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涼，秋風襲襲，又是一個有月之夜。緣境鎮萬籟俱寂，一如往日冷清非常。
    “該死的千裏客，找死的千裏客，有病的混蛋……”屠仲蹲在破舊的木橋上，身邊一堆石子，他抓起石子一顆顆的往下麵的河水中丟，水中發出叮咚的響聲。他氣急敗壞的罵罵咧咧，借助月光看上去有點兒呆萌。
    “嗚嗚～”風聲吹過的他的耳旁，飄散著的齊腰黑發被帶動飛舞了一陣兒。
    他雙手抱住身體，眼神左右慌亂的掃描，原本怕黑，都是被那小子逼的，要不然自己怎麼會負氣隻身離開。一想到那個家夥，他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但是……他看看四周，陰森森的也實在有些恐怖，子時鬼魂又浮現在腦海，雖然自家主上已經證實是人裝神弄鬼，可是……可是這樣安靜的晚上確確實實使人不寒而栗。
    “我是不是太……太衝動了？”他雙手抱住膝蓋，將臉埋進臂彎裏，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呼～”又一陣風聲刮過，他身體不聽使喚一顫，如坐針氈。在風聲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快速閃過，屠仲瞪大了眼，怛然失色，撚神撚鬼：“該……該不會真的有……鬼吧？”
    在他疑神疑鬼間，一雙手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屠仲渾身一僵，保持著原來姿勢一動不動，全身肌肉甭得發緊，眼神誠惶誠恐的睜大老大，眼皮也不敢眨一下。
    那雙手在他的腰間上下撫摸，一舉一動讓人想是非非。遊走在腰間的手在他比起男人較細的腰間捏了一把：“放鬆～”
    那人不是鬼？不對，這是屠仲腦海裏閃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這聲音好熟悉，是不是在哪裏聽過？這是第二個念頭。直到那人在他耳朵上哈氣，略帶笑意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大哥哥～”。
    “他娘的，”屠仲怒氣衝天：“混蛋，你給我放開，放開！”
    他就知道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他的，所以這輩子換來他的報複。明明是他把自己氣得出走的，現在又裝鬼來嚇自己，原本就怕黑，結果這混蛋還自己折磨自己。
    他心裏的憋屈一下子就爆發出來：“我再說一遍，放開。”這一次，他強忍著心裏快要噴出的怒火，用他最沉重鎮定的語氣。
    千裏客不但沒有鬆開，反而將手收緊了幾分。
    他無視屠仲的掙紮，將下巴低在他的肩上，發出一聲哀歎：“十二年前，我六歲，也是在像現在這樣的一個晚上，我遇到一個哥哥，當時他在荒無人煙的大街救下了正在被一群小孩欺負的我，他跟我說：以後你就是我小弟，站我身後，我保護你，我們一到晚上就趁著天黑沒人到處找吃的，被人拳打腳踢都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時候還跟狗爭奪食物，就這樣，我們度過了煎熬卻最開心的五天。”
    屠仲沒有再掙紮，他怔怔的彎膝坐著，目瞪口呆。
    千裏客察覺到他的舉動，繼續道：“第五天，也就是我跟哥哥在一起的最後一天，我們實在太餓了，就去偷人家的包子，被隔壁打鐵的拿起燒得發紅的烙鐵追著打，那時候我跑不過他，那人舉起烙鐵就像我刺來，可是我沒事，哥哥給我擋了，那玩意兒狠狠烙到他的左肩上，當時我都聽到了一股皮膚被燒焦的聲音，我親眼看見……看見一股白煙在他的傷口處冒出……我想殺了他，真的……”
    千裏客的手開始發抖，屠仲感受到那貼緊耳朵的嘴唇在發顫，聲音硬咽，寒夜月下的那雙眼全是殺意。
    千裏客將側臉緊緊貼住屠仲，把他抱得越發的緊：“然後……然後哥哥昏倒了，一個過路的老人救了我們，他說隻要我跟他走，他就救你，所以……後來，我繼承了老師的衣缽，練就毒門技法，老師仙去之後，我重返故地找尋哥哥的下落，可惜故地還是故地，人……卻不見了。我毒死了你些曾經傷害過我們的人，那個傷了哥哥的老匹夫死無全屍，全家老少我全他娘的給解決了。”
