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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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羅宮。
幾個腰間掛著靈河宮玉牒的元衛走到院中,恭敬地向站在中央的白衣男子拱手行禮。
“公子,我們在侍房裏找到了平時跟隨於普天少主身側的幾個侍從。他們皆受了重傷,現在還在昏迷。看他們的傷勢,倒也不像是魔尊所為。是否派人把他們救醒,再進行傳訓?”
嵐墨思索了會兒,道:“不必。帶我過去。”
侍房裏麵,幾個傷重的侍從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嵐墨揚起手,阻止了身後的元衛跟進去。
他抬步走到其中一人旁邊,手掌放於那人胸口上方,不一會兒,從他的胸口出散發出一些藍色的元炁。
嵐墨的眸光微動,幽幽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收了手,站起身。
忽然,他張開雙袖,眸子的顏色慢慢變淺,最後竟化為金色。屋子裏頭靈力呼嘯,透著股可怕的氣勢。
待嵐墨走出侍房時,躺在地上的活人已經變成了像普天那樣的幹屍。
他向那幾個元衛看了眼,聲音溫度微涼,“昨夜魔尊吸幹了這些人的精元,並殺害了少主普天。這些無關緊要的屍體,盡早處理幹淨吧。”
元衛們沒有一絲遲疑,立刻答道:“是!”
棄靈犀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慢蘇醒,她伸了個懶腰,四處望了望,才想起昨夜睡在了靈河宮。
不好!
她猛然想起,天羅宮的侍從房裏還有幾個被她重傷的人!
這事說來奇怪,她是有殺了他們的念頭,但不至於那麼莽撞,在聽了東籬說的那些話後還要一意孤行。
隻是昨夜她又確實去了天羅宮。
最令她不解的是,自己隻是將那些侍從重傷,卻沒有殺了他們。
這事做的實在太蠢,如果他們醒了,一定會把她供出來!昨夜本想等嵐墨走了去偷偷處理這件事情,但她怎麼就睡著了呢?
棄靈犀連忙穿上鞋子,想要往外頭跑。普天死了,這事一定會被鬧大徹查,她一定要趕在前頭將那些人處理了!
隻是她到底沒殺過人,沒殺過人的人去殺人,心裏頭總還有一絲障礙。即使她也認為那些人該死。
棄靈犀深呼吸了一口氣,如今除了滅口,還有別的辦法嗎?
對了!她的眸子一亮。
東籬曾研究過幾顆令人暫時失去記憶的藥丸,隻是從未找人試驗過,也不知效果如何。現在趕緊去找東籬!
出了靈河宮,棄靈犀便發覺到一絲不尋常。
外頭元衛著急火燎的,一隊接一隊的跑過,似乎在搜捕著什麼。
不會,在找她吧?
她僵硬地站著,一隊元衛從她身邊經過,領頭的問:“見過魔尊嗎?”
棄靈犀一愣,連忙使勁搖了搖頭,“沒見過!”
“走!到前麵去找找!”那領頭的喊道。
棄靈犀看著他們跑過,突然覺得他們很傻。以棄玄燾的本事,連雲水境都來去自如,又怎麼會被他們輕易搜捕到?
看來他們已經發現普天的死與棄玄燾有關了,這口鍋還沒有背到她的身上。
棄靈犀鬆了口氣,還是沒敢放鬆警惕,等將那群重傷之人喂了藥,才能萬事大吉。
她趕緊溜到了竹屋,翻箱倒櫃地尋找那瓶失憶藥。
“你在找什麼?”
棄靈犀身子一僵,尷尬地回過頭,“東籬……這個點兒,你不是早課去了嗎?”
“今日閣中發生了大事,早課取消了。”
“哦,那個,未雪,她還好嗎?”棄靈犀盡量放鬆。
“還沒有醒,不過已經無礙了。那你呢?昨夜你整晚未歸,去哪裏了?”東籬狐疑地看著她。
棄靈犀十分心虛,“我,我去後山練功了!”
“大晚上你練什麼功?靈犀,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還有,”東籬打量了下四周,走到她身邊,壓低了聲音,“你實話告訴我,少主的死,和你也沒有關係?”
