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罪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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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嚴洛一在接到陳浩的電話後火速打車趕往醫院,在車上他握著手機整個人忐忑不安,生怕人還沒到醫院陳浩就突然給他發來一個噩耗,但好在手機一路都保持安靜,他所擔心的事情暫且沒有發生。
到了住院大樓嚴洛一借著燈光遠遠便看見陳浩一個人坐在樓外的台階上,手裏端著一碗泡麵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神色淡定如常,以至於讓他產生了王一鳴已經轉危為安的錯覺,於是一陣小跑上前,“什麼情況?已經渡過危險期了嗎?”
陳浩一口熱湯下肚頓覺舒坦,抬頭看了眼嚴洛一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撩起碗裏的麵繼續哧溜了起來,邊吃邊道:“目前還在昏迷中,但依我看……懸。”
“上麵沒人守著嗎?”
“有,馬曉東,我嫌裏頭悶想在外麵坐會兒,要是人醒了他會通知我。”
陳浩這麼一說嚴洛一倒也不急著上去了,索性一屁股起往台階上一坐,然後向陳浩詢問起了事情經過。
“今天淩晨四點左右接到一通報警電話,說是在城郊新田區一處屠宰場附近發現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倒在路邊,報案人當時用的是馬路邊電話亭報的警,等警察和救護車趕到時報案人已經不見了,那裏因為沒有道路監控,所以暫時還查不出是誰報的警,聽聲音應該是個男的。”
嚴洛一雙手環胸作思考狀,從陳浩的表述裏他似乎聽出了點不尋常的意味,但在對方話還沒說完之前他不予置評。
“全身一共有八處骨折,多處毆打傷,右手的三根手指被利器切斷,腦部受過震蕩並有顱內出血,內髒各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這要是救護車再晚到兩小時估計抬回來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嚴洛一眉頭一沉,雖然他對王一鳴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但在陳浩的描述下他還是生出了憐憫之情,同時對施暴者的凶殘行徑感到憤慨,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就隻有祈求上天讓王一鳴能熬過這一場大劫。
陳浩:“不過以我的直覺,這次發生的事多半和他隱藏的秘密有關。”
嚴洛一一怔,陳浩說的東西該不會是。。。?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為連他自己也是今天剛從季節嘴裏得知的內情,況且陳浩和季節不同,就算他本事再大應該也觸及不到當年三海社的舊部,所以他的消息又是從哪裏打聽到的?
“秘密?你指什麼?”嚴洛一試探性地問道。
陳浩放下手裏吃完的泡麵,轉過臉認真地看向嚴洛一,“他手裏藏有和你父親那場車禍有關的東西,這裏頭可能還涉及到了文正道。”
嚴洛一驀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這哥們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怎麼好像能手眼通天似的,脫口而出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浩從嚴洛一的驚訝中隱約察覺到了什麼,看他的眼神也變得略顯深邃,隨後反問一句:“按常理來說你難道不該先問我他手裏藏著的是什麼東西嗎?”
“……”嚴洛一由於大腦此刻正處在詫異下的懵逼狀態,一時間沒能聽出陳浩這句話裏蘊含的情緒,但就因這片刻的安靜卻讓陳浩誤解成一種默認。
“唉。。。自作孽啊。”陳浩對自己發出輕聲哀歎,回想之前的信誓旦旦還言猶在耳,誰知一轉頭還是把他當成外人,這讓他不禁有些心寒又感到深深地無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得了誰呢。
嚴洛一腦子雖懵但好在眼睛沒瞎,看陳浩臉色不對才細品起了剛才那句話,結果這一品還真品出了一絲誤會的味道。他想了想覺得不行,得立刻把話說清楚咯,不然搞得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似的。
“陳浩,我鄭重聲明,你說的這些我也是在來之前剛從季節嘴裏聽到的,我並沒打算要瞞著你,隻是想留點時間自己先消化一下,誰知道還沒消化完你的電話就來了,你要不是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騙你是小狗。”
看著嚴洛一突然一本正經的態度陳浩不止想笑,甚至覺得他這個樣子看起來特別可愛,臉上的烏雲立刻散去露出了他習慣性不羈的笑容,“嗐,跟你開玩笑呢。”在忍不住想親一口和摸頭之間他無奈隻能選擇後者,並順著台階回答了嚴洛一的問題。
“我是從馬曉東那問到的,不過他並不清楚具體是些什麼東西,昨個晚上我去了一趟王一鳴家,發現他家裏保險箱被人打開過了,再加上他身上的傷勢狀況來看,可能是遭嚴刑逼問所導致的。”
嚴洛一點頭表示認同,但還有一點他不明白,“可你和馬曉東私下又不熟,他為什麼會把這些秘密告訴你啊?”
