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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下墜……
黑,好黑,無邊無際的黑暗將自己籠罩著,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到,身體輕飄飄的,手與腳也都使不上力。
“這是哪兒?……喂!有沒有人啊?”嚴洛一不停地大聲呼叫著,惶恐中漫無目的地四下摸索,但不論他怎麼叫喊也沒有人回應,眼前除了黑還是黑。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洛一。”
嚴洛一心尖猛地一跳,“邢天?!是你嗎?”
“洛一……”聲音再次響起,溫柔且深情地召喚著他。
此時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周遭的一切變幻成了一座山邊的懸崖,而在懸崖邊正站著一個人,嚴洛一一眼便認出了那個人的背影。
“邢天!”嚴洛一衝著對方大聲叫喊,“你快過來!那裏危險!”
邢天聽到嚴洛一的聲音轉頭看向他,眼神依然是那麼溫柔,微笑中蘊含著柔情蜜意,就跟平日裏見到他時的笑容一模一樣。
嚴洛一伸手朝邢天召喚,“邢天……你過來,過來我這裏好嗎?”他本想用跑的把邢天拉回來,可是他的雙腳好似被地麵吸住了似的,任憑怎麼使力都跑不起來,隻能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往邢天的位置移動。
見邢天仍是站著不動,嚴洛一情急之下便隻好換個法子嚐試,於是佝僂起背,用虛弱無力的語氣說道:“邢天,我好難受,快喘不上氣了,你…你過來扶我一下好嗎?”
嚴洛一的虛態終於是令邢天有所觸動,眼裏露出了關切的神情,卻沒想就在他準備邁開腳步向嚴洛一走去時,突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身後將他整個人拽了回去,身體無法自控地被拖向懸崖之外。
“洛——”沒等他喊出嚴洛一的名字人就消失在了懸崖邊,而此時站在不遠處的嚴洛一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他顫動著瞳孔,全身的血液驟冷,整張臉都是慘白的,感覺心髒在這一刻也仿佛與邢天一同墜落了下去……
“不…不要…邢天!!”
猝然睜眼,嚴洛一在自己的囈語聲中驚醒。
於慧聽到動靜立馬放下手中正打著毛衣走到落地窗旁,見躺椅上的嚴洛一一頭冷汗便伸手幫他擦了擦,關心道:“怎麼了阿峰,做噩夢啦?”
嚴洛一緩了緩紊亂的呼吸,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說道:“沒事,就是最近局裏忙,沒怎麼睡好覺。”
於慧擔心地皺起眉,語氣中帶著些抱怨,“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啊?唉,知道幹你們刑警這行不容易,又累又危險,你畢竟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我說還是辭了吧,也別整天讓家裏人提心吊膽的。”
嚴洛一對此隻能無奈一笑,“外婆,您這話就不對了,要是這世上每個人都隻顧個人安危,那誰來保護國家和老百姓啊,您說是吧?”
“嘖,你怎麼又叫我外婆了,上個班把腦子都上傻了嗎?”
嚴洛一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口快叫錯了稱呼,因為此刻在於慧的眼裏他的身份是嚴峰,而不是嚴洛一,於是趕緊改口道:“嘿呀,你看我,老被洛一那小子帶嘴瓢,不好意思啊,媽。”
“嗯,我看你的腦子還不如洛洛呢。”說起嚴洛一於慧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哦對了,我好像很長時間沒見過洛洛了,也不知道他長高沒長高,你怎麼不帶他一起來看看我呢。”
“嗐,這不明年就高考了嘛,平日裏忙著上補習班呢,等他放寒了假我一定帶他來看你。”嚴洛一每次都用這相同的話術來應對於慧的訴求,不同的是上一次用的借口是暑假,這一次改成了寒假,而於慧的反應每次也都一樣。
“噢對對對,不著急,學業要緊,等放了寒假再來。”
“嗯,到時候我讓海瀾也一道來,咱們一家人一塊聚聚。”
“好啊,你們能一起來那就最好了。”
兩人正聊著時窗外突然開始飄起了雪,於慧一抬眼便看到了窗外的景象,由於南方的冬天不常有雪,因此能看見下雪對她來說是倒是件樂事,“阿峰你瞧,下雪了,是不是快要過年了啊?”
相對於慧臉上的欣喜,嚴洛一卻是雙眸微垂,眉宇間流露出一抹黯然的神色,輕聲回應道:“是啊,再過兩個星期就到春節了,時間……過得真快。”
算上今天,距離那個人消失已經第312天了,明明已經過了那麼長時間,可是在嚴洛一心裏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仍曆曆在目。
直到現在都沒有人能告訴他邢天到底是死是活,隻知道自己從直升機上摔下來後就昏了過去,當時他在醫院裏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後才得知直升機墜毀的消息,當時在機艙裏的三人除了駕駛員在直升機爆炸之前爬出來躲過一劫外,一個成了具焦屍,一個連屍骨都沒有找到。
駕駛員被送去了醫院急救,人最後是搶救了回來,但命是保住了腦部卻因受到劇烈撞擊成了植物人,到今天還躺在醫院裏沒醒。
機艙中的焦屍後來經由DNA檢測確認是季節,對於這個結果嚴洛一卻毫不在意,因為他的心思都用在尋找邢天下落上。
之後警方找遍了紅葉山都沒有發現邢天的蹤跡,隻在直升機的殘骸附近找到了一塊被燒成碎片的布料。
嚴洛一跟著搜救隊在紅葉山上整整搜尋了大半個月,可結果依然是渺無蹤跡,邢天就這麼徹徹底底地消失了。當時有人猜測他有可能失足掉進了河裏,因為直升機墜毀的位置恰好靠近河道,或許是順著河流被衝進了江裏,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就很難找到了,且大概率凶多吉少。
在搜尋的那段時間裏嚴洛一都快急瘋了,幾乎每天晚上都夢見邢天在夢裏向他呼救,這也導致他的精神狀態愈發瀕臨崩潰,甚至還一度產生了幻覺,直到有一天他險些就從跨江大橋上跳下去,得虧當時有陳浩跟在他身旁,及時將他從護欄上給拽了下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陳浩那次著實被嚇得不輕,也就是自那天後便帶他去看了心理醫生,在經過三個月的心理疏導後才慢慢接受了現實,接受了邢天或已死亡的這個事實。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會是不是夢到邢天,夢見他的麵容,夢見他朝自己微笑,喚自己的名字,夢裏的一顰一笑真實到每次醒來總給他一種邢天還活著的錯覺。
想起那張念念不忘的麵龐眼眶裏不禁泛起了濕潤,但好在此刻有外婆陪在他身邊,望著她臉上的笑顏心裏就不會覺得那麼難受了,這也是他一到有空就會來養老院的原因,有親人的陪伴總好過獨自在家裏緬懷往事。
嚴洛一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窗邊,與於慧肩並肩一起欣賞著窗外的雪景,即便在她眼中他還是嚴峰,即便她的病無法好轉,但隻要還能開心地活著,對嚴洛一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
正當氣氛一片溫馨的時候嚴洛一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起,拿起一瞧是陳浩的來電,他漫不經心地接了起來,卻在一聲喂之後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你說什麼?!他醒了?”
“嗯,就在十分鍾前。”
“等著,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