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罪愛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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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深夜,皎月當空。
為了防止被陳浩察覺嚴洛一刻意從白天等到大半夜才敢從警局偷溜出來,然後獨自一人來到了馬曉東家,也就是案發現場。
嚴洛一頭戴鴨舌帽,身上背著個背包,帶著事先準備好的裝備小心翼翼地將大門上貼著封條揭了下來,等到離開的時候再按原樣貼回去,接著再利用他的開鎖技能毫不費力地打開了門鎖。
在來之前他並沒有提前知會陳浩,因為他知道陳浩大概率會阻止自己跑出來,就算不阻止也一定會跟著他過來,且不說這麼做的風險大不大,萬一真要被發現了他寧可自己丟飯碗,也絕不能再讓多一個人遭受牽連。
下午的時候他特意問陳浩要看了關於這件案子的驗屍報告和現場照片,是之前陳浩私下問肖華要來的,之後便趁著下班後獨自一人的空檔在休息室裏仔細推敲了一番,並且在這些照片裏他還發現了一處可疑的地方,眼下對付文正道這件事刻不容緩,故而思慮再三下決定親自來一趟案發現場。
嚴洛一穿上鞋套戴上手套,接著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內,因為怕引起周圍人察覺他並沒有選擇開燈,而是拿出自帶的手電筒用來照明,謹慎起見還將房間內的窗簾都拉了起來,然後才開始專心致誌地在房間內進行勘查。
從表麵上看馬曉東的死確實像是一起入室劫殺案,被翻箱倒櫃的房間裏手機和一些值錢的物件都沒了,屋子裏也隻有馬曉東一人的指紋,貌似凶手還是個有經驗的慣犯,甚至連怎麼避開小區裏的監控攝像頭都了如指掌。
小偷他見得多了,但既有腦子又有膽子殺人的可真不多,除非……他要偷的東西比一條人命還重要。
當然他也不排除凶手本就窮凶極惡的可能性,然而有王一鳴之死在先,再加上從他家裏被盜走的物證,種種元素拚湊起來哪兒哪兒都透著他殺的味道,隻不過他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文正道幹的,即便不是也一定和文正道有所關聯,而今晚他的任務就是尋找出蛛絲馬跡。
眼前屋內的狀況和現場照片基本一致,馬曉東的屍體當時是倒在客廳的電視櫃邊上,地板上的血跡依然清晰可見,並且從茶幾的位置向電視櫃方向有一小段明顯的拖痕。
嚴洛一蹲下|身用手電筒在電視櫃上仔細查看,而促使他頂著風險跑來的原因就在於這個電視櫃。
先前在看照片時他突然發覺了個奇怪的點,就是電視櫃上的那道被手指抓過的血印子。當然這血印本身沒什麼可奇怪的,許是馬曉東死前垂死掙紮的時候手指抓在電視櫃上麵沾上的,可問題在於既然是垂死掙紮他為什麼一定要從茶幾的位置刻意向電視櫃挪動呢?想要爬起來向外求救難道不應該選擇離自己最近的茶幾嗎?可馬曉東卻用最後一口氣爬向了電視櫃,這才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其實要不細想或許根本就察覺不到這一細微不合理之處,但不管是疑點也好直覺也罷,眼下對於身處被動的嚴洛一來說但凡有一丁點的蛛絲馬跡他都不能放過。
嚴洛一將電視櫃前前後後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遍,就連電視櫃底麵都搬開來瞧了,然而到最後除了一手套的灰什麼都沒見著。
嚴洛一蹲在電視櫃旁眉頭微蹙,對於這一結果不免開始自我懷疑起來,“嘶……難道是我想多了?”
可即便再怎麼不甘心他也隻能接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實,隨即在歎了一聲之後便將電視櫃恢複原樣。
在他扶起倒下的遊戲機主機將它擺正時下意識地多瞅了一眼,畢竟他從小到大都沒玩過這麼高級的玩意兒,回想初二那時為了能讓父親給自己買一台最新款的遊戲機廢寢忘食了一整個月才拿到年級第三的成績,可惜那時候父親工作實在太忙,大多數時候連休息天都沒有,別說抽空給他買遊戲機了,就是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頓飯都難。
嚴洛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隨即默默地將它放了回去,卻不料一道細小的紅光忽然從主機裏麵一閃而過,他趕緊收回手拿著手電筒湊近一照。
“這是……?”嚴洛一眯起眼眼睛向主機內部看去,少傾,他猝然睜大雙眼,“好像是個攝像頭!”