“咳,我……”
“說實話!”
棄靈犀也覺得不應該欺騙東籬,隻是東籬對她有恩,一時間,棄靈犀對她有些愧意。
她抿了抿唇,道:“我確實目睹了他的死,他是被魔尊所殺。但是,他的手下,卻是因我而傷。”
“你說什麼?”東籬睜大了眼,急問,“可留下把柄證明是你?”
“他們都看到了。”棄靈犀沒有辯解。
東籬臉上一片灰敗,“靈犀,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很重。”
“我知道。不光是我自己,我還連累了嵐墨。”棄靈犀的眼睛裏有一抹愧色。
早在數月前第一次踏入淩虛殿,在眾人眼中,她便與嵐墨扯上了關係。禦魔宮歸來,她堂而皇之在靈河宮住了許久,這些都被人看在眼裏。
最重要的是,她被授予了靈河宮玉牒,成為了嵐墨手下的人。這在禦靈閣都會有注冊。
普天與嵐墨本就是你死我亡的關係。所以,那幫侍從供出她後,相當於直接告訴眾人,是嵐墨指使她去刺殺普天的。
更或者,嵐墨和棄玄燾也有合作,如果是那樣事情便更大了。
東籬有些顫抖,“靈犀,事到如今,你可還有別的法子避過此難?”
“你那次研製的失憶丹……”
“你剛才就是在找這個?可那本來就是個失敗品,要不我早給未雪用上了!”東籬一句話粉碎了棄靈犀的希望,也粉碎了她自己的希望。
“如果我現在去殺了他們呢?”棄靈犀不甘心的問。
“那等於自投羅網。天羅宮早被控製了起來,普天雖無能,卻是閣主的心頭肉。這件事情,閣主怕會要徹查到底。”
棄靈犀蹙了蹙眉,她沉默半晌,忽而堅定地看向東籬,“我會和閣主說清楚的,這件事情,和嵐墨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敢去!”東籬急聲罵道,“閣主會吃你那套?他不當場撕碎了你才怪!”
“不會的,我才沒那麼輕易死掉……”
“現在就別吹牛了,唯今還有一計。”
“?”
“逃。”
“我不會連累……”
棄靈犀話還沒說完,就被東籬打斷,“不是我盲目崇拜,我總覺得,哪怕發生天大的事,嵐墨公子也會妥善處理。現在,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小命吧!”
“……”
棄靈犀感覺離開小島後她的人生目標便是不停地逃跑。
在禦魔宮時,她整日盼著逃到禦靈閣。
到了禦靈閣沒多久,她又要逃了,隻是這次該逃往哪裏去呢?
“大隱隱於市!那日師父為你隱去了靈力,你到民間去,即便是禦靈閣的人也不好找到你。我這裏有種藥,吃了後在外貌上會形同男子,不過藥效不長久,你省著點服用。”
東籬從某個藥櫃中取出一個青玉瓶,從中倒出一枚藍色藥丸,遞給棄靈犀。
“這藥,不會跟你那失憶藥似的吧?”
“說什麼呢!這藥方子可是我師父那裏來的,絕密!趕緊吃了!”
棄靈犀服下不久,在外貌上便有了明顯的變化。確切的說,單看五官,便知還是棄靈犀,可是卻由一絕色少女變成了翩翩美少年。
東籬垂涎了下“少年”的美貌,看著“少年”穿著一身女裝,又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趕緊找出一些之前出任務時用過的男裝讓棄靈犀換上,又從藥櫃裏翻找出許多藥瓶,一並交給棄靈犀。
“你也是煉藥之人,這些藥的用法不用我多說,你一看便知。我把你送到邊界,你快逃吧!”
東籬急急忙忙地給她收拾了行李,雖然表情故作平淡,額頭上卻滲出了一層汗。
“等等,”棄靈犀走到床前,看著未雪,低聲說,“她似乎在這裏待得並不開心。我送她回家吧。”
東籬靜默了會兒,才道:“也好。她應該在她的世界,而不是這裏。”
棄靈犀將未雪收於乾坤袋中,兩個人避開元衛,迅速來到邊界。東籬帶她來的這處算是一個偏僻所在,沒有元衛戍守。
“東籬,我還會再見到你嗎?”