陳浩得意地揚起嘴角,在嚴洛一麵前耍了一把故弄玄虛,“這個嘛。。。高人自有妙計。”
嚴洛一朝他翻個白眼,“嘁,瞧把你能的,我猜不是威逼就是利誘吧,難不成你還能靠愛感化啊。”
“嘿,你小子……”瞎說什麼大實話,真太不可愛了。
陳浩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對了,你今天見季節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就在嚴洛一剛想開口的當下陳浩的手機響了,是馬曉東打來的。
陳浩上一秒接起電話下一秒唰一下從台階上站了起來,“走!人醒了!”嚴洛一聞言虎軀一震,立刻跟在陳浩身後往樓裏跑去。
一到加護病房門口兩人便透過玻璃窗看到馬曉東趴在病床旁哭哭唧唧的樣子,顯然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時醫生正好從病房裏走出來,他摘下口罩在陳浩和嚴洛一關切的注視下搖頭惋惜道:“有什麼話你們就盡快說吧,他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兩人心頭一沉,雖然這個結果對他們來說並不感到意外,可一旦發生了心裏還是會感到沉痛,畢竟不久之前他們還為了同一個案子一起共事過,誰能想到現在卻要親眼目睹對方的死亡。
嚴洛一咬了咬牙,事已至此不能讓王一鳴就這麼慘死,在防護服都沒換的狀態下直接衝進了病房。醫生想攔住卻被陳浩出手阻止,並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告知這是緊急情況望予以酌情處理,醫生倒也是個明白的人,比起守規矩,他更希望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隻當什麼都沒看到。
“王一鳴,是誰打傷的你?是不是為了你手裏的東西?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嚴洛一俯身對著病床上的王一鳴發出一連串問題,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王一鳴雖然全身從頭到腳都被紗布包裹著,但好在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的臉上戴著呼吸機,紗布下一雙半睜開的眼睛黯淡無光,當下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嚴洛一的臉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艱難地從喉嚨裏發出微弱且斷續的聲音,“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嚴峰的兒子,你們不僅…長得像,就連眼神…都一樣。”
“嚴峰的死…和我無關,但是…和另一人…有關。”
嚴洛一神色一凜,“誰?”為了能聽清楚他將耳朵湊到了王一鳴嘴邊,緊接著便清清楚楚地聽到三個字,“金、啟、泰。”
嚴洛一緊鎖著眉頭,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種話,自然也不會感到意外。
“當年…在車禍現場…其實還發現了…別的物證…”
“什麼物證?”嚴洛一內心焦灼地等待著王一鳴繼續往下說,因為後麵的話對他來說極其重要。
“車禍發生後的…第二天…文正道在附近的…山道上…找到了…煙蒂…和一個被…踩碎的…遙控器…上麵有…金啟泰的…DNA和…指紋。”
“我不能…讓文正道…把化驗報告和…物證…交上去…所以就把它…偷走…藏了起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收了…金三海的好處…必須…為他做事。”
“文正道既然找到了新的證據那他為什麼不說?”
“因為他要…借此機會…讓金三海協助他…往上爬。”
嚴洛一強忍著心口上的怒火繼續問道:“你在受傷前發生了什麼?”
“有人要…出高價…買…那些東西…我沒能…抵住誘惑…後來…他們把我…關起來…逼我…交出來,他們…”說到這裏王一鳴猛地睜大眼睛,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腦海裏再度浮現出被人一根根砍下手指時血淋淋的畫麵,耳邊仿佛又聽見了自己痛苦哀嚎的聲音。
“救命…救…”抑製不住的恐懼感刺激著腦袋裏神經,導致他整個人開始無預兆地劇烈抽搐起來,陳浩見情況不妙趕緊讓馬曉東去叫醫生過來,並伸手按住王一鳴的身體。
“傷你的人是誰?王一鳴!……”嚴洛一一邊幫忙按著一邊試圖喚醒王一鳴的理智。
“我…我看不見…隻聽到…聽到…他們叫他…叫他…”
“叫他什麼?”
“天…天哥…”
一霎間,嚴洛一腦袋裏轟地一聲,體內流動的血液都仿佛在一刻凝滯了。
“你們…要…替我…報…報…”
嘀——!
隨著心率儀上刺耳的鳴聲響起,病房內隻剩下猶如死灰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