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想什麼呢？”周旭拿著登機牌從我身後走到我麵前，一如既往地順手拍著我的右肩。這是我們的招牌動作，從第一年一起上大學時就開始了，他負責取票，我負責看行李。
    “我都高低肩了，都是拜你所賜！”然後拉著行李跟在周旭身後去辦托運。
    又一次站在這個機場，四年前我和周旭一起滿心期待地去參加同學聚會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身邊的人還是那個人，心情早已大不相同。不過周旭還是一直埋怨我的行李太多，“帶女人和孩子出門就是麻煩。”周旭一邊嘮叨一邊拖著行李去安檢。
    胖子的婚期定在八月八日，八月，羅幕輕寒放暑假，我隻能帶著他們一同去西北參加胖子的婚禮。我們臨行前胖子還打電話囑咐一定帶著羅幕輕寒，給他當撒花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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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幕輕寒在飛機上睡了，周旭坐在我旁邊，輕聲問道，
    “胖子的婚禮，李遠東也許會去，你有沒有想過遇到他怎麼辦？”周旭頭靠在椅背上，眼睛傾斜地看著我。
    “沒有想好。不過一定不要告訴他關於孩子的事情，也別和胖子說。那天在你的滿月宴上我和胖子說孩子的爸爸犧牲了，就當他犧牲了吧。”我瞥過頭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羅幕輕寒，心窩子疼。
    “犧牲也好。反正他也沒盡過做父親的責任。”周旭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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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我們沒有提前到，因為除了婚禮現場就再沒有要去的地方。從機場出來胖子就直接把我們帶到了他的新房，參觀了新房我們就近住下，等待著第二天的婚禮。
    “媽媽，什麼是撒花童呀？”輕寒坐在床上擦著頭發，從毛巾裏露出一隻小眼睛，好奇地問。
    “明天胖子叔叔就要結婚了，你和哥哥走在胖子叔叔和新娘子的前麵向天空撒花，這樣新娘子從花瓣下走過會一生幸福的。”我從浴室將羅幕抱到床上，扔給他一條毛巾。“所以，你們兩個今晚好好睡覺，明天精精神神地給胖子叔叔撒花！”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怪，又一次來到西北，我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無法安定。羅幕輕寒倒是睡得異常的香甜，他們也不算認床，但是到了陌生的地方總會很晚才肯睡。可當我從浴室出來時，他們就已經睡著了，睡夢中不知夢見了什麼，羅幕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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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幕輕寒就是這麼有分寸，知道有任務在身，絕不會賴床不起。這一年，他們才四歲。不知從何時起，他們總是嚴格要求自己，自己去刷牙，自己穿衣服，今天，羅幕穿了件黑色小西裝，領口紮著黑色領結，輕寒穿著白色小禮裙，頭上帶著粉色蝴蝶結發帶。
    我和周旭帶著羅幕輕寒早早地就到了胖子的新房，他要從這裏出發去迎接他美麗的新娘。胖子的媳婦是本地的一名英語教師，和胖子戀愛時就嚷嚷著想要一場草坪婚禮，前有花童撒花，後有白紗拖地。
    婚禮上胖子幾度掉淚，胖子是個感性的人，他對待感情比誰都要重視。胖子和美麗的新娘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相擁，他們不圖彼此什麼，胖子小職員一個，家境一般，新娘小老師一枚，家境一般，門當戶對，隻為愛情。他們相擁著，陽光從他們兩頭相依偎的縫隙照過來，找到站在後台的我的腳尖上，逆著光看過去，我好像看到了李遠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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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結束，我們回到室內就餐，來參加胖子婚禮的大學同學就那麼幾個，悠然，娜娜，阿毛，周旭，我，還有李遠東。我們被胖子安排在最裏麵最安靜的一個包間裏，羅幕輕寒很少參加婚禮，他們出生時，我身邊的朋友大部分都為人父母了，所以他們很興奮，繞著桌子你追我趕，羅幕手裏拿著新娘給的手捧花，輕寒在後麵追著哥哥要花。
    羅幕一邊回頭一邊快速地轉彎以逃過妹妹的窮追不舍，他的想法不錯，無奈腿力不足，轉彎時裏麵的腿一軟趴到了地上，下意識地抓住眼前的人以免摔得太慘，他抓住的人居然是李遠東。我不得不相信緣分這個東西，我最不希望他們發生交集，而他們偏偏就這樣撞上。
    “對不起，叔叔！”羅幕爬起來，搓一搓被花莖劃到的手掌。
    “你沒事吧？這是誰家的小孩呀？”李遠東用一隻手就將正欲爬起的羅幕扶起，然後四處環顧試圖尋找孩子的家長。
    “媽媽——哥哥摔倒了！”還沒等李遠東鎖定目標，輕寒就跑到我身邊向我報告事故情況了。
    “沒事，輕寒。你去把哥哥領回來，然後你們坐到椅子上。”我俯下身交代了輕寒一句，再站起身與李遠東四目相對，他的眼中先是驚訝，然後不解，然後明白，然後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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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沒事吧。媽媽叫我們到椅子上去坐。”輕寒拉著羅幕的手。
    “等一下，寒寒。”羅幕甩開輕寒的手，卻抓住了李遠東的衣袖。
    “叔叔，你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