東籬笑了笑,眼中氤氳出一層霧氣。
“當然。保重。”
棄靈犀最後望了眼雲水境,笑了笑,心情複雜地穿過了結界。
她終究還是有些舍不得這裏,隻是此刻她已經不適合這裏。
東籬說的沒錯,以嵐墨的能力,或許獨善其身不是問題。她留在這裏,怕是還會給他添亂,倒也不如一走了之。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死。她心裏麵還有太多的疑惑未解——師父當年為何離開,現在又在何處?她的父母是誰,為何生而不養?
如今她還沒找到答案,還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
此刻,淩虛殿內,關於普天的死因還有著一番爭執。
“老夫以為,少主的死因實在蹊蹺。魔尊來我元靈大陸七年間,從未踏入過雲水境一步,為何偏偏在昨夜潛入雲水境,殺了少主?而嵐墨公子,你離開雲水境已久,為何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三長老慎言!少主的屍身乃是閣主同我等幾位長老親自查驗過的,那確實是魔尊所為,與嵐墨公子何幹?現在大敵當前,你卻搬弄是非,我倒想問問,你究竟是站在禦靈閣這邊,還是要為魔尊謀福利啊?!”四長老怒氣衝衝地說道。
奕元閣主坐在殿首,眸光冷凝,蘊含著殺氣。
“閣主。”
大殿上響起一道輕柔的聲音,說話的,乃是一身穿白衣的女子,她便是大長老獨女,悅織。
“悅織聽聞,天羅宮裏有幾名侍從身受重傷,不如將他們救醒,一問便知。”
“回閣主。”
她剛說完,奕元身邊的護法辰格便出聲回話。
“屬下在天羅宮裏所看到的,倒與悅織姑娘所說不同。那些侍從均已死亡,死法,與少主一致。”
悅織臉色幾不可見地變了一下,又很快恢複了常態,“果然是道聽途說,不足為信。此次是促織失察。如此說來,此事是魔尊所為無疑了。”
大殿上安靜了下來,眾人皆看向閣主。
奕元從首座上慢慢站了起來,臉色青寒,一字一句道:“聽本座號令!禦魔宮欺人太甚,明日號集兩萬弟子,本座要親自剿殺棄玄燾,為我兒報仇!”
大殿上,嵐墨一直保持著安靜,直到結束。在這種時刻,他多說一句,怕是都會引得父主的猜忌和不滿。
嵐墨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大殿,卻被悅織喊住。
“嵐墨公子!如今少主身亡,日後,禦靈閣上下,怕是更要嵐墨公子操勞了。”
嵐墨臉上沒什麼表情,“你怎知那幾名侍從不是死了,而是身受重傷?”
“……嵐墨公子,此話何意?”悅織小心翼翼地問。
“日後,再敢對我靈河宮人使用攝魂術,我便不介意,毀了你的鈴鐺。”
悅織表情一僵,頓在那裏,眼睜睜看著嵐墨離開。
東籬送完棄靈犀,蔫嗒嗒地回到竹屋,卻一眼看到一道負手而立的高大背影。
“嵐,嵐墨公子?”東籬驚訝道。
嵐墨轉身,冷冷地看著東籬,“私放我靈河宮人,你好大的膽子。”
東籬心裏一緊張,撲通一下子跪倒在地。
“東籬無計可施,望公子恕罪!少主之死,乃魔尊之過,東籬願以性命擔保,此事與靈犀絕無關係!”
嵐墨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問:“她現在何處?”
“……”
“魔尊對她包藏禍心,若是離開禦靈閣,我也不能護她周全。”
“靈犀……已離開禦靈閣,說要送未雪回家……而且,她服用了迷離丹,現已化作男子……”
嵐墨微微垂了下眸,抬步離開竹屋。
東籬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大鬆了一口氣。
她的男神又恢複到了那副高不可攀的樣子……棄靈犀走了,公子的溫柔也轉瞬即逝了,真是一言難盡呐!
不過,普天那個混蛋死了,終歸是一件好事。至於靈犀,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