詫異之下嚴洛一趕緊從包裏拿出一把螺絲刀打開主機外殼,果不其然,裏麵還真的裝有一個微型攝像機。
嚴洛一頓時欣喜萬分,好在天不負我,若不是恰巧周圍一片漆黑料誰都不會察覺到這個隱藏的攝像頭,也難怪警察在做物證搜集的時候沒被人發現,確實是夠隱蔽的。
嚴洛一當即把攝像機放進了背包裏,接著將遊戲機物歸原位,而下一步他要做的就是迅速撤離。
關上大門後嚴洛一再次小心翼翼地將之前揭下的封條塗上膠水原模原樣地給貼回了門上,此刻的他一心隻想著盡快將攝像機帶回警局查看裏麵是否錄下了凶手有關的東西。
然而,就在嚴洛一正專心貼封條的時候樓道裏卻悄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在他尚未察覺的狀況下一步步地向他走近。
由於這片小區比較老舊,物業缺乏管理,設施方麵也沒有完善,樓道裏不僅連個監控都沒裝,就連感應燈都是壞的。
此刻周遭夜深人靜,嚴洛一麻利地貼上了封條,卻一不小心將手裏攥著的膠水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識地彎下腰去撿,誰知就在他彎腰的一刹那隻聽頭頂上方突然傳來“咚”的一聲。
應激之下他本能地迅速往一旁閃去,結果剛一抬頭就見一道銀光插在門上,準確地說應該是一把匕首。
嚴洛一猛地一驚並迅速向後躲閃,周圍沒有燈光,夜色下他根本看不清來人是誰,隻能看見對方穿著一件黑色衛衣,臉的上半部分部被衛衣的帽子遮著,下半部分戴著黑色口罩,除了從身型上能判斷出是個男人,其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衛衣男揮刀向他殺了過來,嚴洛一暗道不妙,他出來時並沒有預想到會有這一出,因此一件防衛用的武器都沒帶,眼看敵強我弱他第一個想到的對策就是—趕緊逃!
嚴洛一情急中直接拿手裏的膠水朝黑影擲了過去,衛衣男當即一怔,誤以為是嚴洛陽扔來的武器便立即側身跳開,這一跳直接導致他的動作停頓了兩秒,嚴洛一便趁著這短短兩秒的時機從黑影身旁躥了出去,朝著樓梯狂奔而下。
“Shit!”衛衣男在嘴裏罵了一句,一雙黑色的招子在夜色下迸射出一抹冷冽的凶光。
嚴洛一從三樓一路奔到了一樓,聽著後麵沒有腳步聲跟來頓時心頭一鬆,想那衛衣男竟沒有追來?!
不管,還是先走為上策!可就在他剛邁開腳的一瞬眼前忽然來個大變活人,剛才的衛衣男居然從天而降!
“我艸!”嚴洛一嚇了一跳,這家夥怕敢情直接從三樓跳了下來!糟糕,看樣子還是個練家子。
逃跑的路再一次被堵住,嚴洛一定了定神,他不能大喊,因為大喊隻會死得更快,所以他現在隻能試著拖延時間,於是便強裝鎮定,冷笑道:“哼,我知道你是誰。”
衛衣男並沒有立刻對嚴洛一發動攻擊,似乎對的話頗感興趣,還真開了口問道:“哦?你知道?”
嚴洛一眉梢微挑,這個衛衣男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別扭,感覺像是刻意壓著嗓子說話令他無法辨別,那既然這樣就隻能繼續試探下去。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應該。。。是受文正道指使吧?”
衛衣男歪了歪腦袋,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從他微顫的肩膀看來好像是在發笑,“嗬。。。你倒是挺聰明的,不過要說指使嘛……”
嚴洛一見衛衣男熟練地轉了轉手裏的刀子 ,腦袋裏的神經一下又繃緊了起來。果然,等衛衣男再一次開口的當下就以極快的速度向他迎麵揮刀而來,“他還不配!”
好在嚴洛一早有防備,衛衣男揮來的兩刀都沒傷到他,但不幸的是衣服的袖子還是被劃拉出個大口子,好好一件衣服就這麼給報廢了。
完了!這下咋辦,他可沒練過空手接白刃啊!
眼下嚴洛一唯一的選擇就是撒開腿逃跑,可惜他運行的速度沒有對方快,剛一轉身就被衛衣男飛來的一腳給踹倒在地。
嚴洛一還來不及爬起來泛著銀光的刀刃已經來到了麵前,顯然拖延時間這招已經不管用了,對方壓根兒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再加上這深更半夜的也沒人能出來救他,難不成真要使出最笨的那招嗎?
“救—命!”於是在等死和呼救兩種選擇之下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
衛衣男發出一聲陰冷的譏笑,淡定自若地往嚴洛一身側一站,而後狠狠往嚴洛一腹部踢了一腳,“這次我看誰能來救你?”
