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罪愛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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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時間退回至16小時之前,天還沒亮,窗外透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
此時在一家私人診所內,病床上的男人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後終於醒了過來,“天哥。”他張開嘴對著一旁沙發椅上一直守著他的人發出虛弱的聲音。
邢天睡得很淺,尤其還是在防禦狀態下一點點輕微的聲音都能令他立刻睜開眼睛,隨即驀地從沙發上起身來到病床前,“Lucas!”
“天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Lucas輕描淡寫地說道,對於一個從小就曆盡磨難的人來說看待受傷的方式很簡單,沒死即沒事。
邢天用鼻息發出一聲輕歎,在慶幸Lucas大難不死的同時也感到心有餘悸,他知道Lucas不怕死,可是他會怕,因為這次遇難對他來說差點失去的不隻是一個工作上的夥伴,而是一個最為可貴的朋友。
“這次隻能說是萬幸,子彈離距離你心髒的位置隻差一厘米,若是稍微打偏點,那麼你現在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上帝了。”
Lucas莞爾一笑,“說明上帝並不喜歡我,但好在我也不喜歡他,要真讓我看見他我一定先上去揍他一頓。”
邢天跟著笑了笑,“我會查出幕後主使是誰的,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把傷養好,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就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不信你看……”Lucas咬著牙努力坐起了身,試圖向邢天證明他受的真的隻是“小傷”。
邢天伸手一把將人給摁了回去,表情嚴肅道:“這是命令,不是建議,明白嗎?”Lucas隻好唯命是從,乖乖地躺了回去。
“天哥,對不起,要不是我一時大意也不會……”
“不,這次的事和你沒關係,對方針對的人應該是我,他們綁你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引我自己過去,特意使了一招請君入甕。”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既不要命也不要錢,費那麼大勁到把我們關在那裏到底圖什麼?”
邢天眉眼深沉,“這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我確定對方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的,隻是現在還沒到揭曉答案的時候,等時候到了我自然就會知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Lucas仍然覺得放心不下,“不行,我不在你身邊我怕你會有危險。”說著又打算從床上爬起來,結果還是被邢天給按住了,並篤定地告訴他:“放心,他們如果真要把我怎麼樣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我們逃出來呢?相反,我倒是覺得你比較危險。”
“我?”Lucas想了想,“你是指我中的這一槍嗎?”
“嗯。”邢天頷首,“這一槍明顯是衝著你開的,或許是他過於自信了些,以為你必死無疑才沒有補上第二槍。”
“可我在這裏並沒有與人結仇啊?殺了我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邢天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想知道答案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先找到對你開槍的那個人。我檢查了從你身體裏取出來的那顆子彈,目測應該是比利時造的28mm手槍彈,這個型號的子彈在國內並不常見。”
Lucas似乎從邢天的話裏參透出了什麼,便道:“這麼看來開槍的人身份並不一般啊,或許那個人是幕後主使,又或許……”
“好了好了。”邢天打斷了Lucas的猜想,“別浪費時間猜這猜那了,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好好臥床休息,這家診所是我一個老朋友開的,很安全,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你在這裏。”
窗外的一縷晨光打在床邊,邢天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不知不覺已經天亮了。
“哦對了,天哥,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向你彙報。”
“什麼事?”
“你讓找的那本書的原版我已經找到了,就放在你辦公桌的抽屜裏。”
“好,我待會回公司會看的,辛苦你了。”
“哎喲。。。”lucas驀地擺出一臉痛苦的表情把邢天嚇了一跳,“你怎麼了?!我去給你叫醫生!”
