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還有救是不是”，若梨充滿希望的看向顧延良。
    怎麼可能，汽車已經把他的內髒碾碎了，小灰肚子裏麵的器官已經一團糟了。
    “唉！”，顧延良搖搖頭，歎了口氣。
    看見他的反應，若梨當即紅了眼眶，淚水猶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嘴裏淒慘的叫著。
    “你騙人，你騙人，你們都是騙子”，若梨歇斯底裏的叫著“我要去找爸爸，他一定有辦法的，爸爸很厲害，他一定能夠治療他的”。
    “若梨，危險，回來”，顧延良朝著傷心欲絕，拔腿就跑的若梨大喊。
    “沒事，我陪她去”，橘一看著若梨的背影堅定的說，後腿一蹬，急速的跟上去。
    兩隻小貓離開後，顧延良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摸他失去生機逐漸冰涼的身體。
    按照橘子的性格恐怕得讓他一命抵一命才肯罷休吧，顧延良內心不僅害怕，還非常的自責，如果自己當時沒離開就好了。
    肇事的司機車開得飛快，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撞上了什麼物體，出門前陪客人小酌了幾倍，開車有點不受控製。
    聽到小灰出事的消息，橘子迅速的趕過來，小灰軟綿綿的倒在地上，毫無動靜。兩個小家夥說的時候隱瞞了細節和實情，看到比想象中的情況還要嚴重，橘子快速的衝過來，一掌拍開擋道的顧延良。
    顧延良失去平衡，重心不穩，栽倒在地，摔了個結實，爬起來不哭也不鬧，稍微離遠了一些，在一旁沉默的站著。
    “小灰，灰灰”，橘子輕輕的呼喚幾聲，橘子按在兒子身上的貓爪已經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涼意，兒子已經死了好一會兒了，橘子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才剛為貓父，就痛失一子，無盡的悲痛在他的心間蔓延。就如同心中被人剜走血淋淋的一塊，連呼吸的空氣都能加劇疼痛感。
    他居然放任兒子給別人照看，自己就是這場命案的凶手，主犯，想起這個，橘子就悲從中來。
    橘子猛的轉頭，望著滿臉愧疚的顧延良，沙啞的說道：“你走吧，現在就離開，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如果你再出現……我會以自己的方式報複你的……就算有小黑的庇護又怎樣，到時候連小黑也保不住你”，語氣冰涼，如同一把利劍穿透他的心髒。
    橘子已經給黑墨留足了麵子，忍痛做出最大的讓步了，顧延良不可避免是這場事故的主導者。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把氣全撒到他身上，撕成碎片。
    “對不起”，顧延良眼裏有淚，感激橘子放過自己一碼。變成貓後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對不起，無論對誰。看來他這隻人類變成的貓還不太合格，沒能完全融入這個物種。
    顧延良不敢回頭多看，拚命的跑著，他感覺自己從未跑得如此快，冷風如同刀子剮蹭他的鼻頭，耳朵，不知怎的他內心突然更加難過，淚水從眼眶不斷湧出，模糊了他前進的視線，周圍的環境。
    他死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沒有人替他難過。如果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已經不在了會怎樣？那種倔強要強的性格會不會像橘子一樣沙啞著嗓子，顫抖著身體叫自己一聲：“兒子”。自己的母親會怎樣？顧延良不敢繼續想象下去。
    顧延良沒臉，更沒膽量去見白雲一家，心裏仿佛失去了什麼，空落落的。他本來就沒得到什麼，現在與一切斬斷了聯係，算起來他從來都是孤零零一人，從來都是。
    顧延良暫時找不到收留他的逞心如意的人家，離開大貓的庇護，他才發現流浪的野貓日子原本有多艱辛。
    所有的食物都得從人類吃剩了的垃圾堆裏翻找，從公園裏渾濁的水坑和綠蒙蒙的池塘裏汲取水源。顧延良小胳膊小腿的，跑不遠，第一晚跑回家附近的公園裏找到阿黃寄宿了一晚。
    阿黃看到這個小小的灰色身影吃了一驚，髒得快沒貓樣了，灰撲撲的，身上也不知沾的什麼汁液，已經結痂了，弄得滿身都是，東一塊西一塊。
    眼睛裏的光芒變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充滿天真還帶點憂愁，他的眼裏充滿警惕，精神高度緊繃，更像隻準備隨時搶食的小野貓。跟小區裏的流浪動物有點相似，又不全然一樣，到底哪裏不一樣，阿黃也形容不出個所以然，感覺就算他一輩子流浪，這種特殊感都不會消失。
    “喵~”，顧延良已經會爬樹了，站在高高的枝頭，試探性的衝阿黃一叫。
    “你下來吧，我還記得你，小家夥，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阿黃看見樹上小小的一團，和藹的說道。
    “延良”，見沒有危險，顧延良順著樹幹滑下來，亮出四肢肉掌中鋒利的指甲，刮住樹皮飛速下降，一路火花帶閃電，就著地姿勢有點難堪，沒掌握好平衡，一屁股坐地上，什麼東西戳到菊花，疼得他淩空跳起吃痛慘叫一聲，轉過身來才發現地裏竟直直插著一節硬硬的木棍，多半是哪個無聊的小孩幹的。
    顧延良嚐到這銷魂的滋味，痛的搖頭晃腦，叫了半天才緩和過來。
    阿黃看他一副精明樣，卻分明連最基礎都本領都沒掌握好，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