    感覺到手背上有些發燙和濕潤，千裏客停頓了一下，抬手撫上屠仲的臉，動作溫柔的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在大道上，屠仲衝出來為他說話時自己抬頭看他的第一眼，就感到莫名的熟悉，那種心裏一震的瞬間反應讓他有些錯愕。在林子裏，屠仲被自己的毒放倒，為他解毒時他莫名其妙的扯開屠仲衣襟，那一塊早已年深日久卻無法消失的烙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跟隨皇甫君弦，注視著屠仲的一舉一動，關注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一次次皺眉，一回回笑容，都刻進他的心裏，但是自己就是不敢跟他相認。他怕，怕他不原諒自己，怕他怨恨在他生死存亡時刻自己無聲離開，一切的一切，他都感到恐慌。
    每每看到屠仲對皇甫君弦的態度，自己就十分惱怒，他擔心自己這個哥哥會看上別人，恨上自己，所以，不管結果怎樣，他都要說清楚，解釋當年的誤會。
    “我討厭你，怨你，一輩子……都不想……再見你。”屠仲抽噎著，眼淚完全止不住。
    千裏客心中漏下一拍，無盡的失落和悲傷席卷全身，雙眸黯然失色，心裏那個隻裝滿一個人的世界轟然崩塌。
    “但是……”屠仲話鋒一轉，千裏客眼神再次發亮，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屠仲身子一輕，卸下防備癱在千裏客懷裏：“但是，我還是天天盼著他能來找我，我都覺得自己不像個爺們兒……”
    話未完，千裏客將他轉過身，緊緊把他拉進懷裏，貪戀著嗅著他身上的味道。他不怪自己，也不怨，更不恨……原本黑暗的世界仿佛亮起了一束光，整個世界都在發亮。
    “我……我他娘的……沒法兒呼吸……了。”屠仲捶打著千裏客的胸口，喘不過氣了。
    “對……對不起。”千裏客鬆了鬆，但是依舊沒有放開他。
    屠仲雙臂用力把他推開，語氣不穩：“你想憋死我是吧！”
    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千裏客看著屠仲剛哭過的臉，笑逐顏開：“舍不得。”
    於是靠近他，有點兒冰涼而濕潤的嘴唇在他臉上，眼睛上下來回啄了啄。
    屠仲臉上發燙，難為情的反複躲避，可是千裏客卻越發的來勁，正欲破口大罵，嘴唇上就貼上了一片濕潤的東西。
    千裏客吻著他，在他嘴唇上不停啃咬著。屠仲見製止不了他，便不再做困獸之鬥，老老實實的紅著臉感受著他唇上傳來的溫度。
    千裏客見他不再反抗，吻得越發帶勁兒，他氣息變得急促，從屠仲的嘴唇吻到脖頸，所到之處都留下了他的痕跡。
    屠仲揚起頭，手指插過他的發絲抱著他的腦袋，感受著脖頸傳來的觸感，他身體不由自主開始發顫，嘴裏發出連自己都無法想象的聲音，但是此時的他，完全沉浸在這曖昧的氣息裏，根本沒有辦法想象細節。
    千裏客吻得越來越深，啃咬著心尖兒人的脖頸，如此專注，那樣認真，仿佛在享受最珍貴的禮物般讓他憐愛。手指輕輕解開屠仲腰帶，手掌滑進皮膚，撫摸著肌膚的嫩滑。
    冰涼的觸感驚醒了深陷其中的屠仲，他開始反抗，麵色驚恐萬狀：“你……你想幹什麼？把手伸出去，快點兒。”
    千裏客嘴唇在他身上親吻，手掌並沒有伸出來，在他背後，腰間，甚至腹前，流連忘返，似毫沒有停止的想法。
    他抬起頭，在屠仲嘴上親了一下，眼睛發紅，聲音有些嘶啞和克製：“大哥哥，我忍不住……想要你，好想要你，現在就想要……”說罷又瘋狂的親吻啃咬著屠仲身上的點點肌膚。
    屠仲驚慌失措：“你他娘的有病是不是？我他媽是男人，男人，純爺們兒，男人之間怎麼能……怎麼能做那種事情？我要找主上，放開，你他娘的放開！！”
    他是真的有點怕了，男人之間……怎麼可能……別說男人，連女人他都沒碰過，再說，男人怎麼弄他都一無所知。
    千裏客聽到他又一句主上，麵露不悅，手一掀，屠仲的衣衫自身上滑落，露處小麥色的肌膚，非常健康，屠仲常年在外征戰，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借助月光看著這些傷，千裏客手摸著這些疤，滿滿的心疼：“痛不痛？”
    屠仲一愣，反應過來他指什麼的時候一臉得意：“怎麼樣？厲害吧？這就是我在戰場上英勇的見證，老子殺敵手起刀落，夠不夠爺們兒？”
    千裏客沒有回答他，而是沉聲重複了一遍：“疼不疼？”
    屠仲攤手，無所謂道：“剛開始的時候還算也感覺吧，現在嘛，完全沒有什麼不適應了。”看出他眼裏的擔心，屠仲解釋道：“男人嘛，受點傷又沒什麼，這才是男人的標誌。”
    千裏客沒有接話，他低下頭，細細的吻著那些已經結成疤的傷痕，舌尖在什麼一遍遍的舔著，引起屠仲一陣顫栗。他眼中水霧朦朧，意亂情迷，手毫無預感的搭上千裏客的雙肩，在他近乎發狂的親吻中再次淪陷。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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