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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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上元和覺得玄岩信步肯定誤會了什麼,他喜歡他還來不及,怎麼會痛恨他?
他揮一揮麵前的煙,站起來正要說話,玄岩信步卻搶先開口了:“阿元,我給你留了便條的,等我返回去給你送衣服的時候,你已經退房走了。”
景上元和聽得一頭霧水,抹了一把被煙熏出來的眼淚,不解地問:“阿信,你在說什麼?”
“六年前,”玄岩信步一錯不錯地看著他淚汪汪的眼睛,緩緩說道,“在酒店。”
景上元和怔了片刻,突然睜大雙眼,握住玄岩信步的肩膀連聲問道:“便條?什麼便條?我沒看到有便條啊!你在便條上寫了什麼?”
“我寫了我要回去拿衣服,讓你等我一會兒,還寫了我的姓名和聯係方式。”玄岩信步輕歎一聲,“但我回去之後你已經走了,後來你也沒有聯係過我。我以為你已經把這事忘了。”
“你把便條放在哪了?”景上元和想了想問。
“床頭櫃上,用你的鑰匙壓著。”
景上元和又仔細回想了一遍那時的情景,忍不住捂住臉,緩緩蹲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錘死自己。
他看到那張便條了!
但那張便條是反著的,和他的鑰匙一起掉在了地上。
他以為那隻不過是張普通的白紙,還毫不在意地踩了一腳!
如果他當時知道那是玄岩信步給他留的便條,他一定把那張紙祖宗一樣供起來!
但那天早晨他太震驚了,他以為玄岩信步把他當成變態偷了他的衣服跑路了。畢竟是他先在玄岩信步不知情的情況下脫了他那氣味衝天的衣服,還自作主張地給扔了。
景上元和悔得恨不能一頭撞死,玄岩信步以為他還在記恨他穿跑了他衣服的事,連忙蹲在他旁邊,向他道歉:“對不起,阿元,我不知道你沒能看到便條,也沒想到這件事對你影響那麼大。你記恨我是應該的,我不該生你的氣。不知道我做點什麼,才能補償你?”
悔得死去活來的景上元和聽到後半句話,猛然驚醒過來。
阿信已經被他找回來了,雖然這幾年兜了那麼大一個圈子,但就這個結果看,已經是極好的了。悔恨什麼的於事無補,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握當下!
他連忙握住玄岩信步的手,懇切道:“阿信,你不生我的氣,已經是對我最大的補償了。”
玄岩信步搖了搖頭:“我本來就不該生你的氣,這不算補償,你再想點別的?”
“那……”景上元和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要求可能有點不君子,但又怕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稍一思量,硬著頭皮開口問道,“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玄岩信步沒想到景上元和還惦記著這一茬,臉色微微一紅,尷尬道:“我們……”
“啊?!”在一旁默默圍觀的老村長終於覺得自己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驚得大喊一聲,打斷了玄岩信步的話,“你們兩個,不不不不是兄弟嗎?怎麼突然,突然……哎喲,造孽啊!”
景上元和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阿信,早忘了旁邊還有一個守夜的老村長了,老村長一驚一乍,嚇得他差點栽進火裏。
這老村長連糟蹋他閨女的罪魁禍首都記不清長啥樣,倒是對他和阿信的關係記得門清,真不知道該誇他記性好還是該損他記性差!
景上元和又氣又惱,又怕玄岩信步因為丟了這麼大臉不再理他,正積極尋找對策挽救阿信和自己的清譽,就聽玄岩信步對那不停拍大腿的老村長解釋道:“大叔,我和阿元不是兄弟,我們其實……是情侶,善若大人保媒的那種。”
老村長的手懸在半空,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幹笑兩聲,道了個歉,轉過身直勾勾地盯著火堆不說話了。
景上元和直到玄岩信步吃完了夜宵也沒能從那震驚裏回過神來,玄岩信步牽著他的手坐到床上的時候,他滿腦子依然充斥著那兩支永不停歇的拉拉隊,“情侶情侶情侶”、“保媒保媒保媒”,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揮著五彩繽紛的手花喊口號。
玄岩信步叫了他好幾聲也沒得到回應,在他麵前晃了好幾次手,也沒能把他直直的目光擋回去。
“阿元?”
玄岩信步無奈,隻得蹲在他麵前,扶著他的膝蓋,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這一啄力道不大,效果卻極其明顯,魂遊天外的景上元和終於找回了自己,激動地握住對方的肩膀,口不擇言地問:“阿信,你說的是真的?你願意了?你答應了?我他媽真是太幸福了!哈哈哈哈……”
似乎感覺語言不能充分表達自己內心的喜悅,景上元和一把將玄岩信步抗在自己肩上,一邊狂笑,一邊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原地轉圈不夠,又跑到院子裏轉了起來。
玄岩信步剛吃下去的飯差點被他轉得吐出來。
他覺得自己真是腦袋被豬踩了,才會跟老村長那麼說。
他現在想收回自己的話,還來得及嗎?
不,來不及了。
景上元和那幾聲狂笑已經把小村莊裏的人全都吵起來了。現在小山村裏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景上元和是什麼關係了。
玄岩信步感覺羞得要死,優紅卻不嫌事大地敲鑼打鼓把小村莊的人一個個從小屋裏叫出來,讓大家一起慶祝這曆史性的一刻。
小山村的人意外地非常開放,並不覺得兩個男人你情我愛有什麼不妥,聽到兩人的姻緣竟是善若大人保媒的,像是百年遇不到一件喜事一樣,又架起了鍋,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老酒,準備通宵達旦把酒言歡。
能歌善舞的村民甚至圍著火堆跳起舞來,拍著手鼓吹著笛子好不熱鬧。
景上元和滿麵紅光像個新郎官,在大夥的攛掇下和玄岩信步喝了個交杯酒,玄岩信步依舊和六年前一樣不勝酒力,沒來得及思考事態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和熱情高漲的村民打了一圈酒之後,景上元和心急火燎地回到小木屋去照顧喝醉的玄岩信步。
玄岩信步不出所料已經滾在了地上吐了自己一身,景上元和像六年前那樣幫他脫了衣服,然後燒了一大盆水幫他擦了擦身子,最後給他換上了睡袍,幹幹淨淨地放在了床上。
不過,與六年前不同的是,這一夜,他沒有睡著,他靜靜地守在玄岩信步的床邊,半是痛惜半是欣慰地描摹著他的睡顏,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直到桌上的蠟燭變成一汪流動的蠟水,一點一點淹沒了那掙紮的火苗,直到玄岩信步再次睜開眼睛,一臉懵懂地看向他,夢囈一般叫了他的名字:
“阿元?”
他笑了,輕輕在玄岩信步嘴上啄了一下,柔聲說道:“阿信,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