Lucas隨即嗬嗬一笑,“別緊張,我隻是不習慣你說話這麼客氣,聽得我怪難受的。”
邢天:“……”
在陪Lucas吃了頓早飯之後邢天直接回到了公司,一進辦公室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抽屜取出Lucas交給他的那本原版書以及他手裏在別墅裏找到的那本,然後開始對兩本書的內容進行比對。
這本書的內容並不算多,因此他隻花了一小時的時間就比對完了整本書,而得到的結果也如他之前懷疑的那樣,他母親看的那本確實是被人動過手腳的。書裏的主人公在夢境中受到神明的指引,告訴他必須要在一個特定的時間裏在屋頂上向上帝進行祈禱,一直持續到日落才可結束,隻要他足夠虔誠上帝就會滿足他的一個心願,主人公便按照這個方式如願以償地治好了自己的絕症,從此過上了與家人一起幸福美滿的日子。
在邢天眼裏這就是一本教人信奉神明的糟粕,可對於當時處在極度抑鬱中的邢芳來說卻很容易被書裏的信息所誤導,從而去效仿書裏提到的方法去解救自己。
至此,邢天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邢芳會莫名其妙地爬到屋頂上,與此同時他也找到了一個最關鍵線索,那就是書裏被篡改的日期,原版書裏特定的時間是在12月的第三個星期日,而被另外一本則被改成了3月22日,也就是嚴峰夫妻倆發生車禍的那一天。
邢天神色凝重,雙手緊握成拳,此時此刻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一個細思極恐的答案。
“季達海…你為什麼…”他在口中喃喃自語,怒火在他的眼裏燃燒,然而除了憤怒以外他的心裏還有悲痛,那可是讓他尊敬了一輩子的男人,如同父親般看待的男人,他怎麼會……怎麼會……
啪—!
邢天一氣之下將桌上的兩本書從眼皮底下甩了出去,連帶著一旁的文件也隨之散落一地。之前他還在為懷疑季達海這件事感到愧疚不已,覺得自己不該去懷疑一個對他有恩的人,可殘酷的現實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深深地捅進了他的心窩,流血的同時更是讓他感覺無比冰寒。
叩叩,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大門。
邢天向著大門投去一道淩厲的目光,不用猜也知道來人是誰,在這棟大廈裏敢貿然上來找他的人隻有一個。
“進來。”這一次他沒有將對方拒之門外,並馬上調整了狀態等著對方進門。
“哥。”一張乖巧的笑臉出現在邢天眼裏,提著手上的紙袋笑著對他說道:“我買了早餐和咖啡,一起吃嗎?”季節隨手將手中的袋子放到茶幾上,而後一抬眼就看見辦公桌旁的地麵上一片狼藉的景象,這讓他感到十分好奇,是什麼能讓一向處事冷靜的邢天變得如此暴躁,居然會拿一堆紙張來撒氣。
季節走上前想幫忙收拾一下卻被邢天給阻止了,隨即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別忙了,不是說要吃早飯嗎?先吃吧。”
季節微微一愣,其實在來之前他原以為邢天會不願意看見自己,沒想到他竟然會心平氣和地坐下來陪自己吃早飯,這著實令他有些出乎意料。
邢天因為在Lucas那兒已經吃過了早飯,所以他沒有動袋子裏的三明治,隻拿了裏麵的美式咖啡。
“哥,什麼事讓你發那麼大火啊?說來聽聽唄。”季節邊吃邊問道。
“沒什麼,就是一些不順心的事罷了。”
季節長長地“噢”了一聲,又問道:“今天怎麼不見Lucas啊?”
“他生病了,我讓他在家休息。”
季節眉梢一挑,哂笑道:“不會吧,那個打不死的小強也會生病,可真是稀罕事。”
“是人都會生病,有什麼可奇怪的。”邢天並不想和他討論Lucas的話題,隨後就開始問一些有關工作上的事情,一直到他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提了一嘴季達海,不出所料季節的臉也是一如既往地垮了下來。
“他又讓你來教育我了是嗎?哼,假仁假義的偽君子,裝什麼好爸爸。”
邢天沉重的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小節,你也知道我爸已經時日不多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等到失去才知道後悔,他畢竟是你世上唯一的親人。”
“親人?”季節冷笑,“我巴不得他早點死呢。”
邢天啞然,沉默了片刻後他問道:“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恨他,因為你母親嗎?”
俞婉婷的死是一直季節心底的一道傷疤,他不會輕易向人揭開,但是邢天不同,在邢天麵前他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脆弱,因為他知道展現自己的脆弱可以換來邢天更多的憐愛。
“我媽死的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從白天等到黑夜,一直等到12點過去都沒有等到他回來對她說一聲生日快樂,我看見她在哭,哭得很傷心,她不停的喝酒,喝呀喝喝呀喝,最後從抽屜了裏拿出了一個藥瓶子,我就這麼看著她一顆一顆地吃下去……”說到這裏季節停住了,仿佛陷在了自己的回憶裏,眼神呆滯地看向前方一動不動。
“小節,你沒事吧?小節……”
季節在邢天的呼喚下回過神,想不到這段塵封已久的回憶依然能保存地如此清晰,竟讓他不自覺地笑了出來,“要換做是你,你能做到不恨嗎?”邢天沒有回答,因為他確實無法感同身受。
“哥,有件事我想你應該還不太了解吧。”
邢天怔怔地看著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季達海一直以來為你和泰叔所做的一切並不是因為情義,他是為了一個女人,一個在他心裏地位無比重要的女人。”
邢天蹙起眉頭,“女人?…難道是…?”
