過罐子，然後也將玫瑰拿走了，然後……現在，他們三個朝著一個方向跑去了……”柳清澄覺得好好笑啊，那小女孩兒可真貪心……
    笑了半天，柳清澄突然反應過來，她給一個出家人說這個好像……是有些……
    於是，柳清澄忙問到：“你在幹嘛呢？”
    桑寄生聽著她急急的語氣，莞爾一笑，將手伸出窗去。
    “感受著一片片雪花飄在自己的手上，然後慢慢融化掉。雪花融化的速度比不上她們堆積的速度，窗外的世界一片雪白，近處的屋簷，路邊的老白楊樹，遠方的天空……，就像是布達拉宮的白牆，令人心安……。”
    “真美。”柳清澄鮮少見到桑登描述的這種畫麵，忽然柳清澄說到：“真想看看。你能不能下個微信，視頻，然後讓我也感受一下北方的雪？”
    桑登猶豫了一下，說好，然後掛斷電話。
    突然，柳清澄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好像還穿著睡衣……，柳清澄剛收拾好，桑登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窗子是那種舊式的木窗，窗外的世界果真一片雪白。馬路邊的白楊樹現在就像個白白胖胖的大娃娃，近處遠處的地麵也穿上了一件厚厚的白色的軟綿綿的外套，夜空也不再顯得黑暗，此刻正簌簌地下著白色花瓣雨……
    靠在窗邊的人一身紅褐色，兩袖處仍露出黃色的僧袍，隻是這次他沒戴著那頂黃色帽子。他神情平靜，嘴角似有似無的微微抿著，柳清澄突然覺得他現在離她好遠，是那種永遠也追不上的感覺。
    “怎麼樣？”桑登拿起小案上剛沏的茶，淺淺抿了口。
    “北方的雪好可愛……”柳清澄想起了剛剛桑登讓自己看的鏡頭。
    “可愛？這個說法倒是新奇。”桑登隱約覺得她和以前那個鎮上的姑娘有些不一樣了，她如今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那次他雨後載著她，然後她睡著後迷迷糊糊的樣子……
    “照片？”桑登疑惑出聲。
    柳清澄順著視頻中他的眼神看去，原來那張被她貼在床頭的照片的影子被她身後的玻璃給清晰地印了出來。
    “是啊。”柳清澄轉了個方位，將牆上貼著的那張已經泛黃的照片清晰地讓他看見。
    “都打起了卷啊。”桑登記得當時當時小女孩問他能不能給她寄一張他的信仰。沒登桑登說完，那邊便下了線。從此也在未上過線，桑登後來也漸漸將那個小女孩忘了。
    隻是，後來，竟然……這可真說不清啊。八年了，他即將而立，而她正春光真好。
    柳清澄也算是終於見過北方的雪了，桑登告訴她，北方的冬天又冷又幹燥，如果你真的來這裏了，也許你會受不了的，可能就沒有心情在賞雪了。柳清澄支唔著應了聲，她覺得得看是自己身邊是否有人陪著才是最重要的，隻是她沒說。
    說到最後時，桑登告訴她，他之前向周儒生申請的那比資金已經下來了，而且他提的相關法律的整改建議也通過了大部分。說到這裏時，柳清澄明顯能感覺到他的開心。
    後來柳清澄說起了之後她也要準備畢業論文和麵試，雖然她不確定自己能否考上，但是還是先做準備的好。桑登也告訴她，他之後可能要去西南的一個縣城，有消息說那裏有座寺廟有許多文物遭到破壞，尤其是牌匾，而這個桑登最擅長，他自然是會去的。
    二人掛斷電話後，各自安眠。
    新的一年來了，一切都是新的，哪裏都是希望。
    離分數線公布的時間越來越近，柳清澄也越來越不安，雖然這個春節和柳媽媽一家拜訪了各家親戚，其中，她竟然還收到了幾個紅包，柳清澄樂了，多久沒收到壓歲包了啊。
    柳媽媽見柳清澄收到壓歲包樂開了花的樣子，回家後，翻箱倒櫃給找出了個紅包包，然後包了個大大的壓歲包給她。
    這是唯一一次，柳心怡沒有懟她，隻是靜靜地向柳媽媽伸出手去，眼神不言而喻：一副你懂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