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風兒有點喧囂。
    鍾離淵出發那天，段久沉與段結露一同站在城樓上目送他們遠去。
    “王兄，他們會平安回來的吧？”段結露擔憂地問。
    “若換做平時你說這話，他們多半是回不來了。”段久沉一臉正色，“但是王兄明確地告訴你，有你鍾離哥哥在，絕對沒事。”
    段結露這才露出笑顏：“嗯！王兄最可靠了。”
    與段久沉待在一起時間長了，聽慣了他時不時的潑皮話，如今鍾離淵反倒有些不習慣他不在身邊。明明這麼多年都能下決心不與他相見，可卻鬼迷心竅般再次走向他的止水殿。
    他暗戀了段久沉整整十一年。
    也不能說暗戀，隻是那時他還懵懂，不知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他本能地覺得這是錯誤的，於是他選擇了逃避，也就是從軍。
    直到再相見，他才終於明白自己多年以來對段久沉的那份執念究竟是什麼了。可他卻不能把自己的這份心情告訴他。
    “將軍，前方就快到北原了，末將已派手下前去打探消息。”沈淩一身戎裝，騎著馬與鍾離淵並排而行。
    “嗯，知道了。”鍾離淵頓了頓，忽而問道，“你可有心儀之人？”
    沈淩沒想到一向少言寡語的鍾離淵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尷尬地笑了笑，反問：“怎麼忽然說起這事？”
    鍾離淵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能說：“隨口問問。”
    “算是……有吧。”沈淩笑著回答。一談起段結露，他的眼神都溫柔了許多。
    “鍾離將軍有嗎？”沈淩問道。
    鍾離淵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頭：“嗯。”
    此後，一路沉寂。
    鍾離淵與沈淩皆不是多話之人，如今這番上升到個人情感問題的交談已經是極致了。他們帶的兵卒曾偷偷給他們起了一個外號，叫“寡言雙將”，後來傳到鍾離淵耳朵裏，罰他們包了一個月的炊事。
    軍隊已抵達北原城，城內是一片蕭索，與岐城的繁華固不能比。
    “報！將軍，我等前去查看，得知城中百姓正飽受土匪之苦。他們每月必須交夠保護費，不然便要被殺掉家中一人。那群土匪狡猾奸詐，甚至勾結了地方官府，狼狽為奸，強搶民女，掠奪錢財，幹盡壞事。”
    “所以，他們現在在哪。”聽到這些鍾離淵心中已有止不住怒氣，怪不得王上要派他這個鎮遠將軍來剿匪。
    小卒答：“大概是在北原城郊的山上。”
    鍾離淵鼻子裏“哼”了一聲：“也是，螻蟻能有什麼好的藏身之地。”
    沈淩道：“將軍，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吧。”
    “好。”鍾離淵說，“沈副將與我帶領兩隊人上山正麵進攻，其餘人將山包圍。切勿打草驚蛇！”
    “是！”
    北原城郊的山樹木繁茂，四麵八方都是樹，在一好心村民的指引下他們才找到了上山的小路。
    這條小路又窄又崎嶇，鍾離淵等人必須十分小心，不然稍一不留神就會跌下山去。這路隻怕是那群山匪占山為王的時候自行鋪就的。
    據那個村民所說，這群山匪原來也是那個村子的人，山匪的首領從以前就是個品行不良的人，但他有個做縣官的叔叔，村民礙於縣官的麵子也不敢多抱怨。後來不知什麼時候，那個山匪首領越發猖狂，發動村中許多好吃懶做、碌碌無為的男人一起去當山匪，搶北原城百姓的錢財來過活。後來又以搶來的錢財給縣官分贓為利，拉攏了那個縣官。
    百姓有苦無處訴，直到後來忍無可忍，才一起聯名上書，讓一個經過這裏的好心商人帶去岐城。
    那名商人正是顏暝和顏曈的父親。
    “後麵的人跟緊了，都小心點兒。”沈淩跟著鍾離淵，時不時往身後望望。
    “快到了。”鍾離淵麵無表情地說。
    “將軍小心點兒，說不定他們有埋伏。”沈淩一向考慮得周全。
    鍾離淵突然緘口，轉頭示意後麵人停下，然後用手做了個“趴”的姿勢。眾人紛紛趴下，將自己隱蔽在草叢裏。
    隻聽不遠處有聲音傳來，探頭一看，是兩個中年男子。
    “昨天抓來的那個小娘兒們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被關在小黑屋裏了唄，沒給她吃喝，老大打算今晚去享用。”
    “老大還沒回來，要不然我們……嘿嘿。”
    “嗐！你不要命啦？老大的女人你也敢碰？！”
    “我們先玩一玩唄，反正老大又不知道那女人幹不幹淨！”
    “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那咱倆……走？”
    “走！”
    聽到他們的對話，鍾離淵心中一陣惡寒。真是無論什麼時候這種醜陋嘴臉都能把他惡心得胃裏泛酸水。
    “將軍，聽他們話中似乎山匪首領還沒回來，我們派去包圍山腳的人可能會暴露。”
    “沈副將，你隨我去救那個姑娘，順便刺探一下情報；其餘人找好地方隱蔽，一旦發現經過的土匪格殺勿論。切勿驚動其他人。”
    “是。”
    他們不知這山上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知山匪首領帶了多少人下山，唯有先按兵不動才是良策。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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