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憤而無緣 幽於私心  第五十章 脫險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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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和道:“此事我師兄早晚知道,隻是難打探其中詳情。此劍留在這裏,也隻是蒙塵,不如送你。”
    花南開拿了《萬贏訣》,心裏已經很愧疚了,哪裏敢讓他死在這裏,還卷走他身邊的財物。
    他將兩樣東西都擲在他懷裏,道:“我不要你這東西,盡是晦氣,還是留給你自個用吧。我若是摔死了,這劍也用不上;我若是沒死,為著這劍也要救你上去,你到時可別舍不得,再來同我反悔!”
    固和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孩這般善心,他禁不住笑了,很是真情實意地說:“自然不敢。”
    這處峭壁雖然陡峭,但壁麵多岩石崩土,倒也容易攀爬,隻是花南開空腹無力,身上俱是傷痛,又給堅冰利石割的鮮血淋漓,行動難免緩慢。
    他費了大半天的功夫,才有驚無險地到了山頂。四下裏一瞧,莫說人影,便是半個山禽野獸也見不著。
    新雪掩舊跡,萬物靜無聲,朔風過林,沙沙作響,搖落滿樹新雪。
    花南開滿心激動,隻想振臂高呼,他大力搖晃著胳膊,在原地開心地直跳,卻不敢發出聲音,唯恐驚動他人,又惹禍患。
    他心裏雖記掛著固和,卻不忙找人搭救,反先尋了處山坳,躲在背風處,掏出懷中的《萬贏訣》,拚命得來的秘籍,好歹要先看上一眼。
    這書薄薄一本,顯然常給人翻閱,書封有些脫落,紙張泛黃,上麵三個大字他隻認出一個“萬”字,翻到內封,又是一行墨跡,這回三個字中他卻一個字也不認得。
    他草草翻了一遍,隻見滿書的黑字,奇形怪狀,不盡相同,一處也看不明白,隻得抓耳撓腮了半天,想著等找到了師父,一定要好好跟他學書寫字。不然這秘籍在他手中就是一堆廢紙。
    他又想世人知道《萬贏訣》,不過是認識“萬贏訣”這三個字,肯定不知道書裏到底寫了什麼。想到此處,他便把書封扯下,撕成了碎片。
    他站在懸崖邊,將手中碎紙迎風一撒,紙屑任風四散吹開,悠悠揚揚地飄落,散落於山穀雪嶺間。他又扯出腰間係帶,將書貼肉綁在小腿上,他褲子寬闊,倒也瞧不出痕跡。
    做好這些,花南開才放下心來,自覺十分妥當,心道:“固大哥,我救你一命,這書就當是你給我的謝禮,別再向我討了。”
    他將身上衣裳稍加整理,才尋著小徑,往山下跑去,遠遠瞧見幾道炊煙,轉過彎,便見幾間屋舍,錯落掩映在半山間。
    他在一屋前躊躇徘徊了良久,才要上前叫門,就見一個黑臉大漢走了出來,這人虎背熊腰,走一步地麵便震上三震,聲如洪鍾,衝著他惡聲惡氣道:“哪裏來的野猴子,要討飯別處去!”
    花南開給他吼得心顫,不待他走近,轉身就跑。
    黑臉大漢見他慌慌張張的,忙拔足追上,喊道:“你這小賊,給我站住!”
    花南開隻聽得身後轟轟的腳步聲響,忙迭聲道:“我不是賊!”
    黑臉大漢哪裏肯信,道:“你沒偷東西,為何見著我就跑!”他腳快,幾步追上,把花南開的胳膊抓住,才待動作,猛見他渾身是傷,肩頭黑乎乎兩個傷口,形狀可怖,一時愣在原地,道:“好家夥,你怎麼也不吭一聲?誰這樣喪盡天良,簡直非人!”又見他滿臉驚懼,忙扯出笑臉,道:“我可不是壞人,你不用怕,有什麼難處,你盡管告訴我!”
    花南開看他神情氣憤,不像在騙人,便隱去實情不談,隻求他去山頭救自己的同伴,語意模糊,卻不叫他起疑。
    這人聽了,果真滿口應下,折回屋子尋出一捆麻繩擱在肩上,鎖了院門,就隨花南開往來路行去。
    固和在山洞等了半日,眼看天色轉陰,風聲漸緊,愈發地心煩意亂,既怕花南開攀爬不穩,摔下懸崖,又怕他脫了險境,一時興奮,就把自己忘在了後頭。
    他正在這胡思亂想,忽的聽見山頂傳來聲音,卻是花南開在上麵喊他:“固大哥——”
    固和口中忙應了,一麵將身探出洞口,往上一望,便見一捆長繩扔了下來,垂在洞前。
    花南開在上麵喊道:“固大哥,你把繩子係你身上,千萬係緊,我們就拉你上來。”
    固和單手用勁,將繩子在身上繞了幾匝,好不容易才將繩子打了死結,隨手帶上長劍。
    那黑臉大漢力氣倒大,不過片刻,便將人拉將上來,固和已給折騰出一身冷汗,再去看他,隻不過是額頭冒了層薄汗。後來才知道這大漢原是這山裏有名的獵戶,常年拉弓射箭,勁力極大。
    他二人受了一夜的寒風,寒邪入體,一脫了險境,便雙雙病倒,外傷未愈,又添寒症,更是凶險。固和病得尤重,麵色很是蒼白,四肢冰冷,氣息微不可聞。
    獵戶忙拿棉袍將固和裹厚實了,背在背上,趕到縣上去瞧大夫。花南開也是渾身打著冷顫,隻腦子還存著半分清明,獵戶暫且顧不上他,隻叫他跟在身後。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又刮起風雪來,寒風冷冽如刀。花南開跌跌撞撞地追在獵戶身後,腳下忽輕忽重,醉生夢死般,一跤跌在雪裏,再無力動彈。
    “啊……等我……”他聲音忒弱,蚊吟一般,那獵戶腳程快,早瞧不見人了。他心裏頗覺淒苦,隻想閉了眼睛,就此睡去,再不理會這世間苦難。
    這時忽見風雪中立著一人,紫衫紅裙,撐著一柄紙傘,向他微笑著。他一瞧見這笑容,便咧開嘴巴,嗬嗬笑了。
    “娘——”
    風卷雲住,古往今來,偌大宇宙,隻剩這一片白雪茫茫,恁地幹淨。到來日清明,任風光無限,隻剩殘雪舊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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