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伍，做我的桔梗好嗎？”
    “可是我並不是桔梗。”
    “我也不是犬夜叉。可是，如果我們在一起，就會像犬夜叉和桔梗的愛情一樣美好。”
    “我喜歡桔梗，也想當你的桔梗，可我怕……我會和劇中的桔梗一樣嗎？”
    “不會的。因為沒有日暮戈薇，我會是永遠保護你的犬夜叉。”
    “那……如果她出現了呢？”
    “永遠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決不會有日暮戈薇，隻有我和你——犬夜叉與桔梗。”
    “答應我，永遠沒有日暮戈薇。”
    “恩。”
    這樣的對話時常浮現在我腦海裏，仿佛就在昨天，他對我信誓旦旦地許下承諾，用他稚嫩的小手抱住我。
    那年我四歲。
    明明知道早戀是不對的，明明清楚與我同等年齡的四歲小男孩的話是不可信的。我還是輕易地將心交到他的手中，那個和我一樣沉迷於犬劇的男孩——日暮龍。
    可是我們的愛情真的會不一樣嗎？
    ２
    我常常想桔梗離開犬夜叉的理由，真的是因為桔梗不再愛犬夜叉了，還是對犬夜叉的三心二意生氣了決定不理他。
    如果真的不愛他，又怎麼會在臨死前還相見他最後一麵，如果真的愛他，又為何離開他任由他與那個叫做日暮戈薇的女孩在一起。
    當然，這樣的問題在我那個年齡是想不出來的，也沒法明白。在那個時候，我們隻懵懂地知道一個叫做“愛”的字，不會知道那愛有多深，又會有多痛。
    幸慶，在我們的生命裏，有一段時間是無知的，是迷惑的會把疑問藏在心裏不去深究。
    日龍對我極好，雖然都是四歲，但他顯得比我成熟多了，會為我買早，會為我解決困難，會保護我不準別人欺負我。總之，是個十分有責任感的人。不，是個十分負責任的小男孩吧。說過會保護我，就一定拚了命去做。
    印象最深的是那次年級的大哥大搶我東西，他一句話沒說衝上去就打，結果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還在家裏躺了兩三天。
    看見他那副模樣，鼻子嘴巴都在流血，當場我就哭了。他安慰我：“別怕別怕，兩三天就好了。”
    “誰說的，都成這副模樣了，嗚——”
    “沒關係，我的身體很經打。”
    說完，他仿照犬夜叉的動作打打自己。
    我止住哭：“你為什麼要保護我。”
    他的眼睛瞪得滾大：“你是我的桔梗，我不保護你，誰保護你。”
    “那你到底是想變成犬夜叉才保護我的，還是真的因為想保護我才這樣？”
    “我是你的犬夜叉。”
    那樣的年齡，我們還不懂什麼叫做“甜言蜜語”。隻是那句孩童時期天真的話，止住了我的哭，觸動我心裏最深的一根弦，在我的心裏留下了深深的感動。
    以至於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裏都相信在我們的世界裏，隻有我和他，隻有桔梗與犬夜叉，永遠不會有戈薇的出現，永遠都隻有我和他，卻忽略了現實總是殘忍的。
    ３
    除了最重要的東西
    若能將其他的一切舍棄
    那該有多好
    但現實總是殘酷的
    這時我隻要閉上眼睛
    便可以看見含笑的你
    Ah－但願直到永遠
    可否讓你的笑容
    永遠陪伴著我……
    在我離開日龍的很久以後，常常聽著濱崎步的《ｄｅａｒｅｓｔ》，聽著聽著眼淚就會不知不覺流出來，濕潤整塊臉頰。
    我以為桔梗是不再愛犬夜叉了才離開，以為桔梗留戀的隻是逝去的美好。當我決心離開日龍的那一刻，才明白桔梗是有多麼的無奈，多麼的哀傷，多麼的決絕。
    桔梗，不管是在活著的時候，還是重生後有著冰冷身軀的她，都是真正愛著犬夜叉的。因為愛他，決定放開他；因為愛他，所以讓能帶給他更多幸福和希望的戈薇來代替她曾經的位置。
    沒有人知道，當犬夜叉和戈薇牽手走向黎明時，桔梗卻是一個人孤獨地走向深林的深處，身後陪伴她的隻有死魂蟲；沒有人知道，當戈薇靠在犬夜叉肩上安心睡著的時候，桔梗卻是一個人倚在枯枝上布下了結界，帶著悲傷的神情；沒有人知道，當犬夜叉遇到危險的時候，是桔梗在暗中相助，卻在戈薇跑向犬夜叉的時候悄然離開。
