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對於溫九一而言一直是心上的一道坎，現在直麵真相的時候溫九一才恍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怔怔的看著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
    他既是主角，也是旁觀者。看著一切發生卻無法阻擋的無力感，讓他不忍的甚至想要退出幻象中去。
    因亦師亦父的師父病入膏肓，平日裏情緒極為淺淡的溫九一甚至咳血數日，本來身子就靠一身靈力硬撐著，因為積勞成疾，加上為了保護師父心脈早已經所剩無多，別說是讓師父起死回生，光是保護著自己一身的容骨已是難堪。
    在身邊侍疾的西沉看著臉色愈發難堪的溫九一於心不忍，躊躇了幾日還是決定把蒙汗藥下在溫九一的茶中，看著人喝下茶昏睡過去之後才放心的離開。
    然則……苟延殘喘之人沒有了溫九一幾分靈力護著，不過少頃便一命嗚呼。
    眼前是駕鶴西去的先師祖，藤榻上懨懨躺著的是一條命吊著的溫九一。
    西沉自認是溫九一將他看照著長大，雖然溫九一對他並沒有幾分感情，但他的恩情得報，他的人情得還。想他一罪臣之子，被屠了滿門後由家生子書童竹青抱來溫九一麵前，溫九一不僅不嫌他出身肮髒，甚至把他收為名下弟子，這本就是逆了常理之事。
    溫九一昏睡第三天，剛侍候完先師祖的醫師到溫九一床前執脈，手探上才之後沉吟半晌，搖頭對西沉道：“心脈受損，加上自幼傷了身子，已是藥石無醫……”誰能想，書院一去可能就是兩人。
    撩袍子直挺挺跪在醫師麵前，西沉把頭磕的見了血，一雙眼抬起來熱忱與懇切幾乎要將人燒灼了去。“先生……還未到仙去之時，妄請醫師再下一劑猛藥，將先生從鬼門關拉回。”
    醫師看著麵前滿臉血的西沉，眼淚在眼裏打轉生是不讓落下來。眼前的西沉，看著骨齡不過是半大孩子，看樣子也不是書院先生這般的修道之人，沒有靈力護著……若是用他的法子，恐怕是活不了了。以命抵命的事自古有之，可這學生看來與書院先生非親非故，僅是師生之情尚且難以做出能換命的事情。
    “法子倒是有，隻是你一介凡夫俗子實行起來怕是要丟了性命。”醫師狠狠心，還是從隨身的包袱裏掏出來一本泛黃的冊子扔在西沉麵前轉身而去。“唯願你好自為之，量力而行。”
    顫抖的手翻開泛黃的書頁，西沉吸了吸鼻涕，一手抹幹了掉下來的眼淚。
    溫九一順著西沉的目光也在字字句句的看著那本冊子上寫的一切。
    所謂救命的法子……竟然是以心換心，將自己的心頭肉心頭血入藥，用上古秘法來補溫九一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可西沉一個不通靈力的孩子，若是將心頭肉取出來，可還有命在？
    窗外的天氣似乎也因為西沉一身的壓抑而陰暗下來，滿城風雨欲來的氣息壓得西沉幾乎直不起自己的脊梁。
    當日他為罪臣侄子，滿門無一幸存，前朝的舊案到今日仍沒有個說法，他滿門隻能平白冤死。自古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他們滿門無一幸免無非是為了求一個天生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