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一和西沉此行並沒有帶上溫渡和顧溫，溫渡身子還沒好利索，顧溫還小，這兩個人誰跟著都是拖後腿的存在。
    顧溫呆坐在溫渡病床前，手裏攥著自己的手機，看也不看溫渡一眼。而溫渡也是沉著一張臉，轉著頭去看窗外的模樣。
    良久的沉默在父子之間彌漫著，氣氛中都是尷尬和似有似無的僵硬。溫渡像是看夠了窗外的風景，輕聲問了一句：“滾滾，你怨爸爸嗎？”
    顧溫低著頭，聽見了溫渡的聲音肩膀不自覺的一抖，小小的唇緊抿著。溫渡的視線一直緊緊地黏在顧溫的身上，顧溫似乎也感受到了溫渡的視線，抬起頭來，眼睛是肖似顧景涼的漂亮，眼中多少帶著些洞悉的感覺竟然跟溫九一有些相像了。
    “你去吧。”顧溫的眼睛中是溫渡的身影，但他從溫渡的眼中卻看不見自己。
    也許在很多人眼中看起來顧溫隻是個孩子的年紀能明白什麼，但是顧溫已經懂的太多了。比如現在，他知道自己無論是什麼回答，結果都會是那樣。
    “你想去找父親就去吧，你不放心他，我也不放心。”攥著手機的手指都有些紅了。顧溫垂頭，躲避了溫渡投來的視線。“你這次，又要把我交給誰呢……”
    輕聲的呢喃像是一把刀子刻在了溫渡的心上。他從病床上起身，走到顧溫身邊，蹲下來抱住這個身子小小的孩子。“爸爸不是不愛你，也很想陪在你的身邊，但是……”
    顧溫搖搖頭，回抱住溫渡。“你去吧。”爸爸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個道理，他早就明白了。這句話也聽了太多次。無論是從溫渡口中，還是別人言語裏。
    顧溫是個乖孩子，顧溫自己知道，別人也能看在眼裏。他們總是摸摸他的頭，然後誇著：“滾滾是個懂事的孩子呀。”被溫渡送到別人家的時候，顧溫其實是拘謹的，他一路上都會想會不會因為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就被嫌棄了呢。
    一開始，好像也是愛笑的。顧溫小手在溫渡背上一下一下的拍著。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會反過來安慰爸爸了。
    溫渡被抱在小小的懷抱裏，眸光卻是落在顧溫手邊的保溫桶上。
    “滾滾，你喜歡溫九一和西沉哥哥嗎？”
    顧溫沒說話，小手推著，離開了溫渡得懷抱。目光流經過溫渡麵容的每一寸，“爸爸，我們拍一張合照吧。”
    溫渡坐在小沙發上，把滾滾抱在懷裏，身上還穿著病號服，臉上還帶著病容。拿著手機淺笑著，看著鏡頭。
    哢嚓一聲，照片定格，顧溫拿過手機，從溫渡的腿上跳下來。
    “爸爸再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加油。”
    照片上，溫渡目光溫柔，看著鏡頭，顧溫神情眷戀，仰頭看著溫渡。
    飛機落地的時候是當地的淩晨，淩晨機場的人麵上並未帶著倦容，也許是因為此地資本力量和機遇挑戰極為強大，因此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股內斂的狠。
    溫九一打了一個電話之後不久來了一輛連玻璃都是全黑色的車子。西沉被溫九一拉上車，踉蹌了一步跌在溫九一懷裏。“這車是你的？”
    “嗯。”淺應了一聲，溫九一靠上椅子的靠背。“帶你去見世麵。”襯衫的扣子被解開幾顆，頭不經意的一歪到了西沉耳側。額前的發絲騷動著溫九一垂下的眼簾和西沉的耳。
    “什麼世麵？”西沉沉了沉肩膀，讓溫九一靠的更舒服一些。沒想到這人直接大咧咧的往西沉的腿上一躺，仰著臉，胳膊擋在眼睛上方。“看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