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有門人添置了燈燭，眾人眼前更添數點朦朧。
    殊無歡舉杯一飲而盡：“難得歡聚，正當宴飲。”
    “無隳，聽說你是妖？”莫祇半靠在椅背上，歪頭問道。
    “嗯，是啊，你以前沒見過妖？”
    “見過。”
    莫祇的回答出乎無隳的意料。
    他反問：“你見過？在哪兒？”
    “譬如我師父，還有雀羽師姐和子庸師叔。”
    無隳驚道：“什麼？！渚師伯是……”
    莫祇道：“咱們通明教不像有些門派墨守成規，礙於成見，隻要有緣，管他是妖是人，一概收納。”
    還未從渚骸不是人這個信息中回過神來，他喃喃道：“原來如此。”
    無隳又道：“對了，雀羽師姐和子庸師叔又是誰？”
    這回輪到莫祇驚訝了：“怎麼，你不知道？”
    無隳搖頭，老實道：“不知道。”
    莫祇沉吟：“告訴你也沒什麼，雀羽師姐是無歡師叔的女兒，常年在外遊曆。”
    “師父……成家了？”
    莫祇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那是自然，無歡師叔這等風姿，當年不知多少人趨之若鶩。”
    “子庸師叔，呃，你該叫他師伯，他就是無歡師叔的愛侶，至於他現在……”眼珠一移，看向藍矣期與殊無歡等人：“有機會還是讓你師父或者師兄告訴你吧。”
    無隳摸了摸下巴，看來這其中或許有內情。
    “你已經告訴我很多了，剩下的我自己問。”
    一場歡宴，盡興而散。
    飲露齋內，竹居。
    “師弟，你想好了要和我住在竹居？”季殃褪下外衫，回過頭注視裹在被子裏的銀發團子。
    “嗯，想好了，二師兄快來躺下。”
    無隳伸出小手，拍了拍外側的被褥。
    季殃躺了下來。
    “我以為你會更喜歡師兄。”
    無隳皺眉思索，半晌道：“你們兩個我都喜歡，分不清更喜歡哪一個？”
    季殃長睫半垂：“是麼。”
    “但我想住在這裏。”無隳側著身子貼近了季殃。
    季殃不禁抬手撫了撫對方的發頂。
    “師兄你看起來身體不太好，成天也沒個笑臉，小小年紀就這麼陰沉沉的，大師兄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動作一頓。
    “……”
    “即使我現在變小了，成熟的內在到底是不會改變的，還能幫上好多……”
    季殃眼角抽搐，手指下移到無隳圓潤的臉蛋，一扯——
    “網（忙）。”
    “不勞師弟費心。”
    無隳推開了對方的手指，委屈道：“師兄你做什麼？”
    伸出兩手，捏住季殃的頰肉左右拉伸，看著季殃麵無表情被拉的變形的臉不由發笑。
    季殃：“……”
    季殃抑鬱轉過了身，背對著晉無隳。
    無隳笑過了，戳了戳季殃的肩膀。
    “師兄？二師兄？”
    季殃呼出一口氣：“明早師父要傳授你心法，師弟不如早睡，養好精神好好應對。”
    “你和大師兄也去嗎？”
    “嗯，我和大師兄也會去。”
    “那我們快睡。”
    把季殃和自己的被子都掖好，無隳閉目，再不說話。
    身後傳來輕淺的呼吸聲，心下一鬆，季殃亦闔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