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際汗珠成形，淌過麵頰。季殃前心後背同時受兩股功力作用，背上雷紋忽隱忽現，殊無歡、渚骸半刻不敢鬆懈，持續施救近三個時辰。
    “撐住…為師已經失去了無殤，不能連你也……”
    殊無歡珠淚含眼，希望和絕望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翻滾，讓她往日裏比堅冰還要平淡的心湖裂出道道冰隙。
    渚骸及時提醒她：“師妹，別亂了心神。”
    季殃腦識溟濛，在一片極致輕舒的感觸中緩緩入夢。
    “師父，師弟生病了，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去練功？”
    “胡鬧，師弟病了，你在這兒又能做什麼？”
    夢中的場景逐漸清晰，那是數年前的一幕。季殃躺在塌上，小臉因高熱燒得通紅，小矣期和殊無歡站在一旁。
    “等師弟好了，我想和師弟一起去。”
    “不可，今天已是第三日，你該去練武場了。”
    小矣期拽著師父的廣袖，希冀道：“師父，師弟在這裏一個人待著很可憐，我日後加倍努力，不會把武功落下的。”
    殊無歡無動於衷地抽回了袖子：“這話你昨天就說過了。”
    “就一天，就今天一天！明天我就去還不行嗎……”小矣期力求抗爭，放低了條件。
    “不行。”
    “師父你就答應我吧，答應我，答應我……”他圍著殊無歡左遊右轉，以期用純潔的眼神打動對方。
    被他纏的幾分不耐，殊無歡涼薄的清音響起：“你是想挨打了。”
    身子一僵，他機械地仰頭望向殊無歡：“師父，我……哎呦！”
    挨揍中……
    忍著屁股上火燒一樣的痛感，小矣期托著腮，半蹲在塌前傻笑看著季殃。殊無歡揍過他一頓，整袂而去，倒沒再提讓他出去練功的事。
    季殃眯縫著睜開眼睛，費勁地開口：“師兄……明天去練功，我，再睡幾天就好了。”
    “哎，今天就是極限了，師弟你可要快點好起來，這樣我們才能一起練功。”
    “嗯。”
    第二天，小矣期不情不願的出門習武。季殃燒得糊裏糊塗，朦朧中仿佛依托在一處溫軟的懷抱裏，那人吹涼了瓷匙，一口一口喂他喝藥。
    無意識地呢喃出聲：“師父……”
    他腦中清明了一瞬，回歸現實，渾渾噩噩間半抬眼瞼。殊無歡、渚骸正不遺餘力的全力施為，不放過一絲將季殃從死亡線上拉回的可能。
    “他醒了，他醒了——”
    所視景象飄忽，時明晰，時模糊，唯一銘刻的，是師父麵上還未幹涸的淚痕。
    腦袋實在太沉、太重，意誌好似斷了線的風箏般急遽下墜。
    昏睡了近兩日，無隳悠悠醒來，表情放空地端詳著帳頂。驀地，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掀被子，遍及全身的疼痛頓時讓他動彈不得。
    木門一啟一合，藍矣期回到房間，見他打開被子，姿勢別扭地半坐在床上，趕忙上前。
    “小師弟，你可算醒了，別急著起身，當心傷處。”
    無隳任由藍矣期給他安了靠枕，披上外衫，問道：“大師兄，二師兄在哪兒，他是不是傷得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