季節勾了勾嘴角,看來邢天已經猜到是誰了,便直截了當道:“沒錯,就是金素素。”
“其實你和你爸這麼多年一直被他的表象所欺騙,你們根本就不了解季達海的為人,還把他當恩人,哈,可笑,當年要不是金素素一句話你早就死在他手裏了。”
季節雙眸一冷,“因為,他絕不允許這世上有能傷害到金素素的人存在。”
邢天麵色凝重,低垂著眼眸一言不發,季節以為他這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隨即撇了撇嘴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信的,畢竟他對你比對我這個兒子還好,這話說出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隨你吧,愛信不信。”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邢天沉聲問道。
“兩年前我在一次機緣巧合下遇到了曾經服侍過金素素的傭人,她告訴我當年你爸決定把你從江源帶去美國之後季達海曾來找過金素素,他怕你的到來會影響金素素和你爸之間的關係,誰知金素素不但沒有生氣還說要把你當成親生兒子照顧,囑咐他一定保護好你,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一輩子都會感到愧疚。”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對我,還有我爸,所有的一切純粹隻是為了讓金素素有個幸福的家庭,是這樣嗎?”
季節哈哈大笑,“怎麼樣,連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但這還不是全部,你以為他和我媽結婚是看在金三海的麵子上嗎?哼,其實是我媽去求著金素素去做說客他才答應的,包括我也是,他想要打掉我,是我媽偷偷從醫院逃出來找金素素求救我才能活著出生!你說,像他這樣冷血的男人有什麼資格當爸爸!”
季節越說越激動,臉上寫滿了對季達海的憤怒與怨恨,足以可見他對季達海的恨絕不是靠三言兩語就可以消除的。當然,最重要的是通過季節的這番剖白邢天終於解開了心中的迷思,原來自己眼中的季達海和真正的季達海根本就是兩個人,什麼救命之恩什麼兄弟情義,原來都隻是演給別人看的一場戲罷了。
季節在平複情緒後立馬邢天表示歉意,“抱歉,剛才我太大聲了,可是我沒有想衝你發火的意思,我……。”
“不,該說抱歉的是我,不該你揭開心中的傷疤,讓你再疼一回。”邢天語調溫柔,其實對於季節童年的那段遭遇他還是感到同情的,若非如此也不會對季節任性的行為一而再再而三的遷就。
“哥……”季節心頭感到一陣溫暖,而這份溫暖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於是他情不自禁地撲進邢天的懷裏,語氣中帶著一絲哽咽,“哥,我的世界裏隻有你,別離開我好嗎?”
邢天有些犯難,他聽得出季節說的是真心話,但季節終究是和他道不同的兩個人,因此他沒有給到季節想要的回應,而是輕輕地將他推開。季節臉上的表情一僵,眼裏的光亮頓時暗了下來,他知道這個動作代表著什麼,拒絕、疏離、最後演變成永遠的失去。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抱歉,我又失態了。”季節強忍著內心的痛楚擺出一張笑臉,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適時緩解了此刻尷尬的氣氛。
季節一看是保安組長打來的便立刻接起了電話,“什麼?警察?!。。。嗯,你等我過來。”
邢天聽到警察二字神經立馬緊繃了起來,“警察來做什麼?”
“不清楚,我先下去看看,估計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吧。”說完季節轉身走出了辦公室,隨即在關上辦公室大門的一刹那臉上的假笑也驟然消失,眼底的寒光如同毒蛇嘴裏尖牙,隻待將獵物狠狠地咬上一口。
邢天此時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於是他拿出手機給Lucas發去了一條消息,接著再將它從手機裏刪除。
五分鍾後警察果然找上了他,帶隊的人是陳浩。
進門時邢天正在辦公桌旁整理文件,當他看到陳浩的同時目光下意識地掃向人群,陳浩知道他在找什麼就直接來了句,“別看了,他沒來。”
邢天倒是心下一鬆,整了整衣襟,然後不慌不忙地走到陳浩麵前,泰然自若地說了兩個字,“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