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情劫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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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深夜,醫院VIP病房的走廊上隻有值班護士還在四處走動,由於這層樓病房的費用昂貴,所以住在這裏的病人並不像普通病房那樣多,而且都是一人一間的單間,既有高檔的硬件設備又有安靜的治療環境,真切地反映出一句俗話,一分價錢一分貨,服務亦是如此。
嚴洛一為了能接近金啟泰不惜自掏腰包住進了VIP病房,並特地選擇了金啟泰隔壁那間入住,他的目的很明確,這次一定要從金啟泰的嘴裏問出致使他父母遇害的真正凶手。
嚴洛一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現在是晚上九點半,早上在急診室門口他偷聽到馮翠打了兩通電話,第一通是打給季達海的,她告訴季達海今天一大清早去金啟泰臥室叫他吃早飯的時候看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當時還吐了很多血,驚慌之下她便立即叫了救護車,但因為金啟泰曾叮囑過她不能將生病的事情告訴邢天,所以隻能打電話向季達海求助。但沒想到的是季達海這次卻一反常態,不僅沒有遵照金啟泰的指示辦事,還讓馮翠馬上通知邢天這件事情,於是馮翠便在季達海的授意下打給了邢天,告知他金啟泰住院的消息,好在從馮翠的對話中可以確認邢天現在並不在江源市內,看樣子短時間內應該回不來,若他不在的話自然最好不過,可問題是江源還有一個季達海,這個人可要比邢天難應付得多,萬一他半路突然出現破壞自己的計劃就麻煩了,所以為了以防這個萬一他必須謹慎行事,考慮再三後便決定將計劃拖到了晚上,因為按照醫院的規定九點之後不許探視,這麼一來他就可以安心地實施自己的計劃了。
不過眼下他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支開貼身陪伴在金啟泰身旁的馮翠,其實要做到這件事倒也不難,隻需用一台公用電話即可。隨後他便以民警的身份通知馮翠別墅貌似遭竊讓她趕緊回去查看一下情況,馮翠一聽別墅遭竊一果然二話不說立刻跑出醫院往別墅趕。
等馮翠一走嚴洛一便悄悄地溜進了金啟泰的病房,此時的金啟泰正躺在床上處於昏睡的狀態,病床旁邊的心電監測儀顯示著他虛弱的心跳,床的上方掛著點滴,包括金啟泰本人也是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嚴洛一默默注視著眼前這個骨瘦如柴的老人內心五味雜陳,這就是他不惜一切代價找了十年仇人,就是那個摧毀了他的家庭和一生幸福的人,是你嗎?金啟泰……
佇立在病床前的嚴洛一久久不能平靜,腦海中那些痛苦的回憶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至,巨大的恨意湧上心頭,倏然間,一股殺氣浮現在他的臉上,耳邊仿佛有個聲音在對他說:殺了他,為你的父母報仇,殺了他,所有的痛苦都將在這一刻得到解脫……
嚴洛一不自覺地將手緩緩伸向了金啟泰的脖頸,直到就快觸碰到對方的一刹那他的理智最終還是阻止了自己,他要所有人都知道金啟泰所犯下的罪,而不是讓這樣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來弄髒自己的雙手,不值得。
於是嚴洛一便按照原來的計劃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支筆型錄音筆,這是他白天的時候特地從餘波那裏借來的,外表看上去與普通的圓珠筆無異,且最長可以錄製192小時的通話。想當初他剛認識餘波那會兒就覺得這人是自己的福星,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現在看來他當時的選擇還是相當正確的。
嚴洛一將收回的那隻手重新伸了出來,不過這次不是往脖子那兒去的,而是推了推金啟泰的身體,試圖把他弄醒,第一下還沒什麼反應,第二下的時候金啟泰的眼皮微微顫動了幾下。
嚴洛一見他一醒立即將手裏的錄音筆打開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可沒想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門外的走廊上傳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並且聲音似乎是朝著金啟泰的病房來的。
嚴洛一心頭猛地一緊,要是被人發現他在這裏就糟了,得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才行,視線四下一掃,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就隻有衛生間,而這時門外已經響起了開門聲,於是一個箭步衝進衛生間並及時關上了門。
“爸,是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一下紮進了嚴洛一的耳朵,臉色驀地一變,“是邢天?!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金啟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在看清眼前的麵孔時眉頭卻下意識地蹙了一蹙,看來他的病情已經瞞不住了。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如果不是這次馮姐打電話我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麵對邢天的責問金啟泰歎了口氣,用虛弱且沙啞的嗓音說道:“告訴不告訴又有什麼區別,大限之日一到總是要見閻王的,早告訴你一天就等於多讓你難受一天,何必呢。”
“可我看見你現在這樣難道就不難受了嗎?”