    大家都欣賞戈薇與犬夜叉的生死相隨，卻沒有人看到桔梗的靜默成全，桔梗的愛，遠比戈薇深沉。
    以前我不懂那種深深的悲哀與無奈，還有和那份悲哀和無奈同等的愛。直到我離開日龍再度變回一個人的時候，才體會到桔梗獨自離開的蒼涼與寂寞。
    在二十三集《桔梗的吻與戈薇的聲音》中桔梗也曾想讓犬夜叉與她一起離開，共赴黃泉。“犬夜叉，自從遇到了你以後，我便再也不是巫女了，而是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女人。我在活著的時候就一直想這樣……”
    任何的愛都會帶上自私的色彩，就像濱崎步唱的那樣，除了最重要的東西，若能將其他的一切舍棄隻有自己和自己的最愛，那該有多好。無論天堂或地獄，隻要我們能在一起就好，希望可以直到永遠……
    我也自私地想過，日龍，我能不能不離開他，哪怕是賴在他的身邊，哪怕是三個人的羈絆，我也願意。隻是，放手，是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了。
    ４
    他消失了，在我十二歲的那年。
    他出了車禍，被送進了醫院，我找不到他。然後，他們搬了家，我們徹底失去了聯係。
    我試圖打聽過，可因為我們是早戀，別人都不知道我們的關係。隻是聽朋友說，他傷得極重。
    漫長的歲月裏，他不在我的身邊，而我，也不知道他去向了何方，是生是死。時間被拉成了單線，每天重複同樣的生活。在反複的循環中，我開始不安，我開始擔心，我開始害怕。思念和懷疑便成了一種習慣。
    他還活著嗎？
    如果還活著，為什麼不來找我，忘了我嗎？不再愛我了嗎？還是……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孩？
    或者，他失去了記憶，不再記得我，不再記得我們的過去，不再記得他的承諾，那他會再找一個嗎？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我以為，隻要我和日龍彼此相愛，彼此珍惜，就能避開犬劇裏的悲劇，卻忽略有太多的事情是我們不能掌握的。犬劇中拆開犬夜叉和桔梗的是奈落，而現實中拆開我們的，是命運。
    ５
    再次見到他時，是在五年後。
    如同犬劇中的重生的桔梗與犬夜叉的第一次見麵，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女孩，叫鈴木億薇。
    億薇是地地道道的日本女孩，剪著短發，有著開朗的性格和大大的眼睛，見人也很禮貌，屬於人見人愛的那一類型，像極了原著中的戈薇。
    而我，內向又沉默，加上中國式的靦腆，對比鮮明下，倒也真像桔梗了。
    他笑，見你很麵熟，真像我的女朋友億薇。
    我隻是笑笑，並未作聲，卻在轉過身的時候，眼淚止不住掉下來。
    終於明白過去式和現在式的區別了。當我以留學生的身份踏進ＫＴＶ的迎新晚會，當億薇將指上的蛋糕親昵地刮在日龍的鼻上，這一切誰勝誰負。早已明了。
    再美的曾經，一旦變成了過去，便無法挽回。如同桔梗說的“命運的紅線一旦斷開就再也無法還原了。”
    我是哭著跑出去的，可沒有誰出來追我。
    日龍他不記得我了，所有的回憶，所有的承諾隨著那次車禍從他的記憶中一同抹去。而我，又有誰能抹去我腦海中的回憶呢？
    當日夜思念日夜牽掛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帶著另外一個女人，這樣的相見不如不見。已經因時光流逝而變得模糊的影像，再一次清晰起來，卻是一場真實的噩夢。
    有句話說，你付出了多少的愛，當這份愛離去的時候，你就會獲得同等的痛。（這句話貌似是小茜自己想出來的O(∩_∩)O~）
    他的愛伴隨記憶一起消失，我的回憶卻變成了傷。
    ６
    可不可以不要相見。
    我曾無數次這樣祈禱過，卻禁不住一次次從他們穿過的林蔭小道上經過，遙望他的聲影，和他身邊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的背影，很像我。
    可他身邊的位置，不再屬於我。
    命運真的很愛開玩笑，明明曾經擁有的，下一秒，卻不再是我的。
    我還是桔梗，你卻不再是桔梗的犬夜叉。
