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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後,我的手機上有一條五分鍾前收到的未讀來電,是我今天白天約會過的人。我不疾不徐地記錄下了今天的經曆,花費了十分鍾,然後才拿起手機,回撥過去。
電話一接通,便是一個哭泣的聲音,“董飛。”
“出了什麼事?”
“董飛,我不會讓他好過,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慢慢說,出了什麼事。”
“他,他居然讓那個男人到家裏來!”電話那頭的人氣息怒亂,怕是已經到了暴走或者崩潰的邊緣。
我捂住手機的話筒處,用上全身的力氣深呼吸一次。這一次的客戶,真是太心急了,協議裏約定好三個月的時間,現在才過去不到三分之一。
我對著電話那頭的女人說,“親愛的,我去找你。地址給我。”
電話那頭卻突然安靜下去,沒有說話,也沒有哭聲,隻剩下微弱的呼吸聲。
等了一會後,我試探地“喂?”了一聲。
“不要。你不要來。”隨後,手機裏傳來電話被切斷的提示音。
我換了一個手機,撥打了客戶的電話。電話一接通,我便帶著怒意地責問,“你們搞什麼?就這麼等不急麼?”
“嗬,”對方發出不以為然的笑聲,“董小姐,我不是向東哥。”拿著我的客戶的電話,還知道我,那麼隻可能是我那位客戶的男朋友。
我將手機開了免提後放在手機架上,騰出手點了一支煙。煙霧騰起時,我已經換了一種心情,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今天去你向東哥家,見到他老婆了?”
“是啊。那個老女人醜死了。”
“當然沒法跟你比,你才22歲,她已經36了。”
“你什麼時候能搞定她?她已經霸占了向東哥8年!”
“哦?你覺得她霸占了你的向東哥?你和呂向東不是去年才認識的麼?”
我沒有得到回答,因為電話裏傳來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呂向東問我,“董小姐,什麼事?”
“什麼事?”我的話音裏不無諷刺,“你來找我的時候,讓你的小男朋友去找你老婆,兩邊刺激,你這雙管齊下玩得好啊。”
“董小姐,你這是興師問罪呢。”
“呂先生,即然你找我來解決這件事,就按我的節奏來。你也算是成功人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董小姐,是,你,應該檢討你的辦事能力。”呂向東的小男朋友的聲音插了進來,“支付給你那麼高的報酬,可不是讓你‘慢慢來’的。”
我笑了起來,手指間的煙在煙灰缸上彈了一下。“這麼說,兩位先生對我的工作效率很不滿意,那不妨另請高明吧。”我按了掛機鍵,專心致誌地將剩下的半截煙抽完。
我做了這麼多案子,絕大部分客戶都比較有錢,畢竟我的價碼不低,其中不乏有身份不凡者或性格乖戾者,但還從沒有人質疑過我的效率和工作方式,而從我自身而言,我已經過了為了求生而工作的階段,為了一個案子伏低做小,那不是我的風格,如有必要,我可以隨時放棄正在進行的案子和客戶。
在我將煙蒂按進煙灰缸裏的時候,手機響了。
電話一接通,呂向東的帶著一絲歉意的聲音傳過來,“董小姐,小易還小,你不要跟他計較。”
我“嗯”了一聲。
“這件事還要拜托你。”
我正要拒絕,另一台手機響了,我看了一下,是呂向東的老婆打來的。我想了一下,然後說,“等一下,我有另一個電話進來。”
我把電話接通,開了免提,放在另一台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旁邊。
在我對著電話“喂”了一聲之後,電話那頭的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過來,“董飛。”
我說,“我在。”
“董飛,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董飛,我好難過。”
突然之間,我覺得我不能放棄這個案子。不是因為客戶,而是因為這個需要我解決的女人。我用最溫柔的聲音跟她說話,“我知道。讓我去找你吧。你把地址給我。”
“不,我怎麼能把你牽扯進來。我隻是心裏難過,我沒有辦法一個人,我想找個人說話。”
“好,你說。”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失敗。我是經人介紹認識的他,然後結婚,他一直都算得上是個好男人好丈夫,事業成功,對家裏也好,就是忙,經常出差、加班,不回來。我安安穩穩在家裏照顧孩子,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跟我離婚。難道隻有我妥協,才能以名存實亡的方式保住我的婚姻嗎?我是哪裏做得不好,為什麼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我知道,避無可避的,她又陷入了那種自怨自艾的情境中,她不止在維護她的婚姻,還在維護她所剩不多的尊嚴和自信。我所努力達成的第二步,在剛有起色之時,便被那個任性肆意的少年打回原形。而事到如今,這件事已經不是她妥協就能解決得了的,即使她接受名存實亡的婚姻,她的丈夫也接受不了了。
我說,“我在聽。”
“董飛,我不甘心。明明犯錯的是他,為什麼難過的卻是我,為什麼進退維穀的卻是我,為什麼?”
我要說怎麼樣的話來安慰開解?我並非不理解她的想法,而正是因為理解,這個時候不管我提出任何一種理智的解決方案,她都無法接受。
“董飛,我必須捍衛我的家。”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中暗暗叫糟,屆此,我之前製定的計劃,已然再無法進行下去,我必須重新製定計劃。
我用溫柔的聲音安撫著她的情緒,引導她盡可能地通過與我的對話來發泄負麵情緒,與此同時,我的頭腦中也在暗暗分析著新計劃要從哪裏切入。
等電話突然斷掉,我才發現通話已經進行了兩個小時,應該是對方的手機沒電了,這才導致通話不得不中斷。我試著回撥了一下,果然聽到“無法接通”的提示音。我再看另一個手機,呂向東那邊早已掛了電話,顯示的通話時間是12分鍾。我忍不住輕笑一聲,這個男人果然無情的很。不,也不是,他是對他不愛的人,果然無情的很,他對那個少年男朋友卻是疼寵的緊。
與那個年輕鮮活的男朋友比較起來,呂向東的妻子,已過中年且陷入嫉恨與不甘的女人,自然是醜陋的很,若不去追究前因,隻將這兩個人擺在呂向東麵前,不,應該說,將這兩個人擺在任何一個事業有成且取向不單純的男人麵前,恐怕都會選那個少年。
我本來的計劃是,讓她認識到她自己的美好,並意識到,離開呂向東她隻會變得更好,從而讓她心甘情願地離婚,現在……
一時間我根本拿不出任何計劃。能想到的隻有一點,無論我定怎樣的計劃,一定不能再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出來搗亂。
拿過煙盒,倒出一支煙,點燃了叼進嘴裏。深吸一口,尼古丁的苦香瞬間充滿肺葉,然後,一種令人放鬆的麻痹緩緩侵襲了所有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