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媽媽打來電話，語氣有些奇怪。
    “怎麼了，媽？”我走出辦公區，走到走廊的盡頭。
    “遠東，你快回來！你爸——”媽媽泣不成聲。
    “你爸，他出車禍了，很嚴重……”媽媽在電話裏一直哭，我強忍著淚水。
    “媽，你別哭，等我。”
    放下電話，我向公司說明情況並提出辭職，我實習期剛過，再有一個星期就可以轉為正式員工，然後我和西南一起努力掙錢，就可以買一套屬於我們的房子，西南說，不，先給你爸媽買一套，讓他們來東北。我的西南，想著我父母的西南，簡直美翻了。
    從姑姑口中得知，老爸因為知道我要留在東北而十分生氣，喝酒了就開車出去了，和一輛大型卡車相撞，老爸傷得很重一直在醫院昏迷不醒，酒駕，沒人賠償，老媽花了全部家當保住了老爸的命，可老爸就是昏迷不醒，後續治療的錢拿不出，醫院將老爸趕出去。家裏準備把老家的房子賣了到醫院附近租了小房子繼續給老爸治病。
    “兒啊！回來吧，別留在東北了，東方是你的克星，已經快要克死你爸爸了。你的結婚錢全都花完了，那姑娘還能和你好嗎？”老媽讓我這次回去就徹底與東北決裂。
    “媽，西南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會和我一起回來的！”
    “那你就忍心她和你過苦日子！”老爸生死未卜，家中錢財全無，後續的治療費，即將被賣掉的唯一的家。沒家沒錢的孩子不配有愛情，更不配有我的那麼美的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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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我要回去了。”我們麵對麵躺在床上，她的腿搭在我的腿上，她就喜歡這麼睡，她說這樣有安全感。
    “回哪裏？”西南有些驚訝，她把腿縮了回去。
    “回西北。我媽不想我留在東北，她在西北給我找好了工作。”我不去看西南，那樣說起謊來比較自然。
    西南一語不發，她的眼神滿是不解。她用雙手扭過我的臉，她的手掌冰涼。
    “開玩笑呢吧，東東？你的實習不是剛剛通過，我們昨天還計劃著買房——”
    “西南，和你實話說了吧。我媽我爸不希望我留在東北，他們就我一個兒子，我不能違背他們的意願，所以我要回去了。”西南的眼睛一點點變紅，她將手從我的臉上拿下來。
    “沒關係啊，東東。我們可以先買房子，快點把你父母接過來。或者，或者，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西南放下的手瞬間將我抱住，我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她的溫度，還有她留在我肩頭的淚。我知道西南有多愛她的家鄉，她也喜歡西北，但僅僅是喜歡。我的西南，我怎會舍得讓你離開你愛的家鄉和我一起到僅僅是喜歡的西北，更何況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西南，我回去，你留下。”我將西南的手拿下來，我十分嚴肅，沒有表情地和西南說了那晚的最後一句話。西南像是明白了什麼，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我這樣的語氣，她不再說話，慢慢地轉過頭，然後一動不動地躺了一夜。
    看著西南抽動的背影，我的左側胸膛裏麵有個東西像是被硬生生撕裂了一般，一條條地被撕開，連帶著我的整個左胸膛，疼到不能動彈。我沒有像以前那樣從後麵抱住她，我看著她在流淚，每一滴都流到了我的心裏，但我不能將她帶走，她的根她的家在這裏，她總和我說東北是她最愛的地方。西南，如果，一個男人讓你流了淚，那就果斷離開他，就算是我，也絕不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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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夜未眠，也沒再說話。天蒙蒙亮，西南起來為我收拾行李，她沒再哭，也沒有鬧，隻是默默地把我的衣服裝進行李箱。
    西南送我到機場，她非要送我走，我知道她希望我在最後一刻可以留下來。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眼睛腫著，裏麵布滿血絲。我們相互望著，一言不發，我看到一滴淚從西南的眼角流出，我快速轉身走進向安檢處，眼淚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我的西南，對不起，我必須要走了。
    我了解西南，她不是那種死氣白咧攔著你的人。如果你不主動給，那她也不會要。我坐在飛機上看著漸漸變得渺小的地麵，西南，我們的愛情敵不過上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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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老爸躺在老家的床上奄奄一息，老媽倚在一旁目光呆滯。看到我進家門，老媽才哭出來，他抱著我，將這些天的害怕與委屈一起哭了出來。父母在，不遠行，娘，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西南。
    我將老家的房子賣了，拿著錢將老爸送進醫院。我回來了，媽媽的一顆心就算是歸位了，她每天照顧著爸爸，就算爸爸仍是昏迷，但媽媽卻不再目光呆滯。她總說，兒子在，她就啥也不怕。
    我開始忙著找工作，忙著和醫生交流爸爸的病情，西南，我將她放在心靈最深處，不去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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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東！快看，你爸爸的眼珠好像在動！”老媽一邊給爸爸擦手，一邊興奮地大聲喊我。
    “遠東……隻有我死你才肯回來……”老爸醒來後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我的心又碎成了八瓣。西南的影子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我就再也止不住淚水，為什麼要這樣，我離開了西南，爸爸失去了健康，家沒了，西南也沒了。我想我的眼淚不是為誰而流，而是絕望之極，難以抑製。
    “別說了，現在兒子就站在你麵前了，他不會再走了！”老媽一邊笑著一邊流淚。
    “我好了他就會走。除非，他在這麵成家。”
    “會的，會的。遇到適合的人就會成家了。你就放心吧！”
    我退出病房，點著一支南京。西南曾說，她喜歡我手指間的淡淡煙草味，她說隻是淡淡的呦，抽多了變濃了就好不聞了。我將右手湊到鼻邊，濃濃的煙草味，聞得我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