    曾經說過要保護我的話，突然之間，變得很縹緲很縹緲。記不清是在什麼時候，像沙一洋被吹散了。
    我總算明白桔梗看見戈薇的心情了，你愛的那個人變得幸福，可他的溫柔卻不是因為你改變。你想討厭的那個改變他的人，可又辦不到，因為——她是讓你愛的人幸福的人。
    無論無何也沒辦法討厭，可無論無何也沒辦法喜歡。
    偏偏億薇又對我極好，好到我沒辦法拒絕。可能因為我是留學生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她凡事都很照顧我，替我考慮周到，怕我孤獨，又將她的朋友介紹給我ｉ，時常喊我和他們吃飯。
    但我不願進入她的朋友圈做她的朋友，那樣就意味我必須每天與日龍見麵，看著他們的甜蜜。
    光是看著他們站在一起，我就有流不完的淚，又怎談以後的朝夕相處？
    就這樣，沒過多久，我就決定離開。
    ７
    我離開的那一天，正是我的朋友小嵐來到東京的一天。
    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和日龍故事的人，也是我十幾年唯一貼心的朋友。她碰見了日龍，當然，也把我和他的過去告訴了他。
    我是在機場被日龍追到的。
    那天，他堅決地抓住我的手告訴我不許走。
    “那億薇怎麼辦？你不是已經有億薇了嗎？”
    我幾乎是哭著說完的，從我的口中吐出他喜歡的另一個女孩子的名字，真的很艱難。
    “那我們的承諾又怎麼辦！”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拉著我不準我走。
    我泣不成聲：“可都已經過去了呀？”
    “既然我答應過你，就絕不能失信。”
    他直視我的眼睛，我卻找不到熟悉的眼神。
    “你已經失憶了？”
    “我會努力慢慢想起來，就算想不起來，也會兌現我的承諾。”
    “說到底，你還是為了一個承諾。”
    “……”
    “你要選擇我，放棄億薇嗎？”
    “她是個好女孩，我不想傷害她……”
    “那你要腳踏兩條船嗎？”
    “我……”
    “很多東西都已經回不來了。”
    “我……我找過你！當我從醫院醒來的時候，就發了瘋地在找你！我不知道我到底忘記了什麼，但我知道我失去的一定很重要！然後，我遇到了億薇，我以為她就是我要找的你……”
    我看著他的眼睛，沒有一點在說謊。隻是……他的眼神好陌生，我不在的五年裏，億薇改變了他。即使他回來，也不是屬於我的犬夜叉。
    “小……伍”
    他用陌生生澀的語調喊著我的名字。
    時隔五年後，他再度呼喚我的名字。我好想哭，我還是我，他卻不再是我認識的他。
    失憶，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全部，曾經的熟悉如今再也找不到。過去的他，愛我的他，全湮沒在無聲的時光裏。
    我用盡最後的全部的力量說出這一生最令我心痛的話：“你的心已不再屬於我。”
    “……”
    “女朋友來電話了，快接電話，快接電話！”
    不適宜的鈴聲響起。
    “快接啊，有你的電話。”
    “小伍……”
    他欲言又止，呆呆看著不斷閃動的手機。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直到他的手機恢複平靜，我的手機又響起。
    靜靜看著屏幕上不斷跳躍的“億薇”，我深吸口氣下定決心看著他：“你不接，我接了。”
    “嘟——”
    “小伍，看到日龍了嗎？我找不到他。快來哦，今天是我生日……”
    電話那頭傳來億薇快樂積極的聲音。
    “嘟嘟嘟……”
    我掛掉手機。
    “小伍……”
    日龍的眉毛皺起，擔憂看著我。
    “快去吧，億薇在等著你。”
    “可——”
    “沒事，我一個人離開就可以了。”
    我總算擠出一個算是笑容的笑容。
    “你怎麼辦！”
    “你女朋友今天過生，做男友的哪有讓她等的道理。”
    眼淚伴隨著深呼吸一起倒回在最深處。
    “真的決定要走？”
    “好像沒有我的位置。”
    我笑笑，剛倒回去的眼淚又忍不住往外冒。
    “那……我送你離開吧。”
