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說到清朝，固有的印象就是官場昏暗腐敗。
    可是，具體到個人，二百六十八年之間，清朝官場也算是人才輩出了。
    這裏，就來說一說順治、康熙時期的一位清廷大員，並通過一個小小的事件，讓大家看看清廷的官員是如何自我惕厲的。
    關於這位清廷大員事情，源自清人筆記《觚剩》卷五《豫觚》中的《呼名批頰》一節。
    這位主人公的名字叫佟鳳彩。
    既然要說佟鳳彩，那麼，就先來簡單介紹一下佟鳳彩其人。
    佟鳳彩，生於明熹宗（朱由校）天啟二年（公元1622年），卒於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康熙十六年（公元1677年）。
    佟鳳彩字高岡，漢軍正藍旗人；後金將領佟養性從孫。
    最早，佟鳳彩被授職為國史院副理事官；外放，改職為順天香河知縣。又調內，擢升為山西道禦史，外派處理河東鹽政。
    清世祖（愛新覺羅·福臨）順治七年（公元1650年），29歲時，佟鳳彩被任命為湖南巡按。
    順治八年（公元1651年），30歲時，佟鳳彩外轉為湖廣武昌道參議，又升遷為廣西右布政使。
    這一時期，清廷的軍隊征伐雲南，行軍部隊會經過廣西，軍用物資需求浩大而繁重。佟鳳彩受命竭力籌濟，使軍隊供應充足，未出現匱乏。因此，他被調為江西左布政使。
    順治十七年（公元1660年），佟鳳彩被擢升為四川巡撫。
    四川經過張獻忠之亂後，城市村落殘破不堪，佟鳳彩勸當地官吏捐錢輸糧，修築成都府城，修葺整理學宮，疏浚都江大堰。
    隨後，因祖母去世，佟鳳彩丁憂，暫離官場，回家守孝。
    康熙六年（公元1667年），他被起複為貴州巡撫。丁母憂，離官。
    康熙十一年（公元1672年），他被起複河南巡撫。
    康熙十三年（公元1674年），因為病痛，佟鳳彩請求病休，朝廷許可。佟鳳彩治下的河南士民在得知他要請假回鄉之後，專門組織人員上朝請求，懇請他繼續留任。左都禦史姚文然上書朝廷，其中講到：
    佟鳳彩治理河南好幾年，深受民眾愛戴，建議朝廷，讓他克服疾病的困擾，繼續治理河南，留任為佳。
    康熙十六年（公元1677年），佟鳳彩在任上去世，諡為勤僖。
    佟鳳彩去世之後，河南、四川、貴州將其擺放進名宦祠祀奉。
    講完佟鳳彩的一生，多少可以看出，在他的為官生涯中，他對清廷的盡職盡責，對百姓的愛護與善待。
    或許，有人會說，佟鳳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清王朝的江山社稷。
    可是，仔細想一想，自古及今，為了維護江山社稷而能夠恪盡職守、視民如傷的官員又有多少呢？
    可是，再仔細想想，哪一個統治階層的所作所為不是為了鞏固自家的江山呢？
    當“江山社稷”真正成為這一類人的理想誌業時，他們所在的社會也就有了一根根撐起乾坤的脊梁。
    閑話不說了，繼續說佟鳳彩。
    據載，佟鳳彩在河南任巡撫的時候，年紀已經老了。
    或許，有人會說，佟鳳彩一輩子也才活了56歲，他能老到哪裏去呢？
    其實，在那時的社會當中，五十多歲就已經算是老了。
    不要說那時，就是在筆者小的時候，大概就是二十世紀80年代，在鄉村之中，五十多歲的人，穿大襟衣服的婦人、穿大襠褲的男人，服色多是深黑，在村人的眼中、在筆者的心中，他們都是很老的老人了。記憶中，那時候，很多人，就是在五十多歲凋零的。
    所以，對應當時的普遍狀況，對佟鳳彩來說，其時，還真是他的暮年了。
    在河南任上時，佟鳳彩每天淩晨3點到5點之間就起床。
    那時候，沒有電燈，天還烏黑，他就點著蠟燭處理公文。
    因為上了年紀，很容易疲倦，佟鳳彩在處理公文時，偶爾會打盹。每當意識到自己剛才不小心打了個盹之後，佟鳳彩會立刻驚恐地站立起來，然後，他會自己叫著自己的名字，口中說道：
    “佟鳳彩啊，佟鳳彩，你作為朝廷的大臣，擔負著封疆大吏的重任、肩挑著江山社稷的重責，你怎麼可以老到沒有辦法做事情啊？”
    說完之後，佟鳳彩就會抬起手來，重重地自己打自己的臉，而且要打好幾下。
    旁邊的隨從，見佟鳳彩如此，都會嚇得發抖。
    佟鳳彩在河南的時候，他曾上書清廷，並經過論辯之後，請求清廷取消了維修黃河的勞役攤派；因黃河常常發生水災，在治河過程中也需要柳梢，所以，他又請求清廷，免除河南向江南河工提供柳梢的任務；他還幫助調劑朝廷西征的軍隊，使得他們在河南境內秋毫無犯。
    因為在河南的政績優越，惠民不少，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內，河南人都很感念佟鳳彩的恩德，很多人請畫工繪製了他的圖像，在祠堂或者家裏供奉。
    為了自我惕厲，叫自己的名字打自己的臉，這樣的做法，有人或許會以為很是迂腐，其實，就是這種“迂腐”的固執，才凸顯了他的品格與堅持。
    為了自我惕厲，叫自己的名字打自己的臉，這樣的做法，有人或許會以為非常滑稽，其實，就是這種“滑稽”的自警，才凸顯了他對江山社稷的真誠與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