嚴洛一在門後默默聆聽著兩人的對話,從那略帶哽咽的聲音中他能感受到邢天此刻悲痛的心情,一種愛恨交織的情感在他的內心相互拉扯著,一個是愛人,一個是仇人,但命運終究隻能讓他選擇一個。
“好了,先別說這些,那件事你查得怎麼樣了?”金啟泰直接繞開有關生離死別的話題,將重點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
邢天穩了穩情緒,事已至此他除了接受也無能為力,誰叫他攤上這麼一個一意孤行的父親呢,隨即無力地往病床上一坐,神色黯然道:“我已經依照你給的信息找到了那兩個人,隻可惜一個三年前因病去世了,另一個找他花了點時間,因為欠高利貸的關係他一直躲著,我也是今天剛到他的,結果在去的路上突然聽到了你的消息,所以就著急先趕回來了。”
“什麼?!”金啟泰臉一沉,眉頭緊鎖道:“你……你糊塗啊!這麼關鍵的時候你怎麼能回來呢,如果說這件事真的有幕後主使,那他很有可能盯著你的一舉一動,萬一他在你之前殺人滅口了怎麼辦,咳咳……”說到激動之處金啟泰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邢天見狀急忙安撫道:“放心,我在折返前已經把後麵的事情交給Lucas去辦了,以他的能力是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咳。。。他畢竟是外人,你不能。。。咳。。。太信任他。”
“爸,我和Lucas之間的感情就像你和海叔一樣,沒有什麼外人不外人的。”
金啟泰淺然一笑,笑得別有深意,“傻孩子,你海叔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他能成為我的左右手並不是因為他把我當兄弟,那不過是托你素素阿姨的福罷了。”
“素素阿姨?”邢天一怔,說起這個他倒是聽老一輩的人提過一嘴,金素素和季達海兩人從小青梅竹馬,然而襄王有心神女無夢,自始至終季達海對金素素都隻是單戀而已,後來他結識了金素素的好友,也就是季節的母親俞婉婷,沒多久兩人便結了婚,因此在外人看來季達海之所以會一直幫助金啟泰大抵是受金三海的囑托,要不然誰會那麼大度去幫著自己的情敵做事呢。
“可他對素素阿姨不是……?”
金啟泰知道邢天言下之意指的是什麼,便指點迷津道:“你啊,別把他想得太膚淺了,愛可以是自私的,也可以是無私的,而你海叔最終選擇了後者。”
邢天從金啟泰的話裏似乎明白了什麼,“這麼說。。。他是為了讓素素阿姨安心才和俞婉婷結婚的嗎?”
“嗯,這是一方麵的原因,另一方麵是因為俞婉婷懷孕了,她對阿海用的手段和當初素素在我身上用的如出一轍,不過素素沒有留下孩子,但婉婷她還是生下了季節。”
邢天默然不語,他終於能理解為什麼季達海與俞婉婷常年保持著形同陌路的狀態,連帶著季節從小也沒有得到過父愛,照這麼看來俞婉婷的自殺多半也是愛而不得的結果,也從而導致了季節與季達海之間產生了無法彌補的隔閡。
“小天,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替阿海照顧好季節,這孩子可憐,從小就爹不疼娘不愛的,但好在還有你這個當哥哥的,阿海曾幫過我許多,但我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他的,隻能委托你照顧好的他兒子。”
邢天感覺金啟泰這話聽著不太對勁,“爸,聽你這說話的語氣是在和我交代後事嗎?別忘了你自己還有個兒子,你把季節托付給我,那我這兒子你打算托付給誰呢?”
金啟泰笑了笑,“嗬,你不還有那小子嗎?隻要你查明那場車禍的真相,我相信他會回到你身邊的,唉……說起他其實我是於心有愧的,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活得那麼辛苦,如果時間能倒流,我寧願那天死的人是我。”
金啟泰的一番肺腑之言令躲在暗處默默聆聽的嚴洛一虎軀為之一震,什麼叫做寧願死的是他?難道說金啟泰和他父親嚴峰之間存在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嗎?而且在他們的對話裏金啟泰似乎並不知道那天造成車禍的真凶是誰,怎麼會呢?……
嚴洛一被金啟泰短短兩句話搞得思緒一片慌亂,各種無法解釋的疑問在他的大腦中橫衝直闖,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立刻衝出去大聲質問金啟泰,把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一切都問得明明白白,他攥了攥拳頭,就在猶豫不決之際聽見外麵又開始了對話。
“對了小天,有件事我想問你,記得我剛來江源的時候你就問過我有關嚴峰的事情,當時我以為你隻是隨口問問,但現在回想起來你應該是有意探我口風的吧?你是不是早就認識嚴洛一了?”
邢天也沒打算隱瞞下去,點頭道:“嗯,其實我和他早在十年前就認識了,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嚴峰的兒子,也不清楚嚴峰和三海社之間的恩怨,直到海叔來江源找到我後才把當年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我,並用嚴洛一的性命作為要挾把我帶了美國。”
“原來是這樣啊,你是怕我知道你們倆在一起後我會對他不利,於是幹脆就來了個一刀兩斷是嗎?”
“嗯,可是感情這種東西不是想斷就能斷的,那天我來問你嚴峰的事就是想繼續和他在一起。”
金啟泰看著邢天眼裏閃爍的深情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並不是思想守舊的男人,隻要是兒子喜歡的人是誰他都不介意,更何況他自己也很喜歡嚴洛一這個孩子,但……
“小天,你倆若真能在一起我也就死而無憾了,但有件事為父還是得提醒你,這也是為你們好。”
“哦,什麼事?”
金啟泰目光堅定地看著邢天,語重心長道:“對於十年前你不告而別這件事最好能永遠埋在心裏,不要讓他知道真相,不然他可能……”
嘎啦——!衛生間的門突然拉開,邢天條件反射地從懷裏抽出手槍對準暗處的黑影,隨著黑影一步一步在月光下顯現,當看清對方的麵容時他的心跳停滯了半拍,巨大的寒意瞬間襲遍全身每一個毛孔,並不自覺地從喉嚨口喚出了對方的名字,“洛一……”
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下嚴洛一腳步微跛著走向邢天的槍口,一張冰冷的麵容下包裹著他內心正熊熊燃燒的怒火,而後對眼前這個自己曾深信不疑的男人說出了剛才金啟泰還未說完的話,“不然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作者閑話:
第七章完結,第八章將是最後一章了喲