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天光已大亮。
    還是那處兵器架前的空地，三人不敢讓殊無歡等待，提前數刻靜候該處。殊無歡甫入院門，看到徒弟們精神抖擻迎著晨光來迎，心情頓好。
    此番前來的目的不單單是為了考校無隳的功課。前些天無隳因傷不能動武，是以無法具體得知無隳自身的力量能為，修為深淺。傷勢既痊，再無窒礙。知曉更為詳盡的信息可以更好針對他的特性因材施教。
    她平日少有插手徒弟們日常修習的瑣事，然則不乏暗中觀察，無隳習練心法的進程殊無歡已有七分計較，反倒是無隳原本的實力更令她在意。
    晉無隳被救下不多時，即被渚骸看穿劍妖身份。但凡妖屬，無論生而為妖或後天形成，或強或弱，都有天賦神通。劍妖衍生不易，殊無歡活了這許多歲月獨見無隳一例，對無隳具有的神通之能不可說是不好奇。
    “師父，弟子這一月來盡心攻讀心法概要，不敢懈怠。不知師父要考什麼內容？”無隳今晨綁了個利落的馬尾，季殃為他選了一件合身的勁裝，整個人看上去神氣而不失可愛。
    殊無歡神色淡淡：“不急，考校前，為師想先看看你自身的能力，記憶丟了，但本事是刻在骨子裏的，可還記得如何施展？”
    無隳歪頭思索片刻，熟悉的感覺縈繞於胸，體內的妖元不及往日強盛，卻依舊馴服，如臂使指。
    “唔，應該沒問題。”
    殊無歡道：“好，你且試試。”
    晉無隳心隨意動，調動體內妖力，眼中閃過一道金芒，身周化出數道劍影成形浮空，盤繞身側。唯一不足，卻是所化之劍甚為短小。
    藍矣期讚歎道：“以氣化劍，小師弟果真不俗。”
    季殃道：“看看師弟接下來做什麼。”
    無隳氣悶瞧著盤繞著的數十柄“小劍”，之所以稱這些劍為小劍，是因為它們的確很小。最長的不過兩寸，短的隻有一寸多，與無隳縮水的身形倒是顯得相得益彰。
    耳邊傳來殊無歡清冷的語聲：“繼續。”
    不再分神，無隳操使著這許多小劍急速旋動，劍影紛飛，有利刃破空聲。抬手一招，眼瞳中金色浮動，兵器架上三柄利刃應召落入劍流。刀兵相交，鏗鏘碰撞，發出刺耳聲響，有鐵器殘片掉落在地。無隳輕輕一歎，頹然收手。以劍氣凝出的小劍俱都不見，隻餘地上的三柄殘鐵。
    其中一支兵刃受損最為嚴重，刃身全被割為了碎片，徒留刃柄。另外兩柄兵器損傷較輕，隻鋒銳處多了缺損裂紋。
    無隳沮喪：“不該…隻有這種程度。”
    殊無歡道：“你力量不穩，妖元外放，有太多不必要的消耗。但這力量較之一般妖屬不同，鋒銳清正而無邪厲，有精金利氣藏蘊其中，最是邪祟克星。往後善加運用助益無窮。”
    “請師父不吝賜教。”無隳向殊無歡躬身一禮。
    “眼中金芒連閃意味著你催動了達到一定程度的力量，不懂控製。需得在此多下些苦功，把控好每一分氣力。你若能做到藏鋒不露、神氣蘊藉卻顯此相，便是力量耗盡前兆。將來與人拚鬥時勿忘審時度勢，一時長短比不得性命重要。”
    “是，師父。”
    殊無歡俯身拾起一把裂紋缺損稍輕的兵刃，拿到無隳近處：“使用勁力不可光憑蠻幹，還要講究一個‘巧’字。”素手輕觸其上一點，有極輕的“咯”聲，登時土崩瓦解，被這春日的柔風一吹，散作灰埃。
    無隳驚得微微張大了嘴。
    “運使通明訣，再把剛才做的重複一遍。”
    讓他運使通明訣…看來師父是要開始考驗了。
    通明訣才入門牆，無隳不敢托大，隻施行了有所感悟的前三篇內容。這邊功體運行，那邊妖元舒展，兩相配合，相輔相成。奇異的感覺彌漫，通體舒泰，如獲指引。
    無隳踱步到兵器架前，取下一柄鋼刺。這鋼刺通身棱錐，不比先前鐵刃平整，無隳隻召出一把不過小指長短的小劍，向著刺身下部一擊。
    “叮”的一聲脆響，鋼刺內部傳出斷裂聲響，金屬表麵忽然傾落，碎鋼掉了一地。鋼製碎塊間形狀厚薄各有相差，手中握著的鋼刺隻餘刺柄及刺芯。
    殊無歡頷首稱許道：“不錯，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