    “不了，還是我看著你離開。很多次很多次都是你送我回家，這次換我來遙望你的背影吧……”
    “是嗎？”
    他笑笑。用力撓撓腦子：“我記不起來了。”
    “沒關係，那些點點滴滴我都會記得的，以後就由我一個人來記住吧。你，重新開始你的人生，轉身——走吧……”
    我努力睜大眼睛，好想這一次把他的模樣刻在我的腦海裏，以後都不會忘記。就算他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他，至少他的模樣……沒有變。
    “那……好吧。”
    最後他認真看了我一眼，便轉過身……
    我的眼淚瞬間全掉了下來……
    ８
    日龍轉身前的最後一個眼神，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天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再轉過身拖著沉重的行李一步步走開這個不屬於我的異國他鄉。
    我離開的那一日，陰雨霏霏，如同我的心情一樣沉重。
    很多次很多次，在很久以前，他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在天未亮的清晨為我買早，在黃昏過後與我徒步回家，且目送我平安到家，在我需要他的時候，毫無保留的付出。在命運未開玩笑之前，我不是一個人，我是有他的守護的。
    以為可以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永遠，直到天涯，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突然重新變回一個人。他還是有他的守護，但守護的對象不再是我。
    很多人都以為桔梗堅強，堅強到不需要犬夜叉的保護。其實桔梗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強大，如果可以，她還是願意變成一個普通的女人，去依賴她的愛人。
    隻是，她知道犬夜叉的懷抱不屬於她，犬夜叉的肩不能讓她睡，他的溫柔應該是留給戈薇的。她是他第一個愛上並珍視的女人，但她隻是他過去的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不屬於未來的。
    一味地纏繞，隻會束縛彼此的生命。和她在一起，他們是沒有未來的，放不開的愛，隻會讓人走向毀滅。
    但，日暮戈薇不同，她是活著的，她是屬於未來的，她能教會犬夜叉真正的溫柔，教會他真正的堅強，教會他尋找夥伴依賴夥伴為人流下淚水。雖然，這些桔梗都做得到，隻是她沒有機會。
    即使悲傷，即使寂寞，也要放他離開，讓他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希望。如果我無法為你做，就讓能真正帶給你這一切的人代替我守在你的身邊。為了可以讓你放心離開，我能故意裝作冷漠，我努力使自己強大起來，我堅持一個人去麵對，讓你不再擔心我，桔梗是這麼想這麼做。
    離開日龍的一年後，億薇打電話過來。在電話中，她哭著對我說對不起，她不知道這一切，她不知道是她逼走了我。
    知道或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所有的承諾都經不起命運的折騰。
    我隻是笑笑，那天你過生我沒送禮物，就把日龍送給你吧，替我好好珍惜他……
    他一直是勇敢、堅強。負責任的犬夜叉，請你好好珍惜他。我不怪他的離開，是我放他走的。
    很長很長的時間，我都是一個人走在街上聽著濱崎步的《ｄｅａｒｅｓｔ》。想著桔梗的寂寞與悲涼，回想起我和他的點點滴滴，讓淚水悄然滑落，融化在無邊無際的暗夜中。
    我很想說很想說，當犬夜叉衝向戈薇的時候，當犬夜叉為戈薇受傷的時候，當犬夜叉與戈薇擁吻的時候，當他們走向明日的時候——
    如果犬夜叉回過頭，一定會看到桔梗的眼淚。

    作者閑話：

    根據犬劇聯想引申出的另一對戀人的故事，還是逃不脫劇中三個人羈絆的悲傷
    原文首發晉江，特來搬文，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