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的成分結果出來了，除了一些製作胭脂必要的的材料以外，還混入了一種能使人皮膚潰爛甚至感染而亡的毒藥。
    “原來這就是蘇鈴的陰謀。”鍾離淵看著胭脂瓶冷冷道，“女人還真是可怕。”
    “是啊，女人真可怕。”段久沉笑笑。
    “臣去逮捕蘇鈴。”鍾離淵起身，“隻要找到藥鋪老板當人證就可以了。”
    段久沉依舊隻是笑而不語。
    “蘇鈴！你居然想下毒害本宮！你好大的膽子！”儷妃氣得全身發抖，“真是個賤人！”
    “嗬嗬，哈哈哈哈。你活該！”蘇鈴被侍衛壓著，她沒有管儷妃，而是扭頭看向了段銘，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卻又有一絲期待，“王爺，救救妾身吧，妾身還不想離開王爺……妾身還想服侍王爺！”
    誰知段銘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你給儷妃下毒，犯了這麼大的錯，還妄想本王救你？”
    蘇鈴的瞳孔驟縮，隨即低下頭苦笑：“這樣啊……嗬嗬……王爺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呢……”聽到這話，段銘也並未回應。傳聞如何，他清楚，可是，有時候傳聞，確實就是真相。
    段銘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說，你為何要害本宮？”儷妃走上前抬起蘇鈴的下巴，臉上寫滿了厭惡與鄙視。
    蘇鈴輕蔑地笑了：“我看不慣你，你太礙眼了。妄想挑撥我和王爺，你以為我不知道麼？這個理由——不知儷妃是否滿意？”
    “死到臨頭還嘴硬。”儷妃厭惡地放手，轉身由小蝶扶著回宮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內侍：“別讓她死得太痛快。”
    “所以果然，蘇鈴是覺得儷妃娘娘會挑撥她和七王爺的關係才下毒的吧。原來她真的是因為王爺的身份地位才會去勾引王爺的。”鍾離淵看向段久沉，對方卻搖搖頭，笑著說：“如果真的是為了地位的話，那她為何不去勾引王上？”
    段久沉轉過頭，表情是鍾離淵從未見過的詭譎：“她是真的愛七王叔的。她會去下毒是因為儷妃的兒子——本殿的三王兄段深夜，是七王叔成就霸業的絆腳石。她平日裏接觸不到三王兄，所以就給儷妃下毒，儷妃死了，三王兄必定悲痛欲絕，甚至精神失常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在這深宮之中，與我們最親近的就是母妃了。隻要三王兄安好一天，七王叔就一天出不了頭。”
    “事到如今，她又何苦走這步險棋，安心侍奉王爺不好麼。”鍾離淵問。
    “這叫做急功近利啊，說到底還是因為‘愛’。而事情已然敗露，她隻是在賭，賭王爺會保自己的地位還是會保她。可惜，她輸得很徹底。這也是本殿討厭段銘的原因——他可以毫不吝惜地拋棄任何對自己無益的人，哪怕是妻子，親人，朋友。”段久沉說得起勁，卻沒見鍾離淵飄往別處的眼神：“你知道為什麼七王爺隻有妾沒有正妻嗎？因為他曾經的正妻也是害怕他而求他休掉自己了……”
    “本王的事，還輪不到你評頭論足。”段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段久沉的身邊，“蘇鈴那種病態的愛，本王無福消受。何況本王若真有心爭這王位，別說三王子了，就連王上也不一定爭得過本王。你這個沒用的廢物王子，先管好你自己。”段銘比段久沉還高出半個頭，他居高臨下的輕蔑眼神讓周圍的侍從都不寒而栗。
    然而段久沉卻絲毫沒有畏懼：“本殿說的都是事實，王爺難道不服氣？”
    “哼，無賴。”段銘懶得再與沒臉沒皮的段久沉多做糾纏，拂袖而去。
    於是段久沉與鍾離淵並肩而行，回止水殿。
    路上鍾離淵問：“殿下如何得知蘇鈴所想？”
    “感覺。在宮中呆久了你就會知道，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段久沉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眼神堅定地說，“但這並不能成為他們做錯事的借口。”
    鍾離淵的眼睛裏倒映著段久沉的臉，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他的心髒居然會猛地跳動了一下。他終於明白，段子奚，真的不是世人眼中那般不堪，反而有著可以媲美段深夜的文韜武略，有著可與王上比肩的霸氣。
    他真是對段子奚越來越感興趣了。
    這麼多年來，他們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用不同的方式適應這個世界。當他們再次相遇，彼此的世界產生交集的時候，又會有一段怎樣的故事，現在還無從得知。隻是，無論是鍾離淵，還是段久沉，都希望能與對方一起分享各自的餘生。
    “你老是盯著本殿幹嘛？”段久沉警覺地抱住自己，“貪圖本殿美色？”
    鍾離淵被他一說，自知失態，連忙低頭：“是臣失禮了。”
    段久沉心中連說奇怪，按照以往鍾離淵應該已經羞到無法動憚，難道歲月真成了雕刻刀，讓鍾離淵重獲新生了？
    然而事實是，段久沉壓根沒看見低著頭的鍾離淵臉上的緋紅。
    回到止水殿，段久沉一把抱起零兒，不停地用臉頰蹭零兒的毛：“零兒，你立功了知不知道？”零兒通靈性般“喵”地叫了一聲，還用爪子撥了撥段久沉額角的碎發。
    “殿下，臣還有一事不明。”
    和段久沉重逢之後的鍾離淵好像變成了一個話癆。
    “說說看。”
    “為何零兒會踩到那盒胭脂？如果蘇鈴是在瀟湘宮內下毒的話就說不過去了啊。”
    “采衣司的人跟你說她們把胭脂送給儷妃了？”
    “是。”
    “你真傻，真的。”段久沉歎了一口氣，“那隻能說明她們在門口遇到了蘇鈴，然後蘇鈴說由她帶給儷妃。後來她在宮外下毒之時零兒正好溜達到那。零兒從小生活在葉家，一個修仙世家，對這些草藥的氣味十分熟悉，況且它還通靈性，自然就撲了上去，無意間踩到了胭脂，還把蘇鈴抓傷了。”
    “原來如此。那，殿下，臣先告退。”鍾離淵行了個禮。
    “以後…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可以不用叫我殿下。”段久沉抱著零兒，也沒有回頭，就這樣平平淡淡地說。
    鍾離淵：“……？”
    “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沒有君臣，不然感覺怪別扭的，畢竟都認識那麼久了。”段久沉轉身，臉上是燦爛的笑容。他眉眼彎彎，嘴角上揚，美得好似一幅畫。
    “好。”鍾離淵眼睛一亮，隨即終於正大光明地笑了，雖然隻是一個小弧度，但段久沉確信，自己這次沒有看錯。
    “你叫我段子奚就行，我叫你什麼呢？”
    “阿淵。”
    “……嗯？”段久沉突然一陣惡寒，這什麼親昵的稱呼哦？乳名嗎？
    “子奚，叫我阿淵。”鍾離淵重複了一遍。
    段久沉皺著眉撓了撓頭，還是答應了：“行吧。”
    格窗外依稀可聞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似乎空氣中都帶有樹葉的清新香氣。
    甜到讓人沉溺。

    作者閑話：

    今天是非常甜的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