“唔…”嚴洛一發出痛苦的悶哼,蜷縮著身體忍受著來自五髒六腑劇痛,此刻他也確實是想叫也叫不出來了。
“你…你到底…是誰?”他咬著牙由下而上地看向衛衣男問道,然而衛衣男似乎並不打算讓他死得瞑目,隻陰冷地來了一句,“放心,你死了我會去你墳前告訴你的。”
嚴洛一朝著他揚起嘴角,“是嗎?…但我恐怕你…沒這機會了。”
衛衣男倏地一愣,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一扭頭果然瞧見一人影朝他撲了過來,可他卻完全沒聽到腳步聲,便立刻向後一閃,避開了對方的攻勢。
“洛一,上!抓住他!”來人大聲喊道。
一對一一下變成了一對二,衛衣男見情勢不妙二話不說果斷選擇了撤退,向著小區後門的方向逃竄。
“追!別讓他跑了!”出手相助的人嘴裏這麼叫嚷著,但實際行動上卻並沒有真的追出去,見人已經竄得沒影了趕緊轉頭將嚴洛一扶了起來並關心道:“小嚴你怎麼樣?沒事吧?”
“我沒事,咳…”嚴洛一咳了兩下,嘴裏蔓延著一股血腥味,問道:“肖哥,你。。。咳,怎麼會在這裏?”
“嗐,得虧浩子給我打電話叫我來看看,要不然還真出事兒了。”
嚴洛一懵了懵,“陳浩?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我怎麼知道怎麼知道你在這裏,反正就是急著讓我趕緊過來一趟,他家住得離這裏比較遠,過來沒我快。欸,對了,我說你半夜三更的跑這兒來做什麼?”
“我…額就是想來…再找找有什麼線索。”嚴洛一赧然道。
“嘖,你小子膽兒還真大,也不知道找個人接應,萬一出了事可咋辦?”
嚴洛一點點頭,“嗯,肖哥教訓的是,是我魯莽了,主要是聽說你被……”
肖華知道嚴洛一指的是什麼,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唉,別提了,想不到他為了支開我連這種陰招都做得出來,真他娘的狗東西!”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說什麼見外話呢,我就是看不得警局裏有這種醃臢玩意兒,跟你沒關係。”肖華言辭義正,見嚴洛一麵色慘白便想著送他去醫院檢查一下,看著八成是受了內傷,沒想卻被嚴洛一拒絕了,“不,先送我回警局,我有重要發現,耽誤不得。”
肖華一猶豫片刻,從嚴洛一堅定的目光中他看出這小子和陳浩還真是一個德性,都是不聽勸的主兒。
“好,我送你回警局。”
……
小區後巷,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已在此停候多時。
突然,一個黑影從巷子裏竄了出來,並迅速打開車門跳上了車。
駕駛座上的男人扭頭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衛衣男,低沉著嗓子問:“怎麼樣?解決了沒有?”
衛衣男氣呼呼地摘掉妨礙他呼吸的口罩,直接往車窗外一扔,齜牙咧嘴道:“Shit,又冒出一個程咬金,這姓嚴的命可真夠硬的!”
聽到這個答案男人眉頭一擰,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廢物,“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錯失了這次機會,怕是想再殺他就沒那麼容易了。”
衛衣男沉默片刻,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半晌,他向駕駛座的男人側臉看去,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在陰暗中泛著令人顫栗的白光,“下一次,就該你出馬了。”
男人神色一凝,內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並不想惹怒這個瘋子,畢竟自己還有把柄落在他手裏,可他也不願陪這個瘋子一起瘋,所謂玉石俱焚,他這塊玉可不能和一塊石一起焚。
“我能幫你的已經都幫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嗬,別怕,沒要你去殺人,我隻是要你幫我把他給引出來,以你和他之間的恩怨,我相信他會願意單獨來見你的。”
“可是我沒把握……”
衛衣男眉眼一沉,眼底陡然升起一抹寒意,“你不做也行,我也可以用別的東西引他出來,譬如……王一鳴的遺物。”
麵對衛衣男的又一次威脅男人顯得氣急敗壞,“哼,你別忘了你自己現在也是自身難保,要不是我你能躲過黑白兩道的追殺嗎?”
“嗬,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少把自己說得那麼清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既然為了又不想讓人知道,難道不該付出點代價嗎?”
“你……”男人捏了捏手上的方向盤卻是敢怒不敢言,在對方的威逼之下也隻能妥協,“好,但你必須得保證是最後一次,事成之後就把東西給我。”
衛衣男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臉上露出了他慣有的紳士型微笑,舉起左手朝天豎起三根手指,發誓:“我保證,如若食言,必將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