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校女生墜樓案 振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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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蠢貨狗嘴吐不出象牙,而且,你一個人民警察,沒腦子判斷的麼?”女生瞥了傅懷禹一眼。
“是麼。”傅懷禹笑笑:“那麼你說說看?”
女生冷哼一聲道:“他們倆根本沒關係,不過就是趙思明一直在追唐樂光,當時學校換新校服,你也知道,我們一套校服是六千八,一共四套,幾萬塊錢,唐樂光肯定拿不出來,拖了很久也沒交,趙思明知道了就自掏腰包給她交了校服費,唐樂光知道後就課後去打工想早點把錢還給趙思明,就這麼簡單。”
“這麼說隻是趙思明一直單戀唐樂光?”
女生點點頭:“而且趙思明腳踝處有個文身,是個太陽,他自己說太陽代表光,就像唐樂光一樣,真矯情。”
傅懷禹點點頭。
女生繼續道:“不過這幾天趙思明去外地參加歌唱比賽了,應該快回來了,你可以找他了解一下情況,但我估計你要是給他說唐樂光死了,他能哭得比女人還凶。”
“趙思明不會回來了。”傅懷禹輕聲道。
“你說什麼?”
“他也死了,而且是被人殺死棄屍在壽一橋那邊了。”
震驚一圈圈擴大,像是平靜的湖麵忽然激起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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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教學樓,老遠就看見祝玉寒正在繞著圍欄試圖尋找蛛絲馬跡。
“發現什麼了沒。”
傅懷禹走過去,一開口,嚇得正專心查看的祝玉寒一個寒顫。
“走路沒聲,無腳鬼啊你。”祝玉寒從證物袋裏掏出一隻小袋子遞過去:“在圍欄上發現一點纖維料,尚不能確定是什麼材質,等送去檢驗了再說。”
“剛才我去找學生了解了下情況,得知,趙思明生前一直在追唐樂光。”傅懷禹口中嗬出白氣,緩緩消散於冬季的冷空氣中。
“然後呢。”
“校服費也是趙思明替她交的,趙思明腳踝的太陽文身含義就是唐樂光。”
祝玉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麼這兩起案件可以一起辦。”
“唐樂光生前的好友上官示迪向學校請了長假。”
“我知道了。”祝玉寒收起單反:“今天先回去,我去趟儲榮的研究所。”
“儲榮人不錯。”
就在祝玉寒收拾好工具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傅懷禹在自己身後說了這樣一句。
“什麼?”他堪堪轉身。
傅懷禹繞過他徑直向校門走去:
“沒什麼。”
祝玉寒跟在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開始沉思。
儲榮人不錯?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相中了儲榮?
可儲榮一看就是標準直男啊。
自己要不要同儲榮透透風聲好讓他提早有個心理準備。
這麼想著,祝玉寒隻覺一股寒意上湧,忍不住抱緊身體——
趕到儲榮的研究所時已值中午,工作室為了更好存放屍體所以溫度極低,凍得祝玉寒連打三個噴嚏。
一進門就看見儲榮正湊在顯微鏡中專心致誌地觀察死者胃容物。
祝玉寒忙退出去,怕打擾了他。
一個小時後,儲榮走了出來,摘下手套。
看到倚在沙發上快睡著的祝玉寒,走過去拍拍他的臉:“別在這睡,會感冒。”
祝玉寒一個激靈跳起來,擦擦嘴角的口水:“忙完了?”
“暫時忙完了。”儲榮掏出手機打算點外賣:“吃飯了沒,沒吃我幫你一起叫外賣。”
“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儲榮劃著手機屏幕,祝玉寒坐在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他。
以前沒仔細看過,經過傅懷禹這麼一提點,現在在看竟然真的覺得他很不錯,臉很白淨,有點像女生,而且身材比例完美,心思細膩,性格也好,待人好到沒話說。
難怪傅懷禹會看上他啊。
但自己還是覺得心裏酸溜溜的。
“看什麼。”儲榮忽然抬頭。
祝玉寒瑟縮兩下:“沒,沒什麼。”
“對了。”儲榮話鋒一轉,巧妙地避開尷尬:“我剛才解剖了趙思明的屍體,發現他的胃中殘存少量食物殘渣,說明他的死亡時間是在進食後一小時內,他九點到站,從臨市到這邊大約三十分鍾,說明他是下車二十分鍾內就被人殺了,而動車站距離壽一橋大概十分鍾左右路程,時間剛好吻合。”
祝玉寒點頭:“好,我會聯係他乘坐的那班動車乘務員了解情況。”
“還有。”儲榮收起手機:“他的屍體背部無明顯擦痕,且沾有大量泥土,與廢棄廠房內的泥土吻合,說明屍體沒有被移動過,廠房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而且他是被先脫了衣服,再被殺的。”
祝玉寒驚覺:“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個女性?”
儲榮點頭:“沒錯,如果他不是同性戀的話,那麼不排除女性作案的可能,他生前經常運動,所以體格非常好,但他身體上除了利器所致的傷口並無任何挫傷,說明他生前並未與他人發生過打鬥,且被殺死前也並無任何反抗痕跡,說明,犯案者除了有可能是女性外,還有可能是他的熟人。”
“能確定麼?”祝玉寒追問道。
“大概能確定,因為死者腿骨肋骨上有多處傷痕,一般刀具是無法造成這種傷痕,所以犯案者是用了斧頭之類的,或許是想分屍,但因為力氣不足所以沒有砍開屍體,更能確定犯案者為女性這一點。”
“我下午把趙思明的親朋好友都調查一番。”祝玉寒起身:“但是從現場腳印采集來看,隻有趙思明一人的腳印。”
“那說明犯案者是初次作案,手法不夠嫻熟,但卻對於警方辦案程序有一定的了解。”
電光火石間,祝玉寒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上官示迪。
她曾親眼見過在唐樂光墜樓現場采集過現場腳印的警方辦案,而且她作為唐樂光的閨蜜,對於長期追求唐樂光的趙思明來說也必定互相認識。
儲榮所說的種種犯罪跡象,都與上官示迪高度一致。
話不多說,祝玉寒馬上起身。
“哪去。”儲榮喊住他。
“辦案。”
警車疾馳,穿過高架橋,駛向位於黃金地段的高級住宅區。
傅懷禹打來電話,說趙思明的手機被定位在江中。
這罪犯真是聰明啊。
其實祝玉寒是不太敢確定趙思明就是上官示迪殺的。
因為這女孩看起來太過美好,顯赫家世,傲人成績,以及完美外表,這樣的女孩該是眾星捧月著到老都被人誇獎著,跑來殺人?是嫌日子過得太無趣麼?
還是她覺得一冊未成年人保護法能替她頂下所有罪孽。
驅車至上官示迪所住的別墅區外,保安向他盤查了很久才肯放人。
來到上官示迪的家門口,祝玉寒向上看了看,三層別墅,豪氣奢華。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真的會是這個女孩麼?
按下門鈴,開門的是上官示迪家的保姆,見到警察,她忙把祝玉寒迎進來,並趕緊給老爺夫人打電話。
案發三天後,祝玉寒再次見到了這個女孩兒。
就連祝玉寒自己都忍不住在心裏讚歎一句:
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這個女孩實在太完美了。
上官示迪穿著睡裙,披了件毛衣外套,漂亮又可愛。
隻是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
她的母親,曾經的美國超模,嫁到這邊隱退模特圈後安心做起了富太太,每天的工作就是出去逛街喝咖啡。
接到保姆的電話,不過十幾分鍾就從財富廣場驅車而歸。
一見到祝玉寒就滿臉警惕地跑去抱住自己的女兒。
用蹩腳的中文問他有什麼事。
“是這樣,現在我們警方懷疑您的女兒與前天晚上一起謀殺案有關,現在我們要將她帶往警局接受調查。”
上官示迪的母親一聽,連說三句“noway”,聲聲刺耳,噼裏啪啦說了一通英文。
祝玉寒勉強聽懂了大概意思,是說自己女兒乖巧懂事,不可能與凶殺案扯上關係,除非他能拿出足夠證據,否則就要請律師告他,還要上升到國際問題。
自己的確沒有足夠證據能夠證明人就是上官示迪殺的,僅通過推理分析便蓋棺定論也實在太過唐突。
上官示迪就坐在沙發上,雙手緊張地搓來搓去。
保姆走過來,給祝玉寒端了茶水,小聲道:
“警察先生,我們家小姐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是不可能殺人的,而且自從她的好朋友墜樓身亡後她沒有出過家門,我們客廳裝了電子監控,您不信地話可以調取監……”
話未說完,上官示迪忽然掙脫開母親的懷抱,撿起桌上的熱茶向保姆砸去,瘋了一般大聲尖叫:
“不要提她!不要提她!”
保姆嚇得倒退幾步。
上官示迪的母親看著女兒這副樣子,也是嚇得不輕,但馬上跑過去抱住她的女兒,不停吻著她的額頭安慰她讓她冷靜一點。
傷口再次被撕開了,黑暗叫囂著撲來——
上官示迪躲在母親懷中,哭聲震耳,手背上被熱茶燙的發紅。
祝玉寒看著上官示迪幾近瘋癲的模樣,打算先讓她平複下情緒再問。
就在轉身的那一刻,一處明顯傷痕引起了祝玉寒的注意。
他回頭,望著上官示迪腳踝處貼著紗布,鮮血透過紗布滲透出來。
保姆將祝玉寒引至自己房間,打開電腦:“先生,您看看吧,這是近幾天的監控錄像,我們家小姐已經很痛苦了,您不要再揭她的傷疤了。”
祝玉寒卻覺得有點奇怪,這個女孩的情緒都太差了,開始攔警察不讓他們抬走死者屍體,剛才她甚至還拿開水泡的茶去打自家保姆,典型的暴躁型人格,同別人口中所說的“脾氣很好,性格很好,很溫柔”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祝玉寒看著監控錄像,在趙思明死亡當晚,七點前上官示迪一直坐在客廳裏做蛋糕,看起來情緒沒什麼異樣,七點的時候她離開了,十一點的時候又出現在客廳給蛋糕裱花。
保姆說,因為小姐近來受刺激很大,常常感到非常疲憊,所以她就進去睡了一會兒,並讓自己九點的時候喊她起床,但九點時自己進去看到小姐還在熟睡,就沒忍心叫她。
小姐十一點的時候醒來了,還衝自己發了一通脾氣,接著就去給蛋糕裱花,她全程沒有出過家門。
祝玉寒點頭:“能不能帶我去看一下上官示迪的房間。”
保姆看起來有些為難。
極不標準的中文在門口響起:“想看就看,我女兒絕對沒有犯錯,不怕看。”
祝玉寒尬笑兩聲,接著在保姆的指引下上了二樓